海棠文学 - 历史小说 - 皇家宠媳在线阅读 - 第33节

第33节

    三太太看向纪氏的眼睛简直要冒火了,真是嫉妒的快要发疯了。老太太也勉强笑道:“你这孩子,有了这等喜事,为何不第一时间通知我们?”

    老侯爷这次再看赵蕙兰,神色已经大为不同:“竟敢谋害我的嫡孙,你这毒妇留不得了,必得从重处罚方能解我心头之恨!来人,将这毒妇拉下去,先打二十板子!”

    老侯爷虽然生气,却没有失去理智,赵蕙兰毕竟是忠良之后,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都不好叫她死在侯府。

    不过以赵蕙兰的小身板,二十板子下去也够她喝一壶的了。

    赵蕙兰猛地回身:“三太太,救我!”

    三太太急忙向后一缩,“你干下这等丧尽天良的勾当,还攀扯我做什么?”今日已经够丢脸的了,可不想再和这个女子攀扯了。

    两个婆子不由分说地进来,扯着赵慧兰向外走去,赵蕙兰口中不停叫着“三太太救我”,三太太却低头不言语。

    耿嬷嬷心下十分不安。赵蕙兰有孕她是知道的,莫说是二十板子,就是十板子五板子,赵蕙兰也定会因此流产。老侯爷对子嗣的看重她是知道的,若真出了那样的事,免不了又要诬赖到太太的头上,因此耿嬷嬷虽然是万分不愿,还是开口求情:“老侯爷息怒,这板子打不得啊!”

    到了这等关口,赵蕙兰还是不肯说出有孕一事,陆清岚已心若明镜,这孩子定然来路不明,所以也就没有阻止耿嬷嬷将此事揭出来。

    老侯爷有些奇怪地看着她:“你又有何话说?”

    耿嬷嬷道:“老太爷,打不得啊。赵姨娘她,她也有了身孕了!”

    “什么?”此言一出,众人又是一阵大哗!

    陆宸第一个不相信。跳出来道:“不可能!”他和赵蕙兰只有一夕之缘,当时还是酩酊大醉,他不相信就那一次赵蕙兰就有了他的孩子。

    这事情一波三折,老太爷也是喜忧参半。

    赵蕙兰嘶声道:“不错,我的确有了二爷的身孕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胡说八道,这不可能!”陆宸根本就不相信。

    老太爷眉头一皱,急忙吩咐:“再去把周先生给我请来。”

    这么一会功夫,周先生已经是三进宫了。他倒是也沉得住气,不多言不多问,让做什么便做什么。赵蕙兰重被拉了回来,周先生给她把了脉,沉吟片晌道:“老侯爷,此女的确是有身孕,已有两个多月了。”

    陆宸全身一震:“两个多月?周先生,你没有搞错吧?”

    周先生道:“二老爷,此事事关重大,老夫怎敢轻易下结论。再说喜脉并不难摸,老夫有十足把握。”

    陆宸猛地盯着赵蕙兰道:“好贱婢,这孩子究竟是谁的?”

    老太爷也听出了言外之意,“老二,你在说什么?”

    陆宸因为愤怒而满脸通红道:“父亲,我与此女认识还不到两个月,怎么可能让她怀胎两个多月?”他一想也就明白了,难怪此女那么着急想要嫁进来,大哥给了他那么好的条件,让她嫁出去做正头娘子她也不肯。想想自己不但被戴了绿帽子,还差点儿傻乎乎地替别人养了孩子,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想起当日自己一夕糊涂之后,赵蕙兰抱着自己哭哭啼啼地说自己还是个处女,又让自己检验褥子上的落红,当时自己心乱如麻,哪里有心思检验这个,却没想到这女子如此无耻,竟然一切都是演戏,可叹自己一直被蒙在鼓里,还真的信了她的鬼话。

    老太爷听了这话脸色也彻底阴沉了下来。大家族最看中的就是血脉的纯净,最忌讳的就是混淆血脉。赵蕙兰此等做法,不但是是对陆宸的侮辱,更是对长兴侯府的侮辱。

    他声音阴冷如冰:“说,这孩子到底是谁的?”

    赵蕙兰哈哈大笑,看着陆宸道:“不错,这孩子的确不是你的!”她又转头道:“老侯爷,可这孩子的的确确是您的孙儿。这孩子的父亲,是三爷陆晔!”

