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节
即使在进来之前, 她自以为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没想到, 无论她如何想象, 都无法估计出人类的底线。 由于是在地下的缘故，整个场所阴郁幽暗, 也许是为了掩藏其中的罪恶，连火把都只是燃着殆尽的光。 也许这附近有地下河，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感觉, 伴随着的，是挥之不去的血腥气息。 映入池芯眼帘的也是一个个摊贩, 只是其上卖的东西，和上面的市场大不相同。 一眼扫过, 她看到形形色色的人种, 他们穿着优雅的服饰，用聚会上点评珠宝一样的神态, 对那一个个诡谲的卖品进行指点。 鲜活的不知名的rou脏被挂在高出，像普通猪rou一样被售卖。 rt的断肢泡在透明的罐子里, 上面贴的标签上, 标注着“入档”的日期。 这就像是一场黑暗的狂欢。 空间很大, 大得和上面的市场没有什么区别。 人潮满贯，却不知这一张张人皮底下是神是魔。 眼前的一切让池芯停顿了几秒才回应林老板：“什么？” 林老板脸上的笑容一如既往，这份儒雅在这种环境的映衬下, 反而凸显出几分可怖。 “你看到这些客人了么？他们都是挑剔的买家，但是我相信，我的选择，一定会让他们所有人都陷入疯狂。” 池芯再听不出林老板的打算，未免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但她牢记自己此刻“白痴菟丝花”的人设，即使受到了偌大的震撼，她还是尽力维持住表情，露出一副惊惧中夹杂着疑惑的表情，“林老板，你在说什么？这里除了拍卖会，还要举行舞会吗？我舞跳得确实挺好的，总是会成为焦点。” 林老板深邃的目光动了动，嘲笑般地低喃一句，“该说你……天真烂漫还是……” 池芯克制住心中的恶心，努力用不含杂质的大眼睛注视着他。 林老板沉默片刻，脸上恢复平静，“我们要去的地方不是这里，再向里走吧。” 池芯神色不变，林老板怎么说，她就怎么做。 她逐渐深入这场恶魔的闹剧中。 人体部位和器官，只是这其中最平平无奇的“商品”，也是买家最为挑剔的对象，除了这些之外，还有各种诡异的，一眼分辨不出是什么的东西。 还有漂亮的男人和女人，被剥得全身（你懂得），仅凭一条g链子拴在脖子上，qp着他们在地上摆出种种姿态。 池芯的目光在一排大小如真人，神色狰狞可怖，姿态形色各异的石膏像上掠过，不敢去猜那究竟是什么。 林老板看出她眼神的闪烁，低笑着问：“害怕么？” 池芯哆哆嗦嗦，“林，林老板，这些都是什么？那不是人吧？” 林老板微笑：“你不想当它是，那它就不是。” 池芯露出惊吓的表情，她猛地打了一个哆嗦，老老实实地又往林老板身边跟紧一步。 林老板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这时一个人迎面和他们撞了过来，池芯反射性地向旁边躲避了一下，那人和她擦肩而过，却撞上了后面的一个手下。 那一瞬间，池芯感到一股冰冷黏腻的空气在她的手臂上蔓延。 她回头望去，正好对上那人同样回过头来的视线。 在苍白得不似人类的脸上，那人有一双蛇一样的竖瞳。 池芯有种被盯上的诡异感。 “阿大，别惹事。”林老板淡淡吩咐一句。 被撞到的那个手下低下头：“是，老板。” 这里光线昏暗，池芯一开始没有格外注意这些“买家”，经过蛇瞳人事件，她才小心地观察了一下这些来往的客人。 果然，其中不少人都带着兽化的特征。 “市场”里能买到异能药剂是他们早就有的猜测，见此也不奇怪，只是这使用人群所占的比例，还是让池芯心中发紧。 “啊——” 一阵尖锐的叫声传来，池芯向那边扭头，却被林老板轻轻捂住了眼睛，将她的头转了回来。 “你不会想看到发生了什么的。” 池芯急促地呼吸了一下，乖乖回答：“我知道了。” 她跟在林老板身后，悄悄用余光瞥去。 只见一个瘦弱的男人被绑在十字架上，摊贩根据周围客人的指示，拿着刀在他身上划出种种痕迹。 男人的尖叫他充耳不闻，甚至脸上挂着职业性的笑容，问围观的客人们，“这朵十字花可还标准？” 在他们面前，摆着【观看付费】的牌子。 池芯的双拳紧紧地握了起来。 她觉得自己要窒息了，一股熊熊的火焰在心口燃烧，让她想要咆哮。 但在还没有摸清情况的时候，她选择暂忍。 她垂下纤细的脖颈，让长长的黑发遮住自己的表情，看上去就像被吓坏了，已经彻底没有了自己的主见。 