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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舒嬷嬷喝了一杯茶后,嗓子休息了片刻,正欲继续。 忽然听到门外白茱声音遥遥传来:“殿下来了——” 虞莞眨了眨眼,搬的救兵终于到了。 片刻后,薛晏清推门而入,见虞莞眼中闪着细碎波光,不由失笑。 前两日,虞莞突然神神秘秘道:“向殿下提出一个不情之请”,他还以为有什么事端,小妻子却有些支吾起来。 “若是含舒嬷嬷来了,我便命人去请殿下为我解围可好?” 他心道,若是自己去了,才是正中含舒嬷嬷下怀。 但他仍是答应了。 望着眼前娇美女子盛满感激的澄澈眼眸,薛晏清为自己心中不能见人的心思保持了缄默。 果然,含舒嬷嬷本还想再说什么,见薛晏清前来,就折断话头提出了告退。 虞莞轻轻松了一口气。 含舒嬷嬷关门时觑了一眼,小夫妻俩越靠越近,并肩站在一处,仿佛有话要说。 她面色平静,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太后的招数果然高明。 白茱方才不过通报,并未进门。含舒嬷嬷一退,屋中仅余夫妻二人。 把薛晏清叫来了,总不能就这么打发走。好在几个月来,尤其是前几日与薛晏清一道去了一遭书斋,虞莞自觉二人亲近了不少,不至于像从前一样无话可说。 “殿下,坐。” 周围没有宫女,虞莞就自己斟了两杯茶,一杯放在薛晏清面前。 “含舒嬷嬷找你说了什么?”薛晏清明知故问。 虞莞无奈:“还不就是……”圆房。 一个不慎,差点说出了真话。 她状似无事般岔开话题:“含舒嬷嬷近来无事,精神似乎没有在康宁宫好了。” 薛晏清心中有些想笑,从她的神情恐怕也能猜出,含舒说的恐怕不是能大方诉之于口的话。 无非就是巫山云雨、阴阳交/欢…… 他假装没看见,接过虞莞的话头:“夫人是有什么想法么?” 虞莞摇了摇头:“我只是想着想给嬷嬷安排些差事,可是她身份不一般,安排什么都有些不妥。” 太后贴身的嬷嬷,要她做普通宫女差事是折辱,把她当成主子一样供起来,嬷嬷就会被人说闲话,她自己也不安生。 薛晏清忽然心生一法:“嬷嬷与拾翠有一面之缘,不若让她教导拾翠,夫人意下如何?” 虞莞睁大了眼睛。 仔细一想,竟然很是可行。 拾翠这辈子甚少经事,自然不像前世那般沉稳。重生之初,她举目无亲、难免格外依赖拾翠一些,一时对她有些不舍得说重话。 结果,拾翠前后失言了两次,闯下了不少祸端。 含舒在宫中历经两代,待人接物皆是一流的,让她磨一磨拾翠的性子,恰到好处。 虞莞点了点头,打趣道:“莫非殿下也是记仇之人?” 也是恰巧,拾翠两次失言皆是在薛晏清面前。他觉得她不够沉稳也是应当的,虞莞本意也只是打趣,并无不满。 逆料薛晏清剑眉挑起:“夫人竟是这样想我的?” 这下轮到虞莞愣住了。她分不清薛晏清是把玩笑开回来,还是认真的。 薛晏清无波无澜一如既往,施施然啜饮了一口茶水。 罢了,不管他本意如何,自己说真话总不会出错。 片刻呼吸后,薛晏清就见眼前娇美的女子低着头道:“我心中,殿下是最仁心、大度不过之人。” 似风露中垂下的一枝清荷。 他捏着茶杯的手紧了紧。 薛晏清走出院门之时,心中闪过片刻后悔。 刚才脚步仿佛不听使唤一般,借口朝中有事先走一步,实际上不过是落荒而逃。 他回头望去—— 他的妻子走了两步出来相送,站在雕花木门前处望着他,面露不解。 心中长舒一口气,又忍不住怅然若失。 月牙不知何时悄悄露了头。 薛晏清一路踏着寂静清辉而行。回到书房时,心中的杂陈五味终于消褪了些许。 书桌上不知何时放了一封信。 它承载着重逾千钧的秘密,却躺在一角,毫不起眼。 薛晏清将之展开,面色一瞬变得极为凝重。 是日夜。西山行宫,秋狩猎场,忽地电闪雷鸣、降下一场滂沱大雨。 第44章 伴驾 那信上不是别的, 正是柳舒圆送与何夫人的那封家书。 此刻正落在薛晏清的书桌上,一字不差。 宫禁中规矩森严,信件流通自然要经过层层检查。柳舒圆不会蠢到把杀人的算计袒露在旁人眼前前。 经过一番打点后, 是日,尚宫局中专司检查的恰好是“自己人”,只装模做样地捏了下信封,就将之丢在一旁。 但一署之人,并非一条心。柳舒圆不谙其中门道, 她以为的万无一失, 实则破绽百出。 许夫人留下的暗子数不胜数, 偷龙转凤,实在是太容易不过。 淡淡香气的墨痕洇过雪白宣纸, 笔锋凌厉果决,昭彰了信件主人的森森野心。 薛晏清寒潭般的眸子中冷芒一闪:“兀君。” 守在书房外的内侍应声而入,随即, 一张纸轻轻飘至眼前。 兀君接过细看, 一时有些惊疑不定:“殿下,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