    三太太立刻跳了起来:“你胡说,这,这怎么可能?”

    赵蕙兰盯着三太太的眼睛道:“事到如今,我还有什么好隐瞒的?三太太,当日你叫我勾引二爷的时候,和我是怎么说的,你说但凡有什么事,你一定会为我做主,如今事到临头,你却对我退避三舍,任我自生自灭。三太太,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三太太尖叫道:“你胡说!我什么时候指派你去勾引二伯了?”这件事无论如何她是不会承认的。

    老太爷没想到这件事深挖下去,竟牵扯出这许多来。老太太已经听得如坐针毡:“老侯爷,我看此女是疯了,一意胡乱攀咬,她存了心思是想搅得阖府不宁,既然已经查明了她意图毒害老二媳妇之事,不如当即打杀了,免得让她挑拨父子兄弟之间的感情。”

    陆宸却不同意,“事情到了这种田地,怎能不弄个清楚!若是父亲母亲不给二房一个公道,儿子今天就长跪不起。”说罢撩袍跪了下来。他虽然性子温和,但也并不是个孬种,摆明了三房是在算计二房,想要不明不白处死赵蕙兰,将此事和稀泥了事,他是无论如何不肯答应的。

    老侯爷冷哼了一声:“她肚子里还有一个不知是谁的种呢?就这般打杀了?”老太太明显是做贼心虚,老侯爷又怎么看不出来。

    老侯爷看着赵蕙兰,目光森寒如刀:“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从实招来。否则休怪本侯对你施以重刑!”

    赵蕙兰道:“小女子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事到如今,她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便把事情原原本本地道了出来。

    原来当日赵蕙兰走投无路,投奔到长兴侯府,一开始三太太对她不理不睬。后来不知怎地竟然跟她热络起来。赵慧兰虽然觉得奇怪,可是三太太是她在水中唯一能够抓得住的一块木板,只得与她虚与委蛇。

    一来二去的熟了,三太太便劝她嫁入侯府做妾,并给她讲了许多好处。赵蕙兰本来是不愿给人做小的,可是三太□□排她偷偷在屏风后面看了一回陆宸,她见陆宸英俊潇洒,风度翩翩,待人接物更是如沐春风,加之长兴侯府富贵荣华,繁花似锦,便不由动了几分心思。

    哪知事情忽然起了意外。因为丫鬟在外头走动不方便,三太太一直用府里的小厮与赵蕙兰联络,而三房的所有的小厮都归陆晔管,陆晔慢慢也就察觉了。这一日跟着小厮找到赵蕙兰的居所,他本就是一个色胚,见赵蕙兰年轻鲜妍,又是这般的无依无靠,登时动了心思。

    赵蕙兰自然是无力反抗,只得委屈求全地顺从了他。三老爷得了新鲜,自然一得空闲便去她那处留宿。

    后来赵蕙兰在三太太的牵线搭桥之下,赵蕙兰设计攀上了陆宸,陆宸和陆晔虽是亲兄弟,但是两个人的人品却有天壤之别,两厢比较之下,赵蕙兰自然更愿意跟着陆宸,这才有了后面一连串的事情。

    赵蕙兰不是没想过把孩子打掉,按照陆瀚所说嫁给一个地位稍低的好人家做正头娘子。可她偷偷看了大夫,大夫告诉她身子太弱,若是打胎,很可能伤及她的身子,一尸两命。

    她曾亲眼见过父亲的一位通房怀了父亲的种,被母亲一碗落子汤下去,在床上哀嚎了整整两天,这才气绝而亡,这件事给她留下了极大的心里阴影,所以才不敢冒险打胎。

    老太爷沉着脸听完赵蕙兰的哭诉。怒道:“把陆晔那个孽子给我叫回来?”自己的儿子是个什么德行他比谁都清楚,因此对赵蕙兰的话,他已经信了七八分了。

    陆晔很快来了,在老太爷的“yin威”之下,他没坚持多久就招认了。

    赵蕙兰膝行两步抱着陆晔的大腿道:“三爷,婢妾怀了您的孩子,请您一定要救救婢妾啊!”

    此前陆晔听说赵蕙兰要嫁给二哥做小妾,心里真是羡慕嫉妒得不要不要的,他是一心想要把赵蕙兰收房,奈何房中有一位母老虎,他是有贼心没贼胆。

    陆晔听了赵蕙兰的话便偷偷去瞧妻子的脸色,三太太像是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儿,猛地跳了起来:“你敢,你若想将这贱蹄子纳入房中,除非我死了!”

