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
她说完便起身走向厨房，只留下一抹淡淡的沉香。 她打开了冰箱，翻了翻里边儿的东西，顺便上网查了查菜谱…… 季岩就看着她一个人一会儿洗菜切菜一会儿调佐料一会儿又手忙脚乱地往锅里倒油，心疼得想立马就让她别做了，但又想到人总是对自己付出得更多的东西更为留恋更为不舍，心肠便硬了起来。 只有现在她为他付出的时间、精力越多，将来才越有可能离不开他。 经过手忙脚乱的一个多小时后，一碗豆腐汤、一碟炝炒空心菜、一碟干煸四季豆、一碟青椒rou丝便被杜沅端到了桌上。 两个人在饭桌上坐下后，杜沅又为季岩盛了一碗饭，自己三分之一碗，才郑重地对季岩说：“岩岩，之前的事情，是我对不住你。” 她的双眼秋波脉脉，像是含了情，让人几乎快要溺毙于其中。用现在比较通俗的说法来讲，就是居然卖萌，快把人的心都萌化了。 “岩岩，我错了，原谅我好不好？” 说着，她为季岩和自己各倒了一小杯白酒，一手稳稳地捏住那高不过两寸的陶瓷小酒杯，一手托着杯底向季岩举起酒杯，声音仍然在继续：“当初我不该任性错过这么好的你，在和你重逢之时也不应该认为你会装作不认识我进而装作不认识你。我先干为敬，你随意。” 说完，杜沅仰脖一饮而尽。 季岩淡定地饮完杯中的酒，淡定地说：“你的道歉我受了。” 他唇角勾了勾，眼中溢出一抹柔和的笑意：“虽然菜的卖相极丑，但味道意外地还不错。你的赔罪宴我领了。” 就这样，她和他又成为了关系和谐的旧识，但也仅仅只是旧识而已。这代表着，她和他之间过去的种种皆揭过不提。 自从那天的发布会后，各大媒体网站纷纷发布或者转载了《新任宋女郎坦言自己演技不够演不好孟香凝》这条新闻，引起观众、网友一片哗然。甚至引得一众岩粉们纷纷攻击杜沅傻x，自己演不好就捂着呗，非得说出来，显得她们的偶像的第一次亲热戏居然是和她显得好low。芦苇们也纷纷大骂杜沅愚蠢也就罢了，居然抢走了韦珊的关注度，称杜沅还没出道就开始炒作，委实让人讨厌。枫桥、李蕾、郝容等人转发微博，斥责媒体为了博人眼球断章取义抹黑新人，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网络形成的一片质疑杜沅演技和智商、情商的浪潮，以滔天之势席卷了网络。 一天后，众网友脑子发热跟风质疑的时间过去，开始纷纷发表言论，称媒体新闻无耻，开始理智地分析杜沅曾经说过的话。这时候唐朝的水军们又开始上场，纷纷开始加入微博的留言大军，各种评论转发称：*不造大家发现没有，其实在发布会现场，肚圆全场都很低调，别的女演员都穿得忒隆重了，该露的露，该显的显，她就一个人穿得严严实实的。* *然而她长得好看啊，再严实也遮不住她的颜，别拦我，我要粉她！* *白衬衣搭长裙，wuli肚圆简直是女神，舔屏* *只有我觉得肚圆全场都是静若处子的吗？气质沉静淡然，温文尔雅不说，谈吐雅致，态度谦虚，简直是太赞也没有了[爱你]* *谦虚但不小家子气，还大气[太开心]* *wuli女神就是这么淡然沉静镇定自若，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赞~* *阿达！突然觉得有一个字可以形容肚圆，宁静致远，肚圆，看好你哦[爱你]* …… 于是，在一些网友转发枫桥、郝容、李蕾等贴出的杜沅在发布会上的完整采访视频时，众网友心里大多是这样想的：卧槽！原来是这样！ 再经过水军们的花式洗脑，众人都跟风转发评论称： 气质沉静淡然，谈吐雅致，虚怀若谷，这样的肚圆，你值得拥有。 