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节
秦惜眉头一挑,“先前的禁卫军首领是……” “赵淳!” 秦惜了然,明面上惩罚的是赵淳,但是实际上却是削弱了太子党的势力,这也算是给容戌一个大大的教训了。 “如果不给容戌一个教训,容誉哪里会善罢甘休。”容恒揽住秦惜,在马车的轱辘声中淡淡的道,“而且这件事容戌的确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谁让是在他的太子府出的事情呢。” 说到最后,言语中有淡淡的幸灾乐祸。 秦惜抿嘴一笑,舒服的靠在车壁上,“容誉不闹腾了?” “他之所以闹腾也只是为了让皇上惩罚容戌,现在目的达到了,而且还得了禁卫军统领的位置,自然是满心欢喜的息事宁人了。” “那……别的人呢,都息事宁人?” “容念初和容戌是亲兄弟,这一点容念初自己也清楚的很,自然不会去找容戌的麻烦,至于赵淳就更不可能了,还有就是我……皇上为了补偿我这个中了毒的,赏了一些不轻不重的东西,孙远扬那里也是一样的。” “呃……怎么没有听你提起过。” “无非就是一些布匹补品之类的,全都丢到库房里去了,没有什么稀罕的。” “那这件事情就算到吃为止了,是吧?” “该安抚的人都安抚了,自然是到吃为止了。” 秦惜淡淡的垂下目光,“延昌帝到底是怎么想的?” 就任由这容戌和容誉争斗,你说他偏袒容戌,偏偏他把禁卫军首领这样重要的位置交给了容誉,说他偏袒容誉吧,偏偏他没有明面上给容戌难看,只是判了他一个失察的罪名,还有先前兵部尚书的事情出了之后多少人弹劾太子,可延昌帝偏偏就给压了下来。 这个老皇帝的心思还真是难猜。 容恒也猜不准延昌帝的心思,他摸摸秦惜的脑袋,“别想那么多了,自古以来,最难测的就是君心,他怎么想的恐怕也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秦惜咬着唇,仰头担忧的看着容恒,踌躇着问他,“……你呢?” “嗯?” “你对皇帝是一种什么心情?” 秦惜一句话落下,就感觉容恒抱着她的手臂微微收紧,她仰头看过去,就看到他紧绷的下颌。 “我对他……感情很复杂。” 秦惜理解,毕竟皇帝是他的亲生父亲,他对他感情复杂也是能理解的,“还有吗?” 容恒的头搁在秦惜的发顶上,不让她看到他目光中的哀伤,低低的道,“有时候看到容厉云对容戌的好,心里就忍不住想,如果皇帝知道我是他的儿子,会不会也对我这么好?但是我不敢深想下去。媳妇……你知道吗,每次看到我娘对我这么好,我高兴的同时又忍不住难受,我相信我娘就算知道我不是她的亲生儿子,对我也同样的好。所以……我就想,容戌也在他面前生活了二十三年,应该也是父子情深,要不然也不会被封为太子……就算他知道我才是他的亲生儿子,恐怕也没有办法对我像容戌那样……” 秦惜默然。 她缓缓的,伸出手臂环住他的腰身。 容恒是不幸的,因为他从小命运多舛,从生下来的那一刻就被人当成了工具一样利用,可他同时也是幸运的,能碰上王妃那样对他掏心掏肺的母亲。 她不禁想,如果延昌帝知道容恒是他的儿子,看着容恒这样被人打压欺辱,他能真的做到无动于衷吗? …… 另一边。 此时的秦家。 容恒和秦惜离去之后,秦漠北的脸色就诡异的平静了下来,再看不到一丝丝暴怒的痕迹。 他飞快的奔向老太太的寝屋,一把掀开帘子,屋子里的王嬷嬷已经昏迷了过去,歪歪的平躺在地上,而老太太闭着眼睛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昏迷了。 此时的房间中多出了一个人,那人从头到脚都被包裹在黑色的布料中,身材臃肿,看不出是男还是女,只露出一双没有感情的双眸。 秦漠北看到这人,心里陡然一松,“你终于来了!” 黑衣人转身目光依旧是一片死水,没有情绪的看着秦漠北,“办成了?” 黑衣人声音沙哑深沉,依旧是不分男女。 