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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看不懂,便不看了。 在水里憋到了极限,谢追才从里面抬起头。 水顺着脸颊身躯往下落,他拿起一旁的细巾擦了擦泛酸泛的胀眼睛。 谢追穿戴好从浴室走出来时萧善正在外间坐着,看到谢追的头发在湿着,他走过来拿起屏风上的干巾亲自给他擦拭着头发。 谢追本想拒绝,不习惯两人太过亲密是一,二来在边境他很少有擦干头发的时间,他早已习惯国那些粗糙又慌张的日子。 但最终他还是安静坐下,任由萧善动作。 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有擦头发的声音在细微的响着。 只是湿发再怎么擦,也只能擦个半干。 萧善放下细巾道:“等头发彻底干了,我带你安泰寺。” 谢追讶然:“王爷信佛?” 萧善想了下说:“倒也不信。” 谢追:“……”不信佛,那去寺庙做什么? 萧善为其解惑:“去烧香。” 谢追:“……”既然不信佛,却还要去烧香,这是什么古怪毛病。 萧善笑了下没有说别的。 谢追也没有问,等他头发干的差不多后,两人收拾了下去了安泰寺。 到了地方,萧善请了香,然后捐了些功德银。 等做完这些,他往谢追手里放了些碎银子:“来都来了,你也拜一拜吧。我四处走走,一会儿来接你。” 谢追紧握着手里的银子看着他离开,他其实也不信佛,可最终他还是转身跪在了佛像面前。 比起萧善的漫不经心,他显得虔诚很多。 五年前的三月二十六,人人都知道他祖父谢忠战死沙场,父亲失踪至今下落不明,可没有人知道他大哥谢沉中毒双眼失明。他和谢沉是双生子,两人本来就长得有点像,只不过他眉间有朱痣,谢沉没有罢了。 眼看着北境要乱谢家要垮,他才冒死顶着谢沉的身份入了军上了战场。 第一次杀人,他也不怕,可他没有退路,只能硬着头皮上。 战场之上刀剑无眼,谁也不知道谁死谁活,但没有退路的人只能咬牙坚持。 算算,今日便是他祖父谢忠的忌日。 谢忠埋骨北境,他谢追身为小哥嫁入厉王府,皇家有诸多规矩,想要祭拜谢忠都找不到合适的地方。他在王府耍弄,也是想趁机发泄心中的烦闷,让身体疲惫下来,不用想今天时什么日子。他已经决定偷偷找个地方对着北境的方向拜一拜。 而现在,在这偌大的寺庙中,有了各种可能。他可以想念外祖父,可以祈求佛祖护佑谢沉安康,祈求能早日找到父亲谢随。总要生见人,死见尸体才是。 谢追手上染过血,他不知道佛祖会不会厌弃他这样的人。可他还是跪在这里诚心拜了下去,诚心求了一求。 谢追起身后把手里的银子全部放在了功德箱,走出大殿时,他看到了站在桂花树下满脸无聊的萧善。 他走过去,看着萧善说了声谢谢。他以为除了自己没有人会记得那个日子,没想到萧善不但记得,还替他选了地方。 谢追他从来不怕受伤,不怕被人欺负,但他怕别人对他好。 谢追一步一步走向萧善,然后对他说了声谢谢。 萧善无所谓:“入庙烧香,见佛磕头,这事你自己愿意做,谢我做甚。” 谢追没有吭声,扔执拗的望着他。 萧善顿了下,幽幽道:“其实吧,我在这里为人点了长明灯,今日是当年点灯的日子,所以前来看看。” 萧善怕谢追不信,又道:“是真的,那长明灯是给我自己点的。” 谢追顿时愣了,他满目不解,不明白萧善为何要给他自己点长明灯? 第10章 010 回去的路上,谢追时不时朝萧善瞄去,他仍旧没什么表情,可那纠结打量的眼神出卖了他。 他显然把萧善给自己点长明灯的事放在了心上,而且有些担心。只是碍于沉闷的性格,又不知道萧善愿不愿意提起这些往事,所以他迟疑,不知道该不该问,也不知道该怎么问。 他们是亲密无间的夫夫,但同时也是相对陌生的两人。 再一次逮到谢追的目光,萧善把胳膊肘放在曲起的腿上,用手撑着下巴:“你有什么话尽管问,我定言无不尽。” 谢追微愣,随即面色坦然起来。他不是个过于扭捏的人,萧善既然开了口还一副等着他问的模样,那他也没必要再纠结。 于是他直言道:“王爷为何要给自己点长明灯?”这种事,听着就不怎么吉利。 萧善眨了下那双漂亮的眼睛,露出一副深思之态:“让我想想啊,好像是我小时候,六岁不满七岁的样子吧。那年冬天在御花园玩耍时落在了湖里,后来虽然被二哥和他人一起救了下来,但却一直高热不退。治病的御医都说无能为力给我判了死刑,好在父皇母妃他们没放弃,还让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来给我治病。当然也有我命大命硬的原因,高烧了那么四五天后,愣是给撑了过来,也没被烧坏脑子。” “大概是历经了一场自己也没搞懂的生死劫难,觉得自己这命捡回来不容易,所以我就在这安泰寺给当年的自己点了一盏长明灯,想着长明长明就是长命。”许是想到了过往,萧善垂眸笑了下:“那时年幼不懂事也没想那么多,大了之后就由着它去了。毕竟点都点了,银子也捐了不少,也不好过河拆桥把它给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