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节
王艮也不迟疑,噗通一声的跪在了地上。 “臣救驾来迟,还望殿下恕罪!” 见到跪在地上的王艮,三皇子心中那股子没办法发泄的火气陡然上涌,他双目赤红,直接抬起腿,狠狠的给了王艮一脚,那力道直接将王艮也踹出老远,嘴角也不由的溢出一丝血迹。 “你也知道你来迟了?” 三皇子面带怒气,一甩袖袍,看也不看跪在地上的王艮一眼,反而目光略微扫过立在一旁的叶沐遥,然后便直接离去了。 留王艮一人跪在碧波亭前,低垂的头,旁人也看不清他的神色。 三皇子既然离去了,余下众人便没有继续待在此处的道理,也各自散去。叶沐遥低眉敛目,回想三皇子方才望过来的一眼,心中冷笑不已。 现下看来,她已然将这位极为得宠的三皇子给开罪了,可那又如何?原本她的婚事便是皇后娘娘给定下的,三皇子本就不满,见着叶沐语的态度便可窥一二,哪里还怕再多得罪些呢? 周围人散了之后,尉迟津看着站在那处的叶沐遥,眉头微蹙,便直接走了过去。 ☆、第118章 不欢而散 叶沐遥听到脚步声,便转过头,一双水眸微微带着些茫然,开口问道。 “你说万家小娘子何时才会被救回来?” 叶沐遥想着先前她才与万家小娘子商谈该当如何摆脱三皇子一事,现下万宁却被歹人劫走,生死不知,此般变化真真让叶沐遥有些承受不住。 见叶沐遥这幅从心底散发出的柔软,而非是冷漠疏离的态度,尉迟津不禁心中一软,却到底也没有开口骗她,他残忍的直接说道。 “你心里明明知道结果,又为什么非来问我呢?” 一听此言,叶沐遥唇角扯出一丝假笑,她现下真真是没有心情继续辩驳了,方才一见着万宁被歹人带走,就仿佛被抓走的那个人是她自己一般,常年身处于闺阁之中的娇小姐,自然对江湖人没有一丝办法。 三皇子虽说已经下令让侍卫出动去找万宁,但那个刺客即便她这种外行人都可知身手极高,哪里是侍卫能追赶的上的?况且,就算侍卫追上了那贼人,万宁在他手中,又能如何? 保不齐侍卫中有丧心病狂之人,就想要将那刺客给亲手捉住,从而邀功,便也顾不上万宁的死活了。 且就算万宁被救回来了,一个被刺客劫走小娘子,也便无论什么闺誉了。现下只要万宁归来,便再也不必担心嫁与三皇子之事,但这名声恐怕也完了。 叶沐遥实在是不想再想这些事了,毕竟担心也是无济于事,现下她只能暗暗祈祷,那刺客不会对万宁下狠手。 “尉迟津,叶恪的身子如何了?” 叶沐遥再次对上尉迟津的眸子时,方才眼中闪过的一丝茫然已然尽数消失。无论如何,即便是这个世道对女子不公,她也要将前世旁人欠她的给夺回来,如若不然的话,恐难消心头之恨! 一听叶沐遥问起叶恪,尉迟津眼中倒是流露出一丝惊异,不过面上却很是淡然的答道。 “他现下身子里的余毒已然清了大半,下床走动可以,不过时候却也不可太久。” 听得此言,叶沐遥眉头紧蹙,不由开口道。 “难道他一辈子都这样了吗?” 叶沐遥救叶恪自然不是因着她有多好心,毕竟水碧那个贱妇前世里作下的孽她半分也没忘。但即便如此,叶恪是个聪明人,想必还是有些眼色的,倒是可以合作一番。但如若叶恪是个残废的话,那便不成了。 尉迟津见叶沐遥面色不愉,心头也不怎么舒服,毕竟叶恪是他亲手救治的,没想到这女子不领情不算,居然还敢嫌弃他的医术,真是不可理喻! “再过半年,叶恪身子里的余毒也能全清出去了,到时他便只比旁人虚弱一些,倒也没有什么旁的大碍。” 