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如释重负
“听我师傅说的。” 冯昌对江怪的态度忽然间转变了许多,话语中甚至带着几许敬佩。 “我这身本事就是我师傅教的,我师傅和你爷爷一样都是江湖奇人,而且他们还相识,那个年代想要讨口饭吃不容易啊,不过你爷爷解梦测字的本事可是比我们要轻松多了,只可惜我数次听师傅提起过你爷爷,但却从来没有见过他老人家,我师傅对你爷爷的评价很高,不仅仅是在解梦测字的造诣上,更是在人品道德上,所以无形中我对你爷爷也十分的敬佩。” “只是我没有想到有一天我竟然会见到江风子老先生的后人,更没想到,我会栽在他孙子的手上。” “要是栽在别人手上,我还真是不服,可是栽在江老先生孙子的手上,我不服也不行。” 随后冯昌又笑了笑,这笑容带着一股子凄惨的味道。 “看来江老先生那一身解梦测字的本事后继有人了,你继承了他老人家的衣钵,甚至有可能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只是我们这缩骨功一脉的传承,却是从我这里就要断掉了,可惜了我这一身出神入化的缩骨功本领,还没来得及传给后人,我死了之后,世上再无这样出神入化的缩骨功。” 冯昌长叹一声,闭上了眼睛。 “本来我有个儿子,我是打算把这身功夫传给他的,只可惜他在孤儿院的时候就被李晨和袁丽给打死了。” “后来我也曾经想过要收徒弟,只是现在的年轻人呢,谁还愿意吃这种苦呢?我们终究是要被社会淘汰的,我对不起师父他老人家。” 片刻之后,冯昌又把眼睛睁开,露出一种如释重负的神情,他又笑了笑说道:“好吧,那就别浪费时间了,你已经破解了我的作案手法,你说的基本正确,现在就让我来说说我的作案动机吧。” 江怪对着方琼使了个眼色,方琼立刻准备做笔录。 冯昌说道:“这一切都得从胡碟说起,我是因她而生,我的人生也因她而改变,最后也因她而死。” 江怪知道接下来他将听到一个可能有点凄惨的故事,他已经做好了准备。 “我跟胡蝶出生在同一个村子,但你们应该在那个村子里查不到我的任何信息吧,实际上我从一出生之后就被父母给遗弃了,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是个怪胎。” “你们听说过玻璃娃娃吗?或者说是瓷娃娃?” 冯昌露出一个怪异的表情,然后问道。 “当然我说的并不是橱窗里放的那种玩具娃娃,好吧,其实这是一种病。” 冯昌摊了摊手,不等江怪回答就又解释道。 “成骨不全症,又叫脆骨症,这是一种因先天遗传性缺陷引起第一型胶原纤维病变,造成骨骼强度耐受力差,容易脆弱骨折的疾病。” “换句话说,得这种病的人经常骨折,就跟家常便饭似的,骨头就像是玻璃一样脆弱,所以这种病又叫做玻璃娃娃或者是搪瓷娃娃。” 江怪说道:“你的意思是你一出生就患了这种病?可是我现在看你的样子很正常,如果患了成骨不全症的人,不可能像你这样正常吧?” “这只是表象,我表面上看起来跟正常人没什么区别,可实际上……” 冯昌怪异的笑了两声,随后又做了一个手势。 “别急嘛,我会慢慢的讲给你听,我说过我已经认罪,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 停顿了一下他接着讲述道:“其实我患的并不仅仅是这种成骨不全症,后来我还患上了软骨病,知道什么是软骨病吗?” “这是一种因为维生素d缺乏,导致钙和磷代谢混乱和临床以骨骼的钙化障碍的疾病,又叫骨软化症及骨矿化不足,形成的骨基质钙化障碍。” 冯昌科普了一下,随后又露出那种怪异的笑容,像是自嘲般的做了一个手势。 “而实际上除了这两种之外,后期我还得了肌rou萎缩,以及其他的并发症,总之怎么说呢,我从一生下来就是个悲剧。” “我出生的那个小山村里,人们愚昧无知,他们并不懂得什么脆骨症和软骨病,他们只知道我是个怪胎,他们用嘲讽的目光看着我,就连我的父母也用嫌弃而憎恨的目光望着我,这个消息传遍了整个村子,人人都在议论,说我的父母生了一个怪胎,一定是上辈子作了什么孽?我的父母受不了别人的目光,就离开了那个山村到外面去打工去了,而我被他们遗弃在了那里。” “他们就这样把我遗弃了,就像是扔下一块破抹布,没有丝毫的留恋,那时候我才刚刚满月,一个襁褓中的小婴儿,不,是小怪胎,被亲人遗弃之后肯定必死无疑,但是我没有死,因为有一个人救了我。” “是胡蝶?” 江怪立刻吐出了这个名字。 “没错,她和我是一个村子的,这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儿,不过她比我大,那时她已经十多岁了,我被父母遗弃之后,是她抱起襁褓中的我偷偷的藏在了一个窑洞里,那里以前是一个窑厂,不过已经废弃了,很少有人去。” “这个善良又可爱的小姑娘,她把我藏在那里每天偷偷的弄些饭汤喂给我,她不敢让她的父母知道,不敢让任何人知道。” “我就这样活了下来,也许是我命不该绝,其实那个窑厂里又冷又黑,我那么小,每天只喝一些饭汤竟然活了下来,我就这样一直长到了五岁。” “五年的相处,没有引起任何人的察觉,我被她养到了五岁,她是多么的了不起。” 一个十多岁的小女孩,偷偷的把一个婴儿养到五岁,而且没有被人发觉,这确实是有些不可思议。 “可我不能像正常的孩子那样,我浑身骨骼是软的,而且经常发生骨折,甚至无法像正常的孩子那样行走,但她从来没有嫌弃我,更没想过抛弃我。” “五岁之前我从来没有离开过那个又黑又暗的窑洞,我害怕见到外面的阳光,更害怕被别人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