枫桥、郝容、李蕾也纷纷转发： 枫桥v：气质沉静淡然，谈吐雅致，虚怀若谷，这样的肚圆简直让人无法不喜欢，求嫁[爱你] 绒绒绒绒绒：气质沉静淡然，谈吐雅致，虚怀若谷，好喜欢~(≧▽≦)/~ 盛放的花蕾：虽然肚圆和我男神在拍戏的时候亲密接触让我好生嫉妒，但不造怎么的，好像对她讨厌不起来，粉她~ 当然，在唐朝的水军们在各大网站、贴吧里以及微博下对网友进行花式洗脑塑造杜沅的书香门第风范时，还是有不少人反感，发表一些言论黑杜沅，但总的来说，杜沅的知名度在开始上升。 两天后，唐朝这边出了通稿——《论公关的重要性：宋女郎因谦虚之辞被质疑演技差》，以一种不那么容易被质疑炒作的方式在各大网络媒体的平台上铺开，甚至有网友也把孔霁夸赞杜沅是一个好演员的言论截了出来。 又一个新的热门话题登上了热搜榜——#肚圆赶紧找个靠谱的公关团队吧#。 三天后，新的新闻发布： 这个反派让人恨不起来论孔霁的人格魅力到底有多强 不一样的电影《鸳鸯锦》男一号的船戏居然是和女三 韦珊出演民国大家闺秀追爱季岩 沉静淡然的杜沅能否演出孟香凝的妩媚和颓堕之美 然后是别的新闻。当然，因为距离发布会已经过去了好几天，凡事和《鸳鸯锦》有关的行为都没能上头条。 这天的头条是： 当红小生汪翼恋情曝光和周语丝在酒店共度* 总的来说，杜沅的形象是立起来了，人设也弄好了，但这并不能挡住众人对她演技的质疑。这种营销很容易失败，唐朝在确定这个营销方案的时候，反复和许佑确认了杜沅的演技足够好，好到这种营销最后能出现反转式的效果，而不是她在质疑中被毁，最终才放心地执行。 甚至于每一次网上出现不利于杜沅的言论，他都会打电话来确人一遍杜沅的状态是否还好。 而杜沅在初步成为“网红”，电影未映先红的同时，原本心里就不大看到杜沅的经纪人的俞诗蓝在关注了好几天关于杜沅的舆论走向后，心里不禁有些酸溜溜的。 她盯着自己的手机，怨念地看了半晌，将之扔在一边不大甘心地道：“她不过是运气好而已。” 如果没有赶上和季岩拍的那场戏，杜沅根本就是一个谁都不认识的小人物。 她点了点头，嘀嘀咕咕道：“当然，她现在也还是一个小人物。” 郁闷了半晌，她又不甘心地恨恨道：“但她将来就不一定是小人物了。” 她做不到去祝福杜沅，凭什么她第一部戏就能遇到这么好的运气而她却在电视圈里打了个转还被电影圈的看不起？ 她甚至是希望杜沅从此就一蹶不振怎么都提不起来的，这样她就能对她说：“看吧，谁让你不听我的？要听我的你也不至于这样默默无名。” 说起来杜沅这段时间前前后后一共上了好几次热搜，而她当初也就是在演仙侠剧女主的时候上过三两次，她心里酸溜溜的：“不过现在她看上去似乎一片形势大好，但还没有作品就敢这么炒，时间一久，必然会引起观众的反感，到时候就得不偿失了。所以当初她还是应该听我的，虽然会给我做配，但兴瑞每年开好几部戏，我又不可能每一部都是演女主，她又不是没有出头的机会。简直愚蠢。” 就在她心中的嫉妒已经成脱缰的野马时，她的手机蓦然响起来。她接起来，有些诧异地出声：“韦老师？” 那边韦珊先笑道：“我出道比你早不了几年，可别叫我韦老师，倒显得我年龄大了。直接叫名字就好。是这样的，我一直都觉得你非常不错，是值得结交的朋友，只是之前一直事多，也不知道你是什么想法，怕你觉得冒昧，就没有打扰你。我记得当初杜沅和顾温书进同一间房的时候你为了杜沅的名声可是帮了大忙，这么仗义的人可非常少见了。” 俞诗蓝不明所以地听韦珊讲，听到韦珊说她值得结交，不免受宠若惊。要知道，她从出道以来，拍的戏虽然不多，但当新人的时候可是受到了不少前辈的打压，韦珊是她见到的和善的前辈。