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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璟摇摇头,笑道:“我刚来的时候,不知道外头有竹林,总疑心是下雨,还起来关了好几回窗。”他伸了手去碰九爷的,被捉起来放回被子里,只是这次九爷的手也没拿出去,在薄被里跟他牵着手,低声轻笑:“这里是和北地不同。” “这世上还有很多地方,和北地、西川,都不一样。” “嗯。” “爷,我们都要好好的,别生病,我想多看看。” “好。” 晚上的时候,九爷拥着谢璟同榻而眠。 怀里的人打了针,睡的很沉,只是依旧时不时会抖一下,像是幼崽白天受了惊吓,晚上手脚无意识地会轻微抽搐一样。九爷叹了一声,把人拢在怀里,亲了亲他,拇指划过手臂那一片露出来的肌肤,轻声安抚:“没事了,过去了。” 是他思虑不周,云梦山上战况激烈,他的小谢再本事,第一次见血也是怕的。 九爷亲他额头,也不知他能不能感觉到,只用最轻的力气安抚。 谢璟攥紧他的衣襟,额上的汗把头发沾湿,显得有几分狼狈,闭着眼睛还沉浸在梦境里。 他梦到很久以前的事。 北地战败,几座城池接而沦陷,生灵涂炭。 白家在北地三百余家铺子,尽数毁在战火中,白家半数人折损在战场上,白老将军一脉尽数战死,南坊上方的飞机轰炸声不断…… 九爷带人派船在榆港争抢一线生机,但也带不了那么多的难民离开——离开之后,也无处可去。 白家隐姓埋名,分几路南下。 九爷身体开始不好,从入秋开始就咳得厉害,只能乘船,谢璟跟在身边一路照顾。 船也有到码头的时候,入蜀地的路难走,他们遇到几支商队,结伴入川,却不想还是遇到了山匪。 商队里雇了镖师,和白家护卫并不一样,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这些人故意找茬,拿话戏弄谢璟。 老镖师嬉笑道:“硬闯是不行的,那山匪厉害得很,手里枪也多,我们山里人打狼,一般要先抓只母狼来引。” 一旁的男人骂道:“老子这里没女人,有也自己享受了,轮得到他?” 有人开荤话,周围一片哄笑。 老家伙嘿嘿一笑,磕了烟袋斜看白家马车队伍一眼,视线落在一旁骑马的谢璟身上黏上就挪不开:“山上那位不爱雌的,喜欢公的。” 有人顺着他视线看过去,低声哄笑了两声。 老镖师高声问:“就看这位先生,肯不肯割爱了!” 周围静了一瞬。 一只手掀开马车门帘,里头传来轻微咳嗽声但是很快就压住了,九爷喊了左右护卫,淡声道:“给我割了他的舌头。”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① 关于名侦探—— 谢舅舅:我经验丰富,谁都别想瞒过我的双眼! 白明禹:?? 白明禹:怎么,西川吃汤圆犯法啊? ② 关于半夜睡了就跑—— 谢璟:错在我,未能把持,沉迷其中。 第135章 血rou入药 惹事的人被割了舌头,血流一地。 谢璟不想只被护在后面,晚上的时候和护卫上山,砍了山匪的脑袋带回来。 九爷掀开车帘冷漠看向他们,谢璟和孙福管事跪在一旁,老管事唇角嗫嚅,张口刚想说话,就被谢璟揽下来:“是我带人去的。我,我年轻冲动,不知分寸,就带人上山了。” 九爷第一次对他动了怒,脸色铁青:“你还知道‘分寸’二字?!” 谢璟抿唇,跪在那不吭声。 车上人被气得咳嗽不断,孙福管事吓得连喊了几声。 谢璟先服了软,红着眼眶道:“我错了。” “错哪儿了?” “我,我逞能。” …… 梦里记得的事分散凌乱,断断续续,像是过了很多年。 谢璟出过错,也做对过许多事。 九爷遣散众人,连孙福管事都送走,自然也想过把他也送走。 谢璟很少服软,他在九爷病床前低头小声道:“爷,我被送过一回,不想再被送人了。” 九爷抬手落在他脑袋上轻轻摩挲一下,过了好一会才道:“你不是被曹云昭送来东院,是我瞧着你好,硬从他手里抢的。他在蜀地任职,你回去他身边,比在这里强,若我以后不在了也有人能照顾你一二。” 谢璟听不得这话,也不肯离去。 他在九爷身边照顾他,给他煎药、煮茶,还学了做饭。 起初做的不好,后来慢慢熟练起来,九爷多吃小半碗,他心里就高兴。 战火经久不息,物资匮乏,九爷把钱和人脉都给了新掌舵人,自己留在山城极少露面。 谢璟陪着九爷住在一座寺庙后面,每日清晨都能听到敲钟声音,从春到夏。 九爷吃的药极苦,谢璟跟当地人学做点心,每天都做四五枚梅子饼送去,清淡微微酸甜的口味,九爷吃过药,会和他一起分着吃。 后来病得重了,昏睡时间居多,偶尔起来还会咳血。 谢璟无能为力,偏偏重病的人却反过来安抚他,手落在他发顶都有些力不从心,谢璟鼻酸,握紧了他的手放在自己脸颊一侧,轻轻蹭了蹭。 药渐渐不管用了,谢璟听人说了偏方,用匕首在右手手臂上割下一条rou,用来熬药。手臂伤口处缠了绷带,血浸出来一些,很疼,但他毫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