秦漠北生怕惹怒了黑衣人,慌忙从怀中掏出一个盒子,他打开盒子,红色的盒子中已经空无一物,慌忙点头,“成了,都成了!” 黑衣人淡淡的“嗯”了一声,“很好!” “那您答应给我的……” 黑衣人轻哼一声,从怀中甩出一大摞的银票,这一次黑衣人的声音终于有了一丝波澜,“你也真狠得下这个心!”言语中有淡淡的不屑和鄙夷。 秦漠北接过厚厚的一摞银票,冷哼一声,“是她们先对不起我的,就算是被天打雷劈了也是活该!” 黑衣人讥诮的笑笑,不再言语。 方才容恒在这里,黑衣人知道容恒的武功高深莫测,因此没有敢出现,就是隐藏在黑暗中都不敢,容恒此人警惕性比他的武功更让人忌惮。 “这位……请问我还能替您做什么吗?”秦漠北谄媚的道。 “不用!”黑衣人走到床榻边,看着昏迷中的老太太,他伸出手,轻轻的捏住老太太的脖颈。秦漠北微微一愣,“你干什么?!” 黑衣人已经毫不犹豫的折断了老太太的脖颈,淡淡的道,“主子吩咐的,杀!” 秦漠北瞪大眼睛,一句“什么”还没有问出口,就突然觉得脖子一凉,他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带着满满的震惊和不敢,砰然倒地! ☆、第四十三章 苏瑾的尸体 秦惜和容恒回到王府当天晚上就收到秦漠北死亡的消息。 消息是韩子玉带来的。 韩子玉瞧着两人惊愕的模样,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灌了一口杯冷茶之后才继续说,“都说秦漠北是畏罪自杀,这案子已经移交给刑部,现在正在进一步的调查中。” 畏罪自杀?! 秦惜和容恒对视一眼,容恒走到韩子玉身边问他,“还有呢?我们的人有没有找出什么疑点吗?” “没有。”韩子玉耸肩,“案发现场已经被刑部的人给控制了,我也是知道你和秦惜今天去了一趟秦家,所以听到这事儿才打听了一下。” 秦惜沉吟,她可不认为秦漠北是能畏罪自杀的人。 “后来呢?” “没有后来了,因为调查的时候都问过今天今天秦家去了哪些人,好像是秦家老太太身边的一个嬷嬷说你和容恒去过,后来弄了个不欢而散,所以刑部的人就猜测可能是秦漠北找你们去孙大人那里求情,你们没有帮忙,所以这个秦漠北求助无门,没有办法了就畏罪自杀了。” 秦惜沉默下来,手指无意识的敲打着桌子,她右手的食指被容恒小题大做的用白纱包裹了起来,所以看上去格外的醒目。 韩子玉愣了一下,“手怎么了,受伤了?” “没事,就是不小心刮了一下。”秦惜淡淡的摇头,把话题又转移到秦家上面,“刑部的人怎么处置秦家的人的?” “还能怎么处置,不就是遣散呗。” “老太太呢?” 提起老太太,韩子玉来了精神,乐呵呵的样子,“听说那个老太太知道秦漠北畏罪自杀了之后受了刺激,然后人也去了,真是恶有恶报啊,这秦家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这回可算是得到报应了!” 秦惜面容淡淡的,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据她对秦漠北的了解,这个人绝对是属于那种宁愿赖活着也绝对不会自杀的人,而且什么时候不死,偏偏在她和容恒去看完了之后才死,这事儿怎么想怎么蹊跷。 容恒也没有说话,韩子玉已经敏感的察觉到不对了,“你们两个在怀疑什么。” “秦漠北不可能自尽,如果他死了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就是死的那个人不是他,他使了金蝉脱壳的法子逃了。” 韩子玉立马否决,“这个不可能,刑部的人又不是瞎子,而且有没有易容大家都有眼睛能看到,没有这个可能。” “还有一个可能……”秦惜和容恒对视一眼,两人异口同声的道,“他是被人给杀害了!” 韩子玉皱紧了眉头,开始思索这个事情的可能性。