他们来到另一扇木门前，打开后仍然是一段长长的阶梯。 当底端的门被打开，沸反盈天的气氛立刻包裹而来，纯粹原始而血腥的气息令池芯胸口一窒。 巨大的，如同古罗马斗兽场一样的阶梯状座椅围绕在整个厅堂里，在座椅的最前排，坚固的钢铁笼子从天花板一直杵到地面。 人们尖叫着，怒骂着，为笼子里残酷的战斗而喝彩。 池芯抬眼望去，眼眶微缩。 两只人不像人，兽不像兽的怪物正激烈地厮打在一起，壮硕的身躯时不时撞上铁笼，发出铿锵的碰撞声。 主持人手里拿着话筒，喇叭里传出他激情澎湃的声音。 “张老板的半熊人咬下了李老板半羊人的耳朵！半羊人还有没有反击的机会！输家将会给赢家十五颗新鲜的肾脏，让我们敬请期待！” 池芯撇过头。 林老板的嘴角挂着无声的笑意，他从斗兽场最上方的通道路过，婉拒了工作人员来请他下注请求。 他们一路来到第三扇门前。 经历过前两层之后，池芯觉得已经没有什么能让她再感到惊讶了。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第三层完全不像前两层那样阴暗狂躁，推开门后映入眼帘的是灯火通明的大厅，装饰如同末世前的高级会所一般，暖色的沙发坐落在手工制作的羊毛地毯上，吧台后的小舞台上，还有侍者在拉着小提琴。 就像前两层的罪恶和黑暗都不存在，一片优雅恬静，岁月静好。 和前两层不一样，随意他们向哪边走，都不会有人来管。 他们刚刚露面，就有面带微笑的侍者前来询问，“几位晚上好，请问是否有预约或者邀请函？” “我们还没有来得及预约。”林老板轻咳两声，突然从暗出来到光下，让他的脸看上去更白了些，“但我是这里的会员。” 侍者笑容不变，“十分抱歉，如果没有预约的话，几位暂时不能进来。” 林老板眉头微皱，“现在这么严格了么？” “因为两天后拍卖会就要举行了，我们必须杜绝一切意外发生的可能。”侍者躬身致歉。 林老板摆摆手，沉思着看了池芯一眼。 池芯低着头，似乎这发生的一切都和她无关。 估计是她的伪装打消了林老板的多疑，他也不避讳着池芯，直接问侍者：“不知道鉴定师是否在？我有想参加拍卖的宝贝。” 池芯嘴角飞快地划过一丝嘲讽。 侍者脸上流露出一丝惊讶，态度立刻rou眼可见地恭敬许多：“这位老板很抱歉，我们上面来了领导，所有鉴定师今天都被叫去开会了，请明天再带着宝物过来吧。” “这样啊。”林老板淡淡颔首，“我知道了。” 侍者恭敬地问：“请问我还有什么能帮到您？” 林老板：“我在这点杯酒，不碍事吧？” 侍者赔笑：“自然，请您随意，只是您身后这些手下……” 他的目光落在池芯身上，顿时意味不明起来。 之前在检查中池芯脱下了风衣，此时只穿着单薄的背心和热裤，白生生的胳膊长腿都露在外面，看上去太像老板们饲养的娇弱菟丝花了，难怪他会有奇怪的联想。 林老板也不介意，他回头对阿大交代：“你们几个，先把她带回去，好好照顾，明白吗？” 然后他看向池芯：“你乖一点，今天事没办成，明天我再带你过来，放心，绝对亏待不了你。” 池芯觉得现在再不问一句，也显得自己太傻了。 于是她眨着大眼睛：“林老板，你到底想让我做什么？外面太可怕了，我不想出去。” 林老板眼眸深邃，笑意温然，“别怕，如果能成功的话，以后你会有凌驾于他们任何人的实力。” 池芯露出半懂不懂的神色，林老板却无意再和她多说，随意地挥挥手示意将她带走，自己向着吧台走去。 “池小姐，走吧。”阿达冷声说。 池芯再次看了一眼这一层的布局，转身和他们离开。 她的身形和这几个彪形大汉比起来实在太过娇小，包围在他们中间缩着肩的样子可怜兮兮，让人生不出一丝提防的心理。 第二层结构比较简单，不易行动。 池芯在心中默念。 当他们回到第一层时，池芯左右瞥瞥，趁着他们不注意，“咦”了一声，矮下身子瞬间往人群中一钻。 阿大惊愕地伸手去抓她，却没想到，看似柔弱的少女犹如一条灵活的游鱼，腰肢一扭就从他手中滑出，还没等他再出招，她纤细的身影就融入人群之中，一眨眼就不见了。 “站住！” 后面传来阿大的怒吼，以及被推挤的人群抱怨的声音，由于这里不能爆发冲突，大多数人也只是不满地看一眼横冲直撞的阿大。 池芯深吸口气，在空间中迅速翻找。 她先是抖出一件白衬衫，将自己的上身罩起来，同时拿出一条紧身包臀的a字裙，在系上扣子的同时，裙子完美地裹在了身上。 接着她翻出一顶bobo头短假发，三两下就将自己一头飘逸的长发收拢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