闻言,叶沐遥这才算放心了,毕竟一个身子康健的儿子,对叶云起来说,才称得上重要,不是吗? 叶沐遥一抬头,便见着尉迟津眼中喷薄的怒意,她倒是有些不知原因了。 “你怎的了?” 她直接开口问道,言语中也带着一丝关切,毕竟尉迟津还要帮她治好叶恪,自然不能有事。 “无事。” 尉迟津一双深幽的眸子仿佛毫无波动的寒潭一般,定定的望着叶沐遥,让后者心中一惊,身子不由往后退了几步,还好身后的碧玉眼疾手快扶了一把,要不然的话叶沐遥大抵便会摔倒了。 此刻,叶沐遥心中也有些愠怒,她并不知晓尉迟津的心思,所以面色也不好看了,直接冲着尉迟津福了福身子,道。 “沐遥先在此谢过尉迟院使出手相助之恩,如若无事的话,沐遥便先告退了。” 叶沐遥说完之后,便直接望了尉迟津一眼,转身欲走,等到迈出步子之后,才又想起了一事,也并未回头,开口说道。 “别忘了你我相约之事。” 说完,便直接走出了翠微园。身后的尉迟津望着叶沐遥翩然离去的背影,面上阴晴不定。 叶沐遥走在路上,便似漫不经心的开口道。 “铃兰,今日你见着什么了?听着什么了?” 闻言,铃兰那本就瘦弱的身子一震,仓皇的望了一眼叶沐遥,眼中雾蒙蒙的,仿佛含着泪一般。 “小姐,奴婢、什么也没、见着,什、什么也没听着!” 铃兰声音颤颤,连话都说不顺了。见此,叶沐遥眼中倒是闪过一丝温和的神色,这样蠢笨点儿的丫鬟,虽说留在身边并不算妥当,但也好过留下一个精明的。 “记住你今日说的话。” 叶沐遥也并未再看铃兰这丫鬟,毕竟现下只消自己声音微微抬高一丝,这丫鬟怕都能哭出来。 历经刺客一事,这赏花宴大抵也是办不下去了,所以叶沐遥也不愿多待,便直接往叶府马车停着的位置走去。 驾车的车夫此次便不是王二子了,而是一个看上去带着几分儒雅的中年人,名叫田宾,且田宾驾车的法子倒是不错,叶沐遥可觉得舒服的很。 现下田宾在马车外坐着,一件叶沐遥过来,赶忙跳下车,冲着叶沐遥福身道。 “奴才给小姐请安。” “不必多礼。” 叶沐遥抬手虚浮了一把,开口道。铃兰在此时将后头那辆马车中放着的红木小杌子给取了出来,放在地上,叶沐遥踩着了,方才上了马车。 叶沐遥此刻也觉得有些困觉,不过倒也没有真的入睡,只是依靠在软垫上,假寐了一会子。 叶沐语现下并未回来,想必又是跟三皇子走在一处了。自己先前已然将三皇子给得罪了,也不知自己那好meimei又会使出什么绊子来替三皇子出口恶气。 叶沐遥足足在马车上假寐了一个时辰,这才听着远处传来一阵女子的娇笑声。打开窗扇一看,便见着叶沐语身后的应雀和云雀。这两个丫鬟只称得上中人之姿,叶沐语把如此模样的丫鬟放在身边,心中的算计也未免有些太过明显了。 不过好在现下并无人知晓三皇子与叶沐语的事情,若是让人知晓的话,恐怕不出几日,京中便会传出叶家二小姐善妒的名声了! ☆、第119章 云蠡 叶沐遥见叶沐语面含笑意,也知大抵是三皇子又说了什么动听之言,嘴角不由溢出一丝冷笑,男子口中的话,没有一句是真,自己前世的下场不正说明了这一点吗? 不过现下三皇子倒是可以考虑一下将叶沐语娶为正妃一事了,毕竟原本定下来的人选,现下早便被刺客也劫走了,哪里又能继续当做正妃的人选呢?况且明德帝原本恐怕也不属意万宁作为三皇子妃,毕竟万家的势力实在是太大了。即便现下万家家主万青只是从一品的廷尉,但万太后与万皇贵妃也不是摆设,自然无人敢打万家的主意。 若是给三皇子选了这样一门外戚,恐怕也谈不上所谓的制衡了。明德帝虽说偏爱三皇子,却也并未到此种程度。 