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文学 - 历史小说 - 遇神/和举国朝拜的神君官宣了在线阅读 - 第4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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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急着走。”神君哄他:“晚间还要与你父皇对弈长谈。”

    “要谈一夜么?”

    “许凌晨就散了。”

    “那时我就该睡了。”

    “……”

    楚栖指尖顺着交领蹭过锁骨,见他朝自己瞪来,于是撅起嘴,“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以楚栖的性子,这个问题实在是不好回答,神君只能模棱两可:“你猜。”

    “那我猜……你若由着我,就是喜欢我,若不由着我,就是不喜欢……”楚栖坏坏说:“你若不喜欢我,我定是要闹的……”

    枝头梅苞被风吹颤,诵道之声顿乱,楚栖的手被一把握住,神君恼羞成怒地瞪他,下一息,道声彻底停下,楚栖用力堵住了他的嘴唇。

    天子正在沉浸,下意识抬眼,只见神君冠服端严,一旁楚栖微笑端坐,目光如痴如醉,似乎已经随着仙音升上了天堂。

    他暗暗点头,这孩子跟了神君,果真懂事多了。

    如琴声骤断又续,一切都像是一场错觉,神坛四周,依旧仙音渺渺,万民信念凝聚成灵,汇在上空现出祥瑞。

    真正的楚栖在一瞬间被丢到了邺阳城外。

    与此一起丢过来的还有神君的一句话:“给我好好反省。”

    他若有所思地摸了摸嘴唇,很快笑了一声,这倒是正合他意,正愁如何离开神坛呢。

    楚栖运气升起,但见邺阳城处处寂静,每个人都在街头,或站或坐,看着神坛的方向,他白衣翩翩,轻飘飘落在屋角。

    前方蔚蓝天际,一头赤眼黑鹰展翅而来,稳稳落在他的肩膀,翅膀收拢,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脸颊。

    楚栖望向前方缓缓凝聚的祥瑞之兆。

    附近的屋角忽然落下一个黑衣男子,对方与他一样眺望前方,道:“奇怪,这司方神君积德行善,谈经演道,万民信念因他而生,这祥瑞之兆也该归他本身才是,怎么如今浮在半空,不上不下。”

    楚栖听出他话里有话,道:“什么意思?”

    “我是说,他好事做尽,怎么倒像是在为别人积累福报?”

    楚栖皱眉,下意识看他,见那男子笑意盈盈,乌发高挽,浑身气度不凡,心中顿生警惕:“你是谁?”

    “一个无聊散修罢了。”男子说罢,看着他奇道:“哎,我说你,怎么生了一副刻薄苦命的脸,日子过得不太好吧?”

    楚栖一脸机警,小九不安地抖了抖翅膀,又安抚地来蹭他。楚栖道:“你会看相?”

    “何止会看,还看的不错。”那人道:“从你这张脸看,若再纠缠人事,只怕要自食恶果,不得好死。”

    他话音刚落,忽然嗅到杀机扑面,当即一个闪身,方才站立的地方已经被一道白鞭抽下,他闪的快,楚栖却比他更快,只一瞬间,他刚刚站稳,就察觉后方传来阴冷人声:“我观君如是啊。”

    少年长发纷飞。

    男人脸色一变,一条软鞭狠狠勒上他的脖子,楚栖膝盖一抬,硬生生顶断了他的脊椎,接着一个翻身,直接跃到正面压着男人从屋顶坠落,重重压碎对方胸骨,他收紧长鞭,看着脸色青紫,想要解释却无从开口的男人。

    神色微微有些意外:“这么弱,也敢惹我。”

    “你这是注定要不得好死啊。”

    一掌拍碎了对方的天灵盖。

    他不在乎对方为什么这么说,也不在乎对方临死之前究竟想解释什么,对方抱着恶意而来,那他就会还之以最大的恶意。

    楚栖收手起身,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他走后,一个人揉着脖子呲牙咧嘴地从后方的巷子里走出来,目瞪口呆:“这么狠……幸好我用了分·身。”

    地上的死尸化为一股黑气。

    这世上,只要是有信念的东西,都带着丝丝缕缕的灵力,比如楚栖手上的这根长善,比如神君手上的那把浮光,再比如,当年决定萧妃最终命运的万民血书。

    承载了万人信念的东西,注定不同凡响。

    楚栖如今学了法术,对于灵力感知十分敏锐,但奇怪的是,他翻遍了皇宫,也没能找到那血书。

    难道烧了?

    毕竟是这么多年的东西了,若真如此,倒也有可能,但就算烧了,箫妃之死毕竟是大事,以楚栖之见,所有签字的人都会引以为荣,因为他们为诛妖大业做出了极大的贡献。

    楚栖来到了御书房,他相信,就算找不到血书的本体,也一定有专门的册子记载那些功臣的名字。

    没有,还是没有。

    楚栖渐渐找出了火气,挥手将御书房弄的一片混乱,黑着脸跨了出去。

    如果实在找不到,那就只好抓天子来问了,正巧他还有鞭仇未报,打他个几百鞭,不愁他还憋着。

    刚想罢,前方忽然传来动静,原来是神坛那边散了。

    总归一时半会儿也抓不住那狗皇帝,楚栖发了一会儿呆,起身回到了自己居住的小院子。

    他太久没回来,院子里落了灰,许多摆设也都被人拿走变卖,消失无踪。楚栖一路来到床前,手指抚在床榻上,这上面的灰尘更多一些,因为他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睡过床了,常常睡的床底下反而比这还干净。

    他钻进了床底,双臂枕在脑后,微微侧头。耳畔地板上残留已经变黑的血迹,深深地浸入木质纹理,这一块,便是当年一觉醒来,黏住他脸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