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
众人自觉地为他让出一条通道来,齐刷刷望着他,眼神或同情或担忧或幸灾乐祸。他狐疑地看看大家,迈开步子顺着通道往前走。 他以为会客厅有客人,结果什么都没有,只有两盏已经冷掉的茶。 他在众人的深情注视下穿过会客厅继续往前走,会客厅后面就是栽满了花草树木的后院,夏天的时候会是花团锦簇的场景,如今估计只剩桂花和木芙蓉了。 转个弯踏上回廊,果不其然一阵桂花香迎面扑来,他这会儿心中满是好奇,根本没心思陶醉。三醉芙蓉已经变成了深红色,他也没兴致欣赏,只加快脚步往前走。走了几步又急忙刹住脚步倒回来躲到了树丛后面。 天哪天哪,他刚才看到了神马?!云华?!他怎么会在他家,还跟他娘子坐在一块?!糟了,他娘子肯定又要生气了,他又要倒霉了!卧槽终于知道刚才那些人是什么意思了! oh no!救命啊! 作者有话要说: ☆、云华云华 纪唯心跟云华就坐在桂树下的石桌前,离会客厅很近,近到之前那个小家丁吼的那一嗓子都能听得清清楚楚,所以云华停止了抚琴。 从会客厅到后院需要穿过回廊,弯弯折折,平白绕了一段路。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从乐湛刚一踏上回廊就看到他。 纪唯心老神在在地饮着茶,对面的云华面容清秀、气质温润。 乐湛躲在树丛后不敢出来,纪唯心往这个方向瞅了一眼,收回视线,幽幽道:“我数三个数,若是三之前你没过来,后果自负。” “一……” “一”字刚落,乐湛就已经冲出来,直接从回廊侧面的护栏上跳下去,飞快地跑到纪唯心旁边,蹲下。“我来了!” 云华“噗嗤”一声笑了:“没想到王爷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他悠然起身,朝乐湛揖了一礼,“见过王爷。” 乐湛眼睛直溜溜地只顾盯着纪唯心看,心不在焉地对他摆摆手:“无须多礼。” 云华又在琴前坐下,白皙纤细的手指抚了抚琴弦,含笑问道:“云华近日又新作了一支曲子,王爷可有兴趣一听?” 乐湛终于把目光从纪唯心身上移开,看了他一眼,痛心疾首道:“你怎么来了?” 云华挑眉,故意问:“王爷这是不欢迎的意思?” 乐湛没回答,眼神却很明显地写着“没错你真聪明!” 云华垂眸一笑,感慨道:“许久不见,王爷对奴家已经如此生疏了,果然是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啊。” 乐湛飞快地瞪他一眼,然后诚惶诚恐地望着纪唯心:“娘子,你不要误会,我跟他没有不正当的关系。” 纪唯心“呵呵”笑两声,“我不信。” 乐湛赶紧举手发誓:“我说的都是真的,你要相信我,我才不喜欢这种娘娘腔呢!”云华听得嘴角直抽。 “那你的意思是……你喜欢魁梧大汉?”纪唯心反问。 乐湛:“……” 眼看他急得都快哭了,纪唯心突然捂着肚子大笑起来,乐湛莫名其妙地看着她,虽然不知道她这突然又唱的哪一出,但双手已经下意识地伸出去护在她身体两侧。 “逗你呢!”纪唯心笑完了,伸手摸摸他的脑袋,“你回来之前云华已经都告诉我了,我知道你之前找他都是为了公事。” 乐湛委屈地嘟起嘴巴,一脸幽怨:“人家都快被你吓死了!”语气那叫一个娇嗔。 “噗……”一旁被彻底忽视的云华一口茶喷了过来。 恶心死了!不幸中招的乐湛十分嫌弃地瞪了云华一眼:“你讨厌不讨厌?” 云华立刻收回打算递给他的帕子,淡定地擦擦嘴,“不讨厌。” 