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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冷哼一声,捏着扇子,说道:“三儿......可是真没想到他是最先动手的那一位。” “皇上息怒。” 蒋玉连忙跪下,等待着皇帝发火。 皇帝闭着眼缓了一会儿,说道:“三皇子的母妃贬入冷宫,三皇子送去宗人府。至于南作坊......那儿的人不能断,更轻便的武器,更快准狠的箭羽,朕不罚他们,朕要他们把脑袋系在腰带上继续为朕卖命。” 蒋玉磕了个头,记下了皇帝的口谕。 御花园一直都有专人负责,春天的迎春,夏天的莲,秋天的雏菊,冬日的腊梅。正是秋菊开放的季节,花却没什么人欣赏。 皇帝走了一阵,拿着篮子,慢悠悠地剪着秋菊,突然问道:“那文......” 蒋玉接过对方递过来的秋菊,回到:“文乐,陛下。” “文乐。‘乐’......这镇国将军倒是对自己的小孙子不报什么期望,快乐成长就行。” “是。” “他今年得有十五了吧?” “对,听说是年前生辰,已经十五了。” 皇帝玩着剪刀,把最艳的菊剪了下来,说道:“朕的平戈儿也有十四了吧。” 蒋玉弓着腰,轻声回道:“平戈公主今年十四,十二月及笄。” “你说他俩,能配上吗?” 蒋玉心里一惊,斟酌着回道:“公主性子温顺,模样秀美,该是天下男儿都配得上的。” 皇帝哈哈大笑,说:“蒋玉你这张嘴啊。” 蒋玉低头,跟着皇帝后头离去。园里的秋菊被剪得坑坑洼洼的,蒋玉却心寒得厉害。 镇国府为了南朝呕尽心血,连嫡孙都能送到金林,以求得新皇心安。 而新皇现在却还在顾忌对方功高盖主。 娶公主自是荣耀,可那是对于普通人而言。官家儿郎以后都是要入秋闱上战场的,驸马本身就是一个职位,何来入秋闱上战场一说。 那可是一辈子的死职,做一个女人的裙下臣。 皇帝要镇国府少一个儿子,也要周崇少一半羽翼。 一箭双雕。 回了自己的帐篷,文乐脱了白玉甲,觉得周身都轻便了不少。他倒了两杯茶,和傅骁玉一人坐一边儿,刚坐下没多久,手就让对方抬了起来。 文乐想起袖口还有花呢,连忙收手。 傅骁玉措手不及,没能握住对方手腕。 两人突然气氛就尴尬了起来。 文乐不肯看他,小心翼翼地解开袖扣,拿出里头的小手帕给他,说:“你瞧。” 傅骁玉眉头还皱着,接过手帕一看,问:“这是什么?” 文乐眨眨眼,说:“莲瓣兰啊。” 傅骁玉抿着唇,手里的并不是莲瓣兰,或许只是不知名品种的兰花,叶片与莲瓣兰相似。他侧过头看文乐,问:“在围场里找到的?” 文乐乖乖点头。 傅骁玉又问:“打了一头大黑熊,还不忘为我找那莲瓣兰?” 文乐刚想点头,就清醒过来,把他话中曲解的意思纠正过来:“不是刻意为你找的,就是、就是背着熊的时候,这么扫么一眼,瞧见了,就......” 傅骁玉把那手帕折叠好,小心翼翼,生怕折了那花根。 没关系。 哪怕不是莲瓣兰。 为你这份心,我就是种个十年八年的,我也得把它种成莲瓣兰。 傅骁玉想着,把手帕拿出去递给了马骋,说:“好好养着。” 马骋看着手帕中普通无比的兰花,一言难尽地回看傅骁玉一眼。 主子,这玩意儿咱们花园儿里遍地都是,石头子儿都没它多。 傅骁玉眼神一凛,马骋立马恭敬地拿着手帕走了。 什么莲瓣兰不莲瓣兰的,少奶奶给的东西,就是石头子儿也得给它种出花来! 文乐探头看马骋离去,心里高兴傅骁玉那么认真地对待他的小心思,瞧见他回过身来,又收回眼神,专心喝着面前的茶。 茶点备的是苦荞糕,这东西文乐从小就不爱吃,嫌它又苦又涩。每回祖君在塞外想念老夫人,就做这个说是老夫人最爱吃的东西,逼着全家人吃说要忆苦思甜,文乐那会儿是吃得最痛苦的那位。 或许是因为心情不错,又少了三皇子这一大敌。文乐捻起一块儿砸吧砸吧味道,竟然觉得,这苦荞糕似乎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吃。 帐篷里就他们两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文乐已经对傅骁玉的存在不抱抵抗,似乎觉得对方在自己也是格外自在的。 傅骁玉浸湿帕子,坐到文乐跟前的小脚凳上,说:“别动,脸上都是血。” 文乐回来还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模样呢,闻言眨了眨眼,他刚竟丑了吧唧地跟对方聊了这么久的天? 文乐站在树底下,周崇杀熊时难免崩他一身的血。可惜当时两人精神都极度亢奋,有了血腥的味道,反而更加兴奋。 傅骁玉拿着湿哒哒的手帕擦着文乐的脸。 俊美漂亮的小郎君,年轻、干净,穿着一身白衣,浸着野熊的血。俊秀的脸蛋上还残有血迹,就像平日里是平静无比的湖泊,突然变成了波涛汹涌的大海一般,十分具有反差的美感。 文乐被擦得昏昏欲睡,所幸闭上了眼,拿众人都不敢编排的傅骁玉当小厮。 傅骁玉看着他的脸,心悸了半刻,压低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