    老侯爷呛声道:“你也是待罪之身,怎敢如此放肆!还不给我跪到一边去!身为妯娌竟管起了二伯房中之事,我真是闻所未闻!”

    三太太身子一颤,不敢多言,顺从地在一旁跪了下来。

    陆晔觉得有戏,目光热切地看着父亲:“儿子子嗣不丰,如今赵姑娘既有了儿子的骨rou,还请父亲母亲成全,将赵姑娘给了儿子吧。”

    “不可!”老太太对自己的儿子那可是丹心一片,立刻反对道:“此等蛇蝎女子,怎能留在三房,我看不若还是先等她生下儿子,日后再做考虑。”

    老侯爷也是这个意思。便道:“如此,便把此女暂时押在柴房,待我好生调查清楚了,再做处置不迟。”他是老江湖了,自不会只听一面之词,赵蕙兰说什么他便信什么。

    ☆、第45章

    且说众人回到翠峰苑,陆宸厚着脸皮跟进了正房。

    纪氏叫人将门上了门闩。陆宸急了,砰砰砰地敲门:“阿蘅,你开开门,你听我解释!”

    纪氏怒道:“别敲了,我现在不想见你。”

    陆宸哪里肯走,又敲了一阵子,纪氏已经掩着耳朵躲到了内室去。

    陆宸正自没奈何,就听见脚底下传来一声冷哼,就见小女儿陆清岚面寒如冰地站在那里。“既然母亲不想见您,您便是敲碎了这扇大门,就能解决得了问题吗?”

    陆宸见她小小一个孩子,摆出一副大人的样子,既可爱又可笑。可他现在却没有心情发笑:“连宝儿也要埋怨父亲了?”

    陆清岚道:“父亲别忘了给我的保证书里写了什么?”从“爹爹”变为父亲,亲疏之别,一目了然。

    陆宸登时语塞。

    “父亲不愿意说,我替父亲说。”陆清岚嘴角噙着淡淡的冷笑:“父亲在保证书中写道,您此生只守着母亲一人,既不会纳妾也不要通房丫头,不会叫母亲为您流一滴眼泪。白纸黑字,言犹在耳!可是您看看,您都做了什么?”

    陆宸羞愧无地,喃喃道:“宝儿你说的对,可是父亲也不想的,我原只想帮一帮赵蕙兰,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我对赵蕙兰的确是没有那等的心思。谁知三弟妹竟如此无耻,叫她在熏香中下了迷药,否则,我又怎么会与她……”他无助地抓着自己的头发,“我对不起你娘!没能履行对你的承诺,我对不起宝儿!”

    他惭愧地道:“没想到我堂堂一个大男人,竟着了两个女人的道。看在后来我再没和赵蕙兰纠缠的份上,你就帮我劝劝你娘,让她饶了爹爹这一回吧!”

    这件事今日在睦元堂,赵蕙兰就已经招供了。原来昔日赵蕙兰能与陆宸成事,乃是因为三太太给了她一味迷香,她暗中点了迷香,将陆宸迷昏,这才遂了心愿。

    陆清岚道:“我有一件事,始终想不明白,爹爹并不是个傻的,到底是怎样和赵蕙兰搅合在一起的?又被她轮番设计竟不自知?”

    陆宸道:“你是知道的。爹爹一向最喜欢文房四宝,尤其是喜欢制砚。那日爹爹去了一家京师最有名的笔墨铺子,进门就看见一个管事模样的人满脸羞愧地被一个伙计羞辱奚落。原来那管事想卖给铺子一套文房四宝,开价很高,伙计不肯给那么高的价格。我听见那管事说了一句,‘我家小姐乃是忠烈之后,如今虎落平阳……’就不由心中一动,爹爹平时交游颇多,是个爱管闲事的人,又见那管事眉目清正,一身正气,就起了好奇之心,一问之下才知道他的主子便是赵蕙兰,我对赵父心存敬仰,就给了那管事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并把自己的名帖给了他,告诉他有什么事情可以来侯府找我。”

