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已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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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皇后进来后,先是向太后行了礼,贺谦也起身向她行礼:“母后。” 元皇后笑道:“听说砚知在母后这里,本宫便赶紧赶来了,否则这怕是要到除夕才能瞧见砚知了。” “是儿臣疏忽,未能去向母后请安。” “倒不是请安的事,只是意满听说了国子院的事,闹着要见你。”元皇后笑道。 “儿臣也好些日子未见三妹了。” “那意满呢,今日怎又没来?”徐太后问道。 元皇后一听,表情立马有些愧疚:“意满她昨日贪凉,今日有些不舒服……便没能给母后请安。” “你是做母亲的,怎能让孩子出现这样的事,当真胡闹!” 元皇后立马道:“母后说的是,是儿臣的不是……” 徐太后轻哼一声,转过头不再看她。 “砚知,你今日累了,先回府歇着吧。” 贺谦看了眼元皇后,躬身向太后行礼:“那孙儿先告退了,改日再来跟祖母请安。” “嗯,去吧。” 贺谦转身离去,姜富姜顺立马跟上,主仆三人刚出了慈宁宫,后脚便听到里面传来了徐太后的训斥之声。 “你身为一朝皇后,是所有皇子和公主的嫡母,理应一碗水端平,各个尽心照顾!” 元皇后大吃一惊,立马跪下:“儿臣惶恐!” 姜富和姜顺跟在贺谦身后对视一眼,这样的对话,几乎是经常听见。贺谦脸上瞧不出其余表情,他心中有事,只是加快了前进的脚步。 韶卓要出宫的时候,遇见了景家的人。景家人悲痛万分,进宫来面见万岁要公道也是情理之中,韶卓瞧见的是景家的二姑娘,景蕊。 对方也看见了她,景蕊原本小脸苍白,眼眶也有些红,瞧见韶卓后嘴唇嗫喏了两下,缓缓福了福。 “二姑娘不必多礼。”韶卓走近道。 “小少君……那晚你是否瞧见我阿兄他……” 景蕊也是韶卓同窗,只是国子院冬猎女儿家不参与,如今两人见面,她想问问那晚的情况也是人之常情。 “出现这样的事,谁都没有想到,那一晚事发突然,二姑娘节哀。” 景蕊擦了擦眼角,点点头:“我知道,并不是有所怀疑,只是阿兄在世的音容笑貌尚且历历在目,实在有些难以接受。” 韶卓点点头表示理解,她一向不太会安慰人,犹豫了一会儿,从腰间荷包里取出了一枚海螺,递给了景蕊。 “这是我祖母在世的时候留给我的,祖母说祖父常年从军,有一年从海边带回了这枚螺,祖母说若是心中念着一个人,便可以说给海螺听,海螺会把你的思念带到远方,今日送给二姑娘,希望二姑娘未来的日子可以化这份悲痛为力量,继续勇敢阳光的生活下去。” 景蕊看着韶卓手中的螺,眼泪逐渐蓄满眼眶,最后啪嗒一声,落到了地面,形成了浅浅的水渍。 她伸手接过这枚螺,转过身擦了擦泪:“多谢小少君,听闻小少君马上就要去京兆府就职,我阿兄的冤情,日后还得麻烦小少君了。” “这是分内之事。”韶卓信誓旦旦的道。 “二姑娘!”景家的人已经在那边喊,景蕊忙应了一声,又跟韶卓话了别,这才慢悠悠的走了。 韶卓一直在原地目送她,景蕊也一步三回头的瞧了他好几眼,直到上了马车,渐行渐远…… 韶卓一直目视前方,她瞧着别人,自然也不会注意到身后瞧着她的人,贺谦站在不远处的宫阙台阶上,目光也未曾挪动过。 等看不见景家的马车后,韶卓回头,这下,猝不及防的,两人的视线便在空中相遇了,贺谦立马别过头准备转身,韶卓却先一步叫住了他:“殿下留步!” 贺谦果真不动了,韶卓快步走来,很快就行至跟前:“殿下着急去何处?” “军营而已。” 韶卓嘿嘿一笑:“我有事想问殿下,殿下方便吗?” 贺谦颇有些惊异的看了他一眼,随即明白过来,应当是为了案子的事吧,毕竟方才景家二姑娘哭的梨花带雨。 “不方便。”想到这,贺谦语气有些生硬。 而韶卓也明显愣了愣。 话刚出口,贺谦心中便生出一股子后悔和恼怒之意,生气算哪门子的事? “戊时有空。” 韶卓一听他变了态度,高兴了:“那我戊时请殿下吃酒,可好?” 