不仅从来不在片场发脾气，偶尔还会提点她，在别人感觉到尴尬时解围，比如上次杜沅和季岩打招呼季岩直接无视…… 因此，俞诗蓝对韦珊好感度爆棚。 “哪里哪里，还是您善良大方，乐于助人。能和您成为朋友，才是我的幸运。”俞诗蓝在韦珊话音落下后连忙这么回答。 “所以，”韦珊笑了声，“现在我们这是在互相吹捧吗？既然是朋友，就不要再说您啊您的了，听着好像我是四五十岁的人似的。直接叫名字就好。” 俞诗蓝也笑了起来：“好。” 随后，韦珊和俞诗蓝又说了些曾经一起拍戏少有的几次她和俞诗蓝在一起聊天的事情：“自从这部戏拍完之后，我心里倒是觉得空落落的，和两大影帝对戏都让我收获良多，和你聊天也很有趣，至少我们能有共同语言。以前我在剧组的时候总想和一两个人聊聊天，但总是找不到合适的人，就上次我们聊过《考古笔记》的小说后，我还在想，要是什么时候能再有机会坐在一起聊天就好了。” “我也觉得之前我们的聊天都很愉快。最近公司又给我安排了一些新戏，还有通告，拍杂志封面、广告什么的，这是一个人恨不得能分出八瓣来用，不过，过不了几天应该就可以结束。或者我们可以等哪天我们都有空的时候聚一聚。”俞诗蓝这么说。 韦珊点了点头，又说：“对了，之前我记得剧组有一个新人表现特别好，是叫杜沅来着。虽然我认为她可能还是年轻了些，暂时还赶不上你，但她长得不错，演技也不错，将来前途无量。只是签错了经纪人。” 俞诗蓝有些诧异道：“你怎么知道她经纪人是谁？” 韦珊弯了弯唇道：“娱乐圈就这么小一个圈子，几乎圈里人都知道她签给了华夏的许佑。只是这许佑到底是一个新人，手段嫩了些，在这个圈子里也没待多长时间，把这个圈子里的规则想得太简单了。先说最近关于杜沅的炒作，杜沅的作品还没出来，剧组因为这片子定档在元旦节，出于宣传需要还没有放出定妆照、剧照以及片花，还没有作品就这么炒，势必会让众人反感。” 俞诗蓝出声附和道：“我也是这么想的。现在她就相当于正在风口浪尖儿丧，所有人都在质疑她的演技。” 韦珊温柔地笑道：“我在剧组就觉得你对她是真心相待的，就是她待你，总感觉就像是隔着什么，让人感觉关系很疏远的样子。” 这话一阵见血，顿时就让俞诗蓝眉头紧蹙起来。 她愣了半晌，才说：“她性格是这样的，不容易和人太亲近。” 人缘儿好的人，和所有的人关系都还不错，但却没有一个能交心的。这就是杜沅。当然，她是一个例外，因为她有顾温书。 俞诗蓝心里十分地不舒服，这时候韦珊又说：“以前我读中学的时候有一个朋友，她和我关系特别要好。我们成绩都很差，于是说好要一起学习互帮互助，后来因为她比我聪明，半年后她的成绩挤进了班级前十，我们之间就变了。以前我们做什么事都是形影不离的，她成绩变好后做什么都躲着我，我请她帮我讲题的时候，你知道她怎么说吗？” 俞诗蓝已经完全在跟着韦珊的话走思路了：“她说，哎呀，这道题这么简单，你都不会吗？她说话的声音很大，全班人都听见了。从那天开始我才知道，人只会和同一个阶层的人接触。大多数人都这么想，但我不觉得，我自认为是我和她无缘。” 这是俞诗蓝已经开始忍不住想，为什么她和杜沅一直无法成为朋友？是因为她和杜沅并不是一个阶层的人吗？因为杜沅看不起她？回想起以前自己有时候和杜沅撕逼的时候杜沅不愿搭理的模样，俞诗蓝心中的酸水已经开始忍不住往外冒。 但顾温书呢？杜沅为什么可以和顾温书成为朋友？ 因为他长得帅还是因为他有钱？ 俞诗蓝也笑：“我也觉得那人和你没有缘分。要是你那同学知道你今天的成就，也许会后悔她曾经对你的怠慢。” 韦珊耸了耸肩，笑道：“也许吧。”随后，她又开口道，“其实我有点儿担心杜沅。” 俞诗蓝有些惊讶：“啊？” 韦珊无奈地叹道：“我之前听到了一个消息，真的，许佑这人真的太嫩，根本玩儿不过人家。” 