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节
说话间，一个半透明的能量体从她的身体中渐渐地渗透了出来，其形象竟然和戴玛是完全一样的，只是一个是实体，一个半透明而已。 那个半透明的戴玛，其力量和实体大为不同，但叶凌认了出来，瞳孔一下子就收缩了。 这是魂力，半透明的戴玛，是她的灵魂！ 戴玛的灵魂，和rou身，竟然分离了开来！ 生命家族赫勒是能够控制生命和灵魂的家族，果然没有错呢，叶凌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离奇的场景，惊异不已，而且，他不明白，戴玛说的那句奇怪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那个半透明的灵魂，在下一刻竟然燃烧了起来！ 叶凌在学习戴玛的笔记时，曾经粗略地浏览过后面的篇幅，虽然看不懂那些更深奥的技巧，不过却也知道了一些东西。 这个叫做灵魂之火，是淬炼灵魂所用的秘法，然而，在淬炼时，只能用少量的灵魂之火，如果超出了限度的话，那就是自杀的行为。 这个档次的灵魂之火，简直是非常惊人的了，就算是大天神也无法承认，看着戴玛的灵魂在那诡异的火中迅速缩小，叶凌心中出现了不祥的预感：“戴玛婆婆……” 这时书房的门被猛地推开，接着惊骇欲绝的尖叫声响起：“太婆，不要！” 这闯进来的人，不用说是戴安娜了，每当晚上的这个时候，戴玛就会把叶凌推给她，因此戴安娜提前来到戴玛居所大门外先等待着了，但这次她等的比平时却要久了一点，正在奇怪的时候，就发现了那股强烈至极的神力，比起叶凌，身为赫勒家族一员的她自然更清楚发生了什么，当下就不顾一切地进入书房了。 见到戴玛正在燃烧自己的灵魂，似乎完全没有听到自己的话那样，戴安娜咬了咬牙，生命印记亮起，接着一阵雾气般的神力往戴玛涌了过去，这是赫勒家族的另外一个秘术，其作用就是扑灭失控的灵魂之火。 只是戴玛的灵魂燃烧得太激烈了，戴安娜却是没有丝毫的把握能够帮助她，更何况，戴玛根本就不需要帮助。 那阵雾气，离那个燃烧的灵魂还有一段距离，就停了下来，接着倒涌回洁西卡的身体之中，这是戴玛所为，那透明的灵魂转过身道：“戴安娜，不要过来，这是我自愿的！” 如果戴玛想要燃烧自己的灵魂，那谁也阻止不了，更何况戴安娜的身体已经被控制住，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戴玛的灵魂在异火中越来越小，悲呼道：“为什么？” “为了弥补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说实话，我很后悔，非常后悔，如果时间可以倒流到年轻的时候，我会不顾一切，哪怕是家族的反对，和奥丁在一起！当然，这是不可能的，幸好，生命之神给了我一个机会，当叶凌出现的时候，我就已经决定这么做了。”戴玛说到这里时，灵魂之火倏地熄灭了，但此时她的灵魂，已经失去了立体的状态，就像是一幅画。 这幅画，往叶凌飘了过去，此时的叶凌也和戴安娜一样，被无形的力量控制住，丝毫动弹不得，那幅画缓缓地渗透进他的身体之中，而且还在前进，最后定格在灵魂的深处。 身上一松，叶凌和戴安娜同时恢复了行动，戴安娜化作一道白光飞了过来，扶住了戴玛摇摇欲坠的身体，哭了出来道：“太婆，你太傻了，为了他这么做，值得吗！” 戴玛的灵魂，已经几乎完全燃烧了，还剩下一点点，尽管没有立刻死去，但她残余的灵魂已经失去了生命力，当灵魂失去了生命力的时候，就连rou身不死的人，也会死去，就连修罗手套的主人，传说时代的领主也无法例外。所以，可说此时的戴玛已经如风中残烛一般了，她给自己留下这点残魂，只是为了向亲人们告别。 即将辞世的戴玛却是露出了笑容，这张苍老的脸突然间焕发出了青春，神族的寿命原来没那么短暂，尤其是对于一位大天神而言，过百岁仍然可以保持着中年时的容颜，可是戴玛却比其他的女大天神要显得苍老，因为她的心一直都活在痛苦和后悔之中，现在，她解脱了，加上回光返照，反而呈现出戴安娜从来都未曾见过的活力。 “戴安娜，你没有深爱过一个人，所以，你永远都无法体会那种感觉。不要哭了，这是和奥丁分手之后，太婆最为快乐的一天。我终于可以再次和他在一起了，活在这个年轻人的灵魂之中，这是值得高兴的事，对吗？” “是，是！”话虽如此，但戴安娜的珠泪却是不断地流了下来，戴玛看透世事，看得豁达，但她还年轻，却无法对生离死别看得无动于衷。而且，父亲是赫勒家族族长，忙于处理各种事务，母亲也是个女强人，积极帮父亲分忧，没空陪伴儿女，和自己最为亲近的，反而是这位太婆，现在她就要走了，戴安娜怎么可能不伤心。 这时又有十数道白光陆续地进入了书房，却是赫勒家族的高层和众多元老。他们平时也都不敢晚上来打扰戴玛，但今天事态非同寻常，那阵超级强烈的神光和灵魂气息，他们都知道意味着些什么。 尽管已经猜到发生的事，但见到眼前的情景时，众人眼中还是闪过了沉痛之色。 第七百五十章【生命烙印】 一位六十多岁的中年人越众而出，他是众人之中除了戴安娜和叶凌之外最年轻的，面白无须，犹如文士，比起其他元老来，其资历最浅，然而却是话事人，赫勒家族的族长，戴安娜的父亲戴尔。 戴尔知道戴玛已经无法救得回来了，叹了口气道：“姑婆，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的吗？” 此时的戴玛已经气若游丝了，但还是勉力地道：“有，是关于戴安娜的！” “你说吧！” “我想，你也知道戴安娜的理想，但却一直都没有同意，对此我能够理解。身为父亲，虽然你很忙，但仍然关心女儿的一切，自然是不愿意看到她冒险的，就像，当年的父亲，不愿意看到我嫁给奥丁那样。不过，在临死之前，他对我说，戴玛，我这辈子犯过的最大的错误，就是强行阻止你和奥丁在一起，这让你痛苦了一辈子。我现在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当一个人执意去做某件看上去不明智的事时，他如果做了，或许会后悔，但只是或许，但如果不去做的话，那肯定会后悔！” 说到这里，她看着戴尔道：“族长，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身为一族之长，戴尔自然是个睿智的人，他立刻就听出了戴玛的深意，如果自己坚持让戴安娜留在神之星，禁止她去冒险的话，那么，戴安娜老死之后，说不定也会后悔终身的。 因为忙着家族的事务，无暇照顾女儿，所以戴尔心中是很愧疚的，因而他比任何人都更想爱护戴安娜，可是，这么做，或许是错了。 沉默半晌，戴尔点头道：“我明白，好，姑婆，如果这是你的遗愿的话，我答应你！” “很好，这样的话，我就再也没有任何的遗憾了！”说到这里，她又转向戴安娜：“你是一个懂事而坚强的孩子，我相信，你一定能够完成自己的理想的，不过，你没有任何的经验，在这之前，我希望你能够跟着叶凌，先学习一下如何在外面的世界生存，知道了吗？” 此时的戴安娜已经哭成了泪人，只能一个劲地点头：“太婆，我都听你的！” 戴玛接着对叶凌道：“叶凌，帮我看着她，好吗？” 此时正懵懵懂懂的叶凌下意识地点头：“是！” “还有，我死了之后，也别为我悲伤，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是高兴地走的！”交代了一切之后，戴玛的眼神渐渐涣散，眼前却是出现了一位神族青年，他有着金色的长发，脸容英俊，目光坚毅，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霸道，目空一切的气势，似乎无惧任何事，包括死亡，也都无法让他皱一下眉头般。 这个青年，正是她毕生最爱的人，前神皇奥丁蒂法。 在幻象中一步步地往奥丁蒂法飘了过去，戴玛的脸色无比的安详：“夏洛，虽然奥丁生前选择了你，可是，现在的我，才是能够真正永远和在他一起的那个人，我赢了呢，呵呵……” 笑容定格在她的脸上，戴玛的身体，也出现了一个光点，犹如萤火虫，光点越来越多，最后戴玛的身体全部消失了，只剩下无数萤火虫般的光点，飘向空中。 在燃烧灵魂的同时，她选择了连同自己的身体一并陨灭，不留下让族人追悼的机会，就像奥丁蒂法那样在诅咒爆发前独自于书房辞世那样，其用意是一样的。 “太婆！”戴安娜悲呼着想要抓住那些光点，但却是徒劳无功，光点透过了她的手掌，穿过了书房，消散在夜空之中。 一切归于平静，书房中陷入了沉寂。 事情发生得实在太过突然了，让这些世故的高层们都有些措手不及，而叶凌更是迷茫，他甚至还不明白戴玛为什么要自我毁灭。 问题总是得解决的，过得一会，身为族长的戴尔终于出声了：“戴玛触犯了赫勒家族的禁条，私自将家族秘术和生命烙印给予外人，按照家族法规，理应重罚！” 戴安娜顿时怒了：“父亲，太婆已经不在了，你竟然还要追究她的责任！” “闭嘴，戴安娜！”戴尔冷冷地道：“不过，念在戴玛对家族的贡献，功过相抵，家族不会予以元老之葬礼，并且无法记载于伟大族谱之中，除此之外，戴安娜，你明知戴玛授予叶凌家族秘术，却是故意隐瞒不报，同样应受责罚，从今天开始，你给我离开赫勒家族，流放五年，五年之内，都不允许回来！还有这个年轻人……” 戴尔转向了叶凌：“我想他并不知道自己学的是赫勒家族的秘术，也是戴玛主动叫其到赫勒家族之中私自相授，我想并无责任，但是，从现在开始，叶凌，禁止你再踏入赫勒家族一步，否则的话，我们将会严惩不贷，听到了没有？” 戴尔的声音极为威严，不容抗拒，叶凌只能点头。 “那么，就这样决定吧！戴安娜，叶凌，请你们立刻离开赫勒家族，你们，好自为之吧！”戴尔言罢，深深地看了戴安娜一眼，就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书房。 众元老对于这个处理结果很满意，戴尔看上去很无情，但对于一个大家族而言，没有规矩，则不成方圆，难以服众，戴玛确实严重违反了禁条，必须追究，但对于她这种资历高，并且对家族贡献极大的成员，没有人真的希望她真的遭到严惩，众元老心中也都想给她一点情面，可是，必须得有技巧。 对于许多大家族的迟暮老人来说，他们都希望自己死后能够有了盛大的葬礼，记载于让后辈敬仰的伟大族谱，如果被除去资格，那是极为苛刻的惩罚了，但对于戴玛而言却非如此，她连遗体都没留下，就是不想举办这个葬礼，除此之外，她的心一直都在奥丁蒂法身上，家族反而成为了她这辈子最大的障碍，所以，她绝对不会介意，自己没有被记载在伟大族谱上。 被家族流放，同样是重罚，不过戴尔刚刚答应了戴玛，不再禁止戴安娜一直呆在神之星中，所以这个流放只是顺水推舟，就算他没有发出这个罚令，戴安娜还是会走的。 至于叶凌，现在他可是连神圣议会也都主动邀请成为神族成员的人，又是戴玛主动把家族秘术教给他的，如果赫勒家族把生命印记夺回来，那就必须要了叶凌的命，对刚刚去世的戴玛，神圣议会，还有蒂法家族都无法交代，所以戴尔是不能对他怎么样的。 既合理地依照法规责罚了戴玛和戴安娜两人，不留下话柄，同时也顾全了人情，这个处理结果，实在是无法挑剔了，如果没有这样的手段，戴尔也不可能当上赫勒家族的族长。 其他元老也都相继离开，书房中就剩下了叶凌和戴安娜两人。 戴玛的离世，让叶凌心情也很沉重，除了首此见面的兴师问罪之外，在神之星的这一个多月中，戴玛对自己都很好，像亲切的长辈般地教导自己，现在她走了，走得还那么快，叶凌也是无法接受得了。 “戴玛婆婆，这是怎么了？” “你还不明白吗？”戴安娜擦干了泪水，咬着下唇道：“她燃烧自己的灵魂，生成那个把生命烙印给了你，有了这个印记，以后你就能够学习赫勒家族的某些特殊神术了，怪不得她会把那些都教给你！” 现在的戴安娜终于明白了戴玛的用意，太婆并非希望叶凌被误导而浪费青春，而是真的想要帮助他，或者说，是帮助奥丁神皇。 叶凌顿时愣住了，他想起戴玛的那句话，灵魂烙印的方法就是她教给奥丁神皇的，她也能够做到。 刚才那灵魂燃烧过后，画一样进入了自己灵魂之中的东西，就是戴玛的生命烙印啊！ 沉默了好一会，叶凌才道：“对不起，戴安娜，是我害死了戴玛婆婆，真的对不起！” “你用不着道歉，这不关你的事！”戴安娜叹息道：“太婆是自愿的，而且她走的很开心，自从出生开始，我就从来没见她笑过，可是，刚才她笑了，以另外一种方式，她实现了自己的心愿。不过，父亲还真的太无情了，这么对待太婆，这实在是不公平，她为家族做了那么多！” “不，他必须这么做，而且做得很好。