乐湛:“……” 斗完嘴,两人开始说正事,云华道:“前段日子,桂松有次醉酒之后说了很多胡话,他说得乱七八糟的,奴家听的不甚明白,似乎是在骂一个什么熊将军。奴家觉得其中或有隐情,所以来知会王爷一声。” 桂松是桂老贼的长子,对云华情有独钟,时常会到他那里去坐坐。虽然一直刻意避开重要话题,但聊的多了,自然会不小心透露出一些讯息来。 “熊将军?”乐湛凝眉思索一会儿,忽而问,“可是镇守西北的熊乃平将军?” 云华眼睛微亮:“是这个名字没错。” “桂松骂的什么?” 云华想了想道:“大概是不识好歹、蠢笨至极之类的,奴家也记不太清了。” 乐湛隐隐松了口气:“看样子熊将军并未与桂老贼同流合污,幸事!幸事!” 纪唯心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熊将军一向忠君爱国、刚正不阿,不是那种谋逆之人。我爹爹常常说起熊将军,老一辈的八大名将里只剩他一个还在世,八十岁的高龄还坚持在前线战斗,是个很令人尊敬的老将军!” 乐湛也很是感慨:“皇兄每年都会召他回来,想让他老人家享享清福,可他死活不愿意,说是要永远守护西北边疆。” 忽然想到什么,纪唯心叹道:“这个我听爹爹说过,熊将军年轻时有过两把拜把兄弟,都是军中将领,三十年前西北动乱时双双战死。熊将军誓要守护西北,应该也是为了那两位兄弟吧。” 感叹了一会儿,乐湛又问云华:“还有其他消息吗?跟桂老贼一派的人员名单搞到手了吗?” “桂松很少谈公事,奴家只能从他偶尔发的牢sao或是醉后胡语中得到一些讯息,很难搞到名单。不过有几个人时常听他提及,应该都是与他一伙的:刘长东,谢云,还有张青志。” “张青志?”乐湛琢磨了一会儿,啧啧两声,“没想到他也投靠桂老贼了。” 纪唯心好奇地问:“张青志是谁?”前两个官都不小,纪唯心虽然不认得,但好歹听说过名字,但这张青志,她是连听都没听过。 乐湛道:“从四品的中大夫,他家女儿曾经跟我定过亲,还记得吗?” 纪唯心恍然大悟:“就是从从六品直接跳到从四品的那个呀!我记得我记得,他家女儿被你克死了嘛。” “嗯,就是那个。”乐湛帮她拨一拨鬓边碎发,笑得一脸温柔。 说到这个纪唯心不由得好奇心又爆发了,“话说,那天晚上你到底做了什么,那个张小姐好端端的为什么会自尽啊?” “我什么都没做啊。”乐湛无辜地挠挠头,“不过那小姐估计不是自愿与我定亲的,我去的时候正好撞到她在跟情郎幽会。” 纪唯心听的都震惊了:“……所以是被你撞破然后羞愤自尽?” “也不算吧。”乐湛认真地想了想,“应该是殉情。她情郎一看到我就跳窗逃跑,结果从二楼掉下去摔死了,张小姐当场就悬梁自尽了。” 纪唯心:“……”二楼都能摔死,真是一对苦命鸳鸯! “这么说她自尽的时候你还在?那怎么不救人?”纪唯心问的认真。 乐湛蹙眉,回答的也很认真:“这不好吧。求死是她的意愿,我怎么能强加阻挠?要尊重别人的选择不是吗?” 纪唯心:“……”说的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呢! —— 三月期限已过,禁足的罚令自动解除,再加上最近时局不稳,桂相可能随时都会有所行动,乐湛为了不让自家皇兄孤军奋战,又开始日日凌晨起床去上早朝的生涯。 这日凌晨,万能小助手易林准时来叫乐湛起床,他敲敲门,用不大不小的声音提醒:“王爷,到时辰上朝了。” 可怜乐湛过了三个月糜烂的生活,早就不习惯早起了,他哼哼两声回应易林,翻个身搂着自家媳妇又睡着了。 