叶沐语踩着小厮的脊背上了马车,在见着叶沐遥时,眼中露出一丝惊诧,随即则闪过一丝阴狠之色。 “jiejie倒是回来的早,怎么没在翠微园中多待一会子?” 叶沐语皮笑rou不笑的开口,直接坐到了叶沐遥身边。这辆马车本就是给主子做的,现下车厢内便只有她们二人。 “我回的也没多早,大抵是meimei你忘了时候罢!” 叶沐遥听不惯叶沐语阴阳怪气的话语,便也直接讽刺回去,反正她又没说假话,叶沐语自打一入了游府开始,一双眼睛便一直在寻找着什么,现下又待了如此久的时候才回到马车,要说没点猫腻,恐怕谁也不会相信。 “也许罢!” 叶沐语眼中闪过一丝狠色,显然不愿多言,眼眸微微合上。 马车又过了一个时辰才回到侯府,下车之后,叶沐遥也并未去给老太太和白莲请安,便直接回碧瑶居休息去了。 而叶沐语则是径直往云水阁的方向走去,显然是欲将今日之事告知白莲。 ****** 京郊的一个农户家中,云蠡此刻正蹙紧了眉头,只不过现下看不见罢了。他望着站在面前的小娘子,心中万分后悔为什么不早些把这个累赘给甩掉。 万宁望着面前脏污的地面,脚下踏着的这双嵌了珍珠的绣鞋都不知该往何处落,她只得站在这个刺客将她放置的地方,一动不动。 农户家中自然是与万府全然不能相比的,脚下并非是打磨的极为光润的青石地面,而是泛着黄色的泥土;烛火也并非是平日中用的带着香味儿的蜡烛,而是普通人家所用的红蜡,闻着便带着一股子刺鼻的烟火气。 “你还愣在那儿作甚?还不快滚!” 云蠡现下也并未将面上的人皮面具给摘下来,所以万宁还是不能看清这个胆大包天的刺客到底是何容貌。 “走?我该如何回去?” 万宁闻言,面上露出一丝浅笑,她现下已然没有闺誉可言了,即便是回到万家,恐怕也不会做三皇子的正妃。不过,若是父亲执意要自己嫁入皇家的话,恐怕便只能当白均禹的侧妃了。 她连正妃都不屑一顾,哪里还看得上那劳什子侧妃! “我怕是回不去了,要不你便再次将我了结了?” 万宁的帷帽早便在方才奔逃的路上掉下了,所以现下她露出一张端庄秀丽的容貌,面上却挂着讥讽的笑意,仿佛早便将生死置之度外了一般,真真是看的云蠡眼皮直跳。 “你到底想要作甚?” 云蠡单手捂住胸口,他现下正打算处理伤口,自然是无法与眼前的累赘周旋,若是她等会儿发难的话,虽说自己不至于难以抵挡,却也不会太舒坦,莫不如现下便将眼前的小娘子给直接赶走,倒也清净。 望着胸口插着一根羽箭的云蠡,万宁微微侧过头来,直接说道。 “你帮你拔箭,你带我远离京城如何?” 闻言,云蠡眼中露出一丝诧异之色,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万家小娘子居然会医术! “你会医术?” 云蠡因着带着人皮面具,所以即便是因着失血过多面色极为苍白,也不是万宁能看清的。 “不会。” 万宁淡淡摇头,望着云蠡的眼中带着丝丝疑惑。 “拔箭还需要会医术吗?” 在万府中,万宁作为唯一的嫡女,身上连碰破皮的时候都少有,哪里会清楚有关医术之事? 见面前的小娘子一派无辜的模样,即便是面无表情,云蠡也能清楚她的心思。不由长叹一声,道。 “我不会留下你的,也不用你拔箭。” 说着,云蠡也不欲理会万宁,单手将上衣的衣襟口给撕开,露出精壮的胸膛。现下一根羽箭插在右胸上,潺潺的血迹浸染皮肤,带出狰狞的伤口,让人顿时有些不忍再看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