俞诗蓝的心被提了起来：“什么消息？” 韦珊说：“最近李则久导演要开一部新戏，杜沅会去试镜女主角。” 俞诗蓝心里虽然嫉妒，却也有些不明白：“这对杜沅而言，应该是一个好机会啊，为什么说……” 韦珊道：“你想想，杜沅现在是什么情况？除了一部还没上映的电影都女三号，她根本就没有资历，凭什么能去演李则久的电影？要知道，李则久是从来不启用新人的，他只用外形符合人物形象且已经成名的演技派，杜沅怎么可能会有试镜机会？” 俞诗蓝听出了不对劲：“难道这里边儿有什么内幕？” 韦珊道：“李则久新戏的制片人之一风评很不好，据说很喜欢睡没有名气的新人，我听我的经纪人说过，之前杜沅在发布会上亮相后，很多人都看上了她。男人的劣根性，总是喜欢她那种外形。” 俞诗蓝登时紧张起来：“那她的经纪人……” 韦珊道：“只怕她和她的经纪人还在为得到试镜机会而高兴呢，哪里会想到这么多？你也不想想，只要杜沅成名了，许佑也会跟着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现在，他们估计以为成功在即，怎么可能会相信这里头的猫腻？估计谁要说这个机会是假的他们都得跟谁急。” 俞诗蓝气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许佑是个不顶事的小白脸儿。” “还有就是，我并不能百分之百地确定这个消息是真的。如果试镜机会是真的……“如果试镜机会是真的，杜沅将会一飞冲天，那时候，她的眼里更加不会有自己了。俞诗蓝和杜沅较劲儿习惯了，如果有一天杜沅到了她所到不了的高度…… 其实刚刚韦珊说的这番话是经过设计的。她先和俞诗蓝套交情，称赞俞诗蓝仗义，随后恭维俞诗蓝，说杜沅比她差，这话只要是有虚荣心的女人都会觉得高兴。再然后，她利用自己同学的例子，巧妙地利用俞诗蓝对杜沅的微妙心理，给俞诗蓝下了暗示——如果将来杜沅试镜成功，成为李则久的女一号，俞诗蓝将和杜沅不是同一个阶层的人，杜沅极有可能会看不起俞诗蓝。最后，她再说一个确切的消息——杜沅有可能遭遇潜规则，试镜机会是假的，只是别人为了诱许佑和杜沅上钩的，俞诗蓝必然会想办法阻止杜沅试镜。 而她之前称赞俞诗蓝仗义的话，以及对她的暗示，都是为了打消俞诗蓝的顾虑——万一这个试镜机会是真的呢？她如果有所行动就是破坏了杜沅的机会。 即使会想机会可能是真的，前面韦珊的暗示会让俞诗蓝兴起假装不知道机会为真的念头，而前边儿的称赞会让俞诗蓝自我安慰——我都是为了她好，这是仗义的行为。 从而消除俞诗蓝的犹豫和罪恶感。 当然，她所透露的关于制片人的消息确实是真的，确实有这么一个人在肖想杜沅。不管事态如何发展，她的形象也不会得到任何损害，杜沅知道后反而会觉得她只是好心。 俞诗蓝已经完全入了韦珊的毂：“杜沅才刚入行，在这种时候可能会赔了夫人又折兵，现在哪里是陪人睡一觉就能拿到名导的女主角的？我会想办法帮帮她。” “我就知道你很仗义，哪怕知道朋友可能会怨自己，但还是会为她着想。我这里有一个办法……” # 在华夏这边。 原本因为许佑敢用二八分成签下杜沅且并未受到史文丽责怪心里老早就不高兴的史凯和郑颖在这两天也是酸溜溜的，对杜沅现在的势头十分不屑。华英也对许佑不用公司里的公关团队和造型团队而为杜沅外聘唐朝明依十分不满。 就在季岩接受杜沅的赔罪宴这天，网络上的舆论已经开始转化为肯定杜沅的颜值和气质，但质疑杜沅的演技，认为导演选角太菜。 史凯和郑颖心中才微微好过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