贺谦喉结滚了滚,那本句‘带军不能喝酒’的话到了嘴边,又只变成了一句:“好。” “那就这样说好啦,西市的柳记酒肆,戊时见!” 韶卓说完后便朝他挥了挥手,转身走了,贺谦望着他的背影,心中一股奇怪的情绪蔓延上来,柳记酒肆…… 这还是两人第一回单独出去吃饭呢,贺谦垂眸勾了勾唇,一抹笑意出现在眼底,却又很快又随风消逝了。 - 长城安一百零八坊,东市名流,西市烟火,这西市来往百姓多,吃耍消遣多,商铺花样自然也多。 戊时时西市人来人往,柳记酒肆是最近才开的一家新店,这柳记的掌柜柳娘子烧的一手好菜,酿的一手好酒,门庭若市,好不热闹。 韶卓是准时到的柳记,可没成想,贺谦竟比她还早些,韶卓还未行至门口,便远远瞧见换了一身便衣的昭王。 或许是心有所感,贺谦也恰好回头,一袭白衣,韶卓的心口突然跳了一瞬。 不得不承认,这人,还是很好看的。 “殿下。” 韶卓上前,贺谦点了点头。 “殿下何时来的,可等了很久?” “不久,从军营过来顺便的事,进去吧。” 两人进了柳记,那小二还是十分有眼色,忙迎了上来:“二位贵客,包厢还是大堂?” “可有雅阁?”韶卓问道。 “有的有的,您随某来。” 小二带着两人上了三楼:“两位郎君里面请。” 韶卓和贺谦进了屋,突然觉得眼前焕然一新,白墙绿竹,倒是清新又别致。 “你家掌柜眼光倒是不俗。” “郎君夸奖。” 两人入了座,韶卓心情很好,接过那小二递上来的菜单,笑道:“听说你家娘子有特制的熟饮,可上一些来。” “好嘞,您再看看菜色,稍后就给您上。” “殿下喜好什么?”韶卓抬头问贺谦。 “随意。” “小菜上这个醋芹试试,玛瑙rou,□□羹,金丝火腿饼,再来一道白玉笋。” “好嘞。” 韶卓点完菜,便四处打量这雅阁的装饰,处处都花了心思,让人感到舒服。 “二位久等了,这是本店今日的熟饮牛乳茶,请二位尝尝,另外,掌柜吩咐送一道金蜜柿饼给二位尝尝,送您的。” 韶卓听见那小二说牛乳茶,眼睛一亮。 “牛乳茶?” “是,是草原牛的牛乳,兑祁山红茶,您尝尝看。” 韶卓有些惊异,连忙斟了一杯,刚刚入口,这熟悉的口感和香醇瞬间袭来,牛乳和红茶,可不就是后世的奶茶! 韶卓一连喝了两杯,对面的贺谦被她勾的来了兴趣:“有这么好喝?” 韶卓连连点头,奶茶,续命的! 贺谦尝了一口,便放下了:“这么甜,有什么好喝的。” 韶卓替他惋惜:“殿下不懂!” 贺谦不说话,小二很快将其余菜色上了上来,柳记的菜出名的就是新鲜和心思巧,面前的这□□羹白嫩如滑脂,醋芹开胃解腻,着实令人胃口大开。 “殿下平日吃惯了宫里的锦衣玉食,当是瞧不上这样的家常菜吧。”韶卓一边吃一边问。 “没有的事。”贺谦用膳的模样很斯文,一举一动,都是从小养成的习惯。 韶卓偷偷的打量,不禁感叹,这古代真正的皇子,果然是规矩多教养好。 “看我做什么?” 贺谦没抬头,却开口问道。 “奇怪……脑袋上长眼睛了……”韶卓小声嘀咕。 她收回眼神,古人讲究食不言寝不语,当真是没意思极了。不过这偷偷瞄着,倒也不是没有收获,韶卓发现这昭王殿下的筷子一直朝着那白玉笋夹去,可眼睛却一直望着那道金蜜柿饼,口中喝着龙井,却有意无意的碰了碰牛乳茶的杯子。 起先,韶卓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可瞧的多了,她似乎也明白了什么。 “殿下,你尝尝这柿饼吧,我看着挺新鲜的。” 贺谦慢悠悠抬眼,正要开口。 “我知道殿下不喜甜,可这不是人家送的嘛,咱也不好不吃,一人一块,可以吗?” 贺谦看向了那盘柿饼,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夹了一块。 韶卓也跟着夹了一块。 “怎么样,好吃吗?”韶卓不肯放过他脸色的任何一个表情。 “甜。”贺谦语气依然平淡,只不过那渐渐舒展开来的眉头和眼角的愉悦怎能瞒过韶卓这个吃货。 她忍住笑:“那殿下再喝点牛乳茶解解腻。” 贺谦没听出她话语中的揶揄,真的拿起那牛乳茶喝了几口,完全没反应过来手边的龙井应该更解腻些。 韶卓憋笑快憋出内伤,终于发现这位昭王殿下的秘密了,这可真是,太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