    “……后来那管事来找过我几次,求我帮他们解决了一些问题。那管事对我说他们家小姐受了我这么多恩惠,想要当面谢我,我本不想去,可是管事说赵蕙兰有十分紧急的事情要当面求我帮忙,救人救到底,我也就答应过去见她一次。没想到就那一次,她竟就害我……”陆宸摇了摇头,满脸无奈:“之前我和她从未见过,且又多次助她,实在没想到她会害我,这才着了道。”

    陆清岚这才了然。说起来其实纪氏一直心知肚明三太太在其中搞鬼,可是赵蕙兰出现之后,夫妻两个感情出现裂痕,未来得及及时沟通,否则陆宸应该会更早想到自己被算计了。

    “可为什么如今真相已经明了,你娘还是生气不肯见我。”

    陆清岚哼了一声:“世人都说破镜重圆,可是镜子破了,就是找再好的工匠,再天衣无缝的做工,那曾经的裂痕还是无法彻底地消去。您想想,您轻描淡写的一句犯了糊涂,给我娘带来了多大的伤害,差点就要了她的命,还是一尸两命。若不是您身上还有一些纨绔子弟的习气,又怎么会轻易上这种当?若不是赵蕙兰年轻鲜妍,换一个七老八十鹤发鸡皮的老妪,您还有心情见她,听她当面向您道谢吗?”

    陆宸被问得一愣一愣的,试着想了一下那样的场景,终于摇了摇头。一时只觉得十分羞愧。

    陆清岚又道:“您和我娘的感情,就像镜子一样出现了裂痕,又岂是一天两天就能弥补的了的?您不知修身自省,只把一切推给赵蕙兰,就您这态度,若我是娘亲,我也一定不会原谅您。”

    陆宸浑身巨震,“宝儿,你说的对。我的确是不修己身,未能时时刻刻站在你娘的角度考虑问题,才惹来今天的大祸。”

    陆清岚见父亲能够听得进去,不由松了一口气。

    母亲活了下来,再不会因为赵蕙兰之事而死。将来他们三兄妹的命运全都会因此而改变。

    能做到这一点,便是现在死了,她也无怨无悔了。

    至于父亲伤了母亲的心,只能靠父亲日后的表现慢慢感化母亲了。

    其实陆清岚的表现有些过火有些妖孽了。可是陆宸爱她有若至宝,只觉得自己的女儿再聪明也是天经地义,并没有多想旁的。

    “宝儿说得对!你先回自己的院子,让爹爹在这里多想想。”

    陆清岚去后,陆宸并未离去,而是一直呆在正院外头,这么着过了一个多时辰,观言劝他:“老爷,天儿凉了,咱们回去吧,瞧这情形,太太是不会给咱们开门的。”

    陆宸摇了摇头道:“我若不表现出自己的真心,阿蘅怎么会原谅我?”

    他觉得累了,竟在门外直接坐了下来,耿嬷嬷听说了进去向纪氏禀报。

    纪氏不为所动。

    陆宸在门外坐了一个多时辰,观言再三劝他,他也不肯离去。到了后半夜,陆宸竟然靠在大门上睡着了。

    一连几日,日日如此。不管他如何表现,纪氏总是不给他开门。

    陆宸挨冻了几日,觉也没睡好,竟然病了,不但风寒严重而且高烧不退。

    纪氏听说了,也只是叫人请了周先生给他瞧病,对他的态度并未有所转变。陆宸想起从前自己每次生病,妻子无不是嘘寒问暖,衣不解带地服侍他,可这次纪氏待他如此冷淡,看来他是真的把她的心给伤透了。

    陆宸不由得后悔万分。

    陆宸这一病,直病了三天才慢慢好起来。

    赵蕙兰被老太爷关进了柴房,陆清岚依旧十分关注着那边的动向。派了石榴时刻紧盯着那边。这一日,陆清岚刚刚午睡醒来,就见石榴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六姑娘、六姑娘,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陆清岚揉着惺忪的睡眼道:“石榴jiejie,到底出什么事,你慢慢说。”

    石榴道:“六姑娘,老侯爷命人给赵蕙兰灌了落子汤了。”

    “什么?”陆清岚一下就清醒了过来。老太爷三十多岁年纪才生下陆宸,对于子嗣的喜爱和盼望远比一般封建大家庭的家长更来得更为强烈,陆清岚对他这种心态十分了解。

    这般看重子嗣的人!为什么会叫人把赵蕙兰的胎给落了呢?

    “祖父为什么要这么做?”陆清岚喃喃问道。

    石榴挠了挠脑袋:“这个婢子就不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