别忘了，他不仅仅是你的父亲，戴玛的后辈，更是赫勒家族的族长！”身为一个在位者，叶凌很理解戴尔，如果换成是自己的话，也是这么处理的：“戴玛婆婆临走之前，曾经请求你父亲给你自由，他答应了，才会赶你走的，这样对族人也有交代，所以你千万不要误解了。” 想起戴尔最后的那句话“你们好之为之吧”中突然变软的口气，还有那不再严厉的温和眼神，戴安娜并非笨蛋，知道叶凌说中了：“嗯，他确实是这样的人，就算再关心我，也都不会直接说出来。” 叶凌沉吟了会：“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是快点离开吧，不要让你父亲再为难了！” “嗯！”戴安娜现在是六神无主了，只能听叶凌的安排，回去收拾了一些简单的东西之后，就和叶凌走出了赫勒家族。 第七百五十一章【众神之音】 尽管一直都想外出闯荡，但现在无法回家族了，戴安娜不知为何却是有些不舍，尤其是戴玛刚刚去世，她实在没有冒险的雅兴，只想等心情平复一些再说。 叶凌试探性地道：“已经晚了，戴安娜，你现在也没有地方可去，不如先到蒂法家族住上些时候吧？” 戴安娜犹豫了一会：“这好吗？” 因为戴玛先前和奥丁蒂法的事，生命家族和涅槃家族的关系一直都有些尴尬，虽然说不上仇视，但相互间也是没有往来，受到影响的戴安娜，从来没有去过一次蒂法家族。 叶凌明白她的顾虑：“没关系的，格林和洁西卡他们都是很不错的人，你不要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 这次戴安娜没再推辞：“那好吧！” 此时的蒂法家族内院大厅之中，洁西卡，格林正在喝茶闲聊着，每天洁西卡都会在这里等到叶凌回来，有时格林有空的话，也会陪下她，毕竟叶凌早出晚归，每天见面的时间不多，他这个准大舅子，怎么也得和准妹婿多些培养感情的。 叶凌的神之星一行，转危为安，非但解决了大患，而且，还让蒂法家族获得了不少好处。因为叶凌身上有着奥丁蒂法灵魂烙印的关系，那些当年深受前神皇影响的家族，都不敢有任何的怠慢。 以半神之躯击败了纯粹的神族帕森艾尔，没有人敢保证叶凌会不会成为第二个奥丁蒂法，于是那些趋炎附势的小家族，再次恢复了和蒂法家族的往来，这些日子来拜访送礼的人特别多，远远地超出了过去几年。 尽管是些趋炎附势的小家族，不过他们还是有用得着的地方，既然主动来访，格林自然也是不会拒绝的，使得门可罗雀的蒂法家族似乎也恢复了一些人气。 两兄妹的心情也很好，正在谈笑风生之时，突然间听得传来了钟声。 这钟声相当奇怪，蕴含着某种难以言喻的韵律，一下，一下，就像敲击在人的心上，就像众神共同吟唱，其中还暗藏默哀之意，让闻者的心情，不自觉间地沉重了起来。 两兄妹几乎是异口同声道：“众神之音！” 这声音源自众神时代流传下来的神物——神钟，这口钟在敲击之时，声音能够传出上千里，神族得到它之后，就放置于天使城的中心钟塔上，每当天使城有重大之事时，就会敲响，而神钟的钟声，则被称为众神之音。 众神之音可能带来的是喜庆，比如神族最大的节日天国神庆，到了即将来临的零点，神钟会敲响，但同样地，它也可能代表着坏事，这次的是哀悼之音，谁都听得出来，它象征着死亡。 两兄妹的笑容收敛了，神情肃然起来，格林道：“不知是哪位伟人离世了。” 洁西卡也道：“是啊，对于神族来说，这是巨大的损失！” 如果不是对神族有着巨大贡献和地位崇高者，是不可能享受神钟敲击之礼的。 钟声持续了近十分钟，还没有停止，这时叶凌缓缓地走进了院子之中，格林见到他就问道：“噢，今天这么早？叶凌，你回来的时候，有没有听说，是谁不在人世，让神钟敲响了？” “是……戴玛婆婆！” “什么？”格林的眼睛睁大了“戴玛？” 洁西卡也是难以置信地道：“你不是去赫勒家族找她了吗，她一直都好好的，怎么会突然间……” “这个迟点再说，先把她安顿好吧！”叶凌说到这里，指了指外面。 这时两人才发现，在院落之外的不远处，还站着一个人，赫然是戴安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