易林等了一会儿,再次敲门,提高声音喊道:“王爷,再不起就来不及了!” 乐湛迷迷糊糊回答:“知道了。”然后便没了动静。 门外的易林气的想一把飞镖扔进去,他第三次敲门:“王爷!快起床!!!” 这次的声音有点大,纪唯心都被吵醒了,她怀孕之后起床气更大了,气哼哼一脚把乐湛踹了下去:“别吵我!宝宝要睡觉!” 乐湛在地上坐了一会儿,彻底清醒过来之后才爬起来,帮她掖掖被子,在她脸上亲了好几口,这才满意地穿上衣服出门。 怕吵到纪唯心,他是在屋子外面洗漱的,洗好了便出门去,坐上轿子。实在是困得不行,他靠着轿壁又睡了过去。 到达皇宫时已经误了时辰,他着急忙慌地跑到太和门,皇帝正站在大殿之上接受众臣的礼拜。 乐湛踏着“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的宏声跑进去,皇帝没好气地瞪他一眼,肃声道:“平身。” 大臣们高呼着“谢皇上”站起身来,乐湛刚好走到自己的位置上,站在他身后的官员吓了一跳,这这这、忽然从哪儿冒出来的,刚才不是还不在吗? 朝堂之上不允许私聊,他嘴唇嗫嚅了半边,最终什么也没说。 乐湛像个没事人一样,还朝正对面的桂相笑了一笑,对方视而不见,移开视线。 皇帝说“有本启奏”的时候,乐湛的呵欠打了一半。桂相毫不犹豫站出来,直视着皇帝:“皇上,中宫之位已空悬多年,臣认为,是时候立后了。” 乐湛剩下的半个呵欠生生被憋了回去。 桂相还不知道淑妃与侍卫通jian一事已被皇上察觉,或者说,他根本就不知道有这件事。他主张立后的意思很明显,支持的必然是淑妃,多多少少也有些逼迫皇帝的意思。 乐湛抬头,果然见皇帝一脸阴霾。 他正琢磨对策呢,纪将军忽然也站了出来:“桂相说的有理。皇上,臣也认为,是时候考虑立后一事了。另外,臣觉得,后宫众妃嫔中,只有德妃堪当皇后重任。” 桂相有些生气,这事明明是他提起来的,现在却被纪有为给抢了先机。听着大臣中的一片附和声,他气的胡子都要翘起来了。 他刚要开口,纪有为又插了一嘴: “皇上,臣认为,太子也可以一并立了。” 宫里只有一位皇子,太子之位根本连争都不必争!若是德妃的儿子被立为太子,那皇后之位也没跑了,还有他桂家什么事儿啊! 朝堂上的附和声明显更大了些,桂相气的差点心肌梗塞。 作者有话要说: 有盆友不知道云华是谁,其实他就素辣个南风馆的小倌,纪唯心和乐湛第一次见面就在南风馆,还记得吗? ☆、一出大戏 “大皇子尚年幼,品性未定,此时立为储君为时过早吧。倒不如再迟几年,待后宫中再添几位皇子,到时候从中择优立储。”桂相不满地瞥了纪将军一眼,说道。 “非也。大皇子虽年幼,但品性甚好,大有皇上当年的风范。”纪将军说着看向乐湛,“王爷,您说呢?” 乐湛十分不乐意地点了点头,“皇侄的品性像极了皇兄。”就是不知道皇兄小时候是不是也这么爱抢别人老婆。 这话一出,桂相也无法再说出大皇子不适合做储君的言论了。他虽然从不把皇帝放在眼里,但还不敢明目张胆地影射皇上不适合做皇帝,那几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史官可都在边上立着呢! 纪将军再接再厉:“待德妃登上皇后之位,大皇子便是嫡长子的身份,立为储君便是名正言顺的事情。倒不如现在一举两立,喜上加喜。” 朝堂之上,乐湛一边的官员均是喜气洋洋,与桂老贼一伙的则是愁眉不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