可想来想去也没有想到秦漠北这样的人会惹上什么样的官司,因此他提出质疑,“也有可能真的是畏罪自杀,因为孙大人查出来,他贪污的粮饷数目之大令人咂舌,而且现在已经基本证据确凿了,如果他不自杀,恐怕等着他的是更加严厉的惩罚,所以他为了不让自己痛苦,就自杀了?” 最后韩子玉也没有敢用肯定句。 秦惜摇摇头,“韩子玉,论起了解秦漠北,恐怕除了我也就我娘和秦珊有资格了,他这个人冷血自私,而且贪生怕死,就算我舅舅真的查出了他犯罪的证据,他最有可能做的不是自杀,而是逃跑,最起码有一线生机。” “不是吧,他自己逃跑?” 秦惜似笑非笑的抿了一口茶,“自然是的,他这个人一向看什么都没有看自己重,真的到了这种地步,他绝对能狠心舍下秦家的所有人,他娘,他的姨娘,甚至是他刚出生的女儿。唔……别说静薇姨娘给他生下来的是个女儿,就算是个儿子,他为了保全自己,一样也能好不心软的给舍弃了。” 韩子玉嘴巴动了动,终究是没有说话了。 没错,论起了解秦漠北,秦惜这个和他相处过的人的确比他更有发言权。这样一来,自杀的可能性就完全排除了。 “我去让鹰羽卫的人查一查,这事儿可别牵扯到你们身上了。” “应该不会。”容恒面色沉肃,沉声道,“如果牵扯到我们身上恐怕消息就不是从你这里听来的了。” 韩子玉很快就反应过来,他哈哈一笑,“对的对的,肯定扯不到你们身上,要不然刑部的人早就来找你们两个问话了。不过我也让人留心了一下,秦家出事儿的就只有秦漠北和秦家的那个老太婆,其他人一点事儿都没有,就连老太婆身边的嬷嬷都没有受伤也没有出事儿,所以就算秦漠北被人给杀了,恐怕也是他得罪了人,深仇大恨应该没有,要不然他后院里的姨娘和孩子怎么都没事儿呢。” 秦惜赞同的点点头,现在也就只有这么一个解释能说得通了。 “这事儿你让人去查查看也好,等会儿我让青翎把王嬷嬷给接过来,刚好也能问一问她的情况,如果查不出来我总觉得有些不安。”秦惜敲着桌面,她忽然想到什么一般,看向容恒,“对了,容恒你最近收到我哥哥传来的消息没?” 容恒眸子一闪,惊讶的看着秦惜,“怎么突然这样问?” “就是脑子里灵光一闪,突然就想到了我哥哥……” “你哥哥?”韩子玉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你不就只有一个表哥吗?还有其他哥哥?” 秦惜一噎,好吧,她平日里和容恒说话也没有忌讳那么多,而且下意识的把韩子玉当成自己人,所以一时间竟然忘记了,韩子玉并不知道她是苏瑾的事实。她含含糊糊两句话带过去。容恒已经给她准备好了解释,“就是一个没有血缘的哥哥,我最近有收到他的消息,他说一切都很正常。” 最后一句是回答秦惜的。 秦惜轻轻的“哦”了一声,没说话了。她脑海中飞快的闪过一点东西,可却怎么都抓不住。 到了下午时分,青翎把王嬷嬷给带回来了。 王嬷嬷的脸色略微有些苍白,应该是还没有从秦家一眨眼就不复存在的事情中缓过神来。 瞧见秦惜,她眼眶微微一红,“二小姐……” 秦惜推了一杯茶递给王嬷嬷,“喝口茶压压惊吧。” 王嬷嬷捧着茶杯,面色还有些惶恐,这是她头一次进王府,心里有些害怕,她偷偷的看了一旁坐着的容恒一眼,浑身都崩的紧紧的。以前瞧见容恒觉得他是个傻子,可现在的容恒气势很强,面对陌生人的时候几乎是不苟言笑的,所以瞧着有些瘆人。 秦惜也看出来了,轻声安慰了她两声,“别怕,我相公很好相处的,只是等会儿要问嬷嬷两句话。” 王嬷嬷点点头,因为有秦惜的存在,所以心里稍稍安心。刚小口喝了两口茶,她的眼眶忍不住又是一红。 秦惜安抚着她坐在凳子上,瞧着她的情绪平静了一些才低声询问,“现在秦家的情况怎么样了?” “不好。”王嬷嬷吸吸鼻子,“府里已经被查封了,官府里的人把府里值钱的东西全都给抬走了,大门也都贴上了封条,几个姨娘走投无路只能收拾了一些细软离开了秦家,还有府里的奴仆们也全都解散了。官府里的人说这事儿罪不及奴仆身上,所以把我们的卖身契全都给烧了,让我们自由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