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
赵小满不喜欢看新闻联播，回家的两天晚上看电视的时候，也只是看连续剧，国家的大事最新政策什么的，她从来没有关心过。 “……我们要坚信科学主义，其他的一切都是封建迷信，尤其是法功，这是邪教！新闻上不就说了吗，信这个是违法的，头头都被送到监狱了！” 赵小满仔细听着，不知道校长说这些干什么。 “我一直以为这些邪教骗骗那些没有见识的老百姓就行了，谁想到你们这些接受教育的人也信！还拥护它！发现一个这样的人，我们绝不姑息！让王亮上来！” 一个男生低着头上来了，话也没有多说，就对着话筒，开始念他手中拿着的那张纸，听上去是检讨之类的书。 赵小满不知道法功是什么东西，不过它既然是邪教了，那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听完男生的检讨之后，她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赵小满估计法功它骗人，肯定是骗钱的，她们这个穷乡僻壤哪有什么好东西，这男生估计也就是听别人一说，想炫耀一下。 她们学校买馒头用的是粮票，正面印的有东西，背面什么都没有，他就在背面写上‘坚决拥护法功’！ 然后买馒头的时候，让人发现了！ 今天开例会主要就是批斗他！这……有这么傻的人吗。 星期天回家之后，赵小满把这件事当笑话说的时候。 父亲赵铁柱照样不发表言论。 母亲王莲花倒是说了一句：“哎呦，吃饱了没事干，家里活一大堆，谁还有闲心连什么功，要是给我钱，我还可能练练。” 大哥赵富国也在家，他听到母亲的话顿时笑了：“妈，你想的倒是好，你练功还要你交钱呢，谁会倒贴，要不然大家不都练了。” 王莲花不满意了：“交钱？那谁还练呀。” “有的是练的，我们学校的老师还有练的。”赵富国在县里读高中，见得更多了。 赵铁柱倒是说话了：“啥？老师也练？这个啥功是好东西？” 王莲花也坐不住了，她就这一个儿子，家里虽然不富，但她仍希望把所有一切最好的都留给儿子，至于赵小满哪凉快在哪呆着吧！ “就是，老师都练呀，让交多少钱呀，贵不贵呀。” 家里虽然有一台黑白电视，但并不常看，最多看看县里的台，再多了也收不到。 家里报纸什么的更是没有，要不是家里有两个孩子上学，弄不好家里一张纸都找不到。 赵富国本来是想说点轻松的话题，没想到让自己的父母急了。 “我还没说完呢，那都是邪教，国家都取缔了，练那个功法的老师一听到消息，书都赶紧烧了！” 王莲花听了点点头：“这才对吗，我一听练功不给钱，还要钱就觉得不对劲。” 她们在地里一年忙到头才挣几个钱，凭什么别人动动嘴皮子，传些什么功法，就能赚钱呀，就应该取缔！ 赵小满在一边听着也插不上什么话。 赵富国看着自己这一家子还有些弄不清状况的人，悄悄的叹了口气，更加坚定了出人头地的信念。 法功的事情闹的多大呀，不光是电视上，就是在县里都能感受到紧张的气氛，不过乡里就很少有人练吧。 至于他们村里，嘿，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呢，外面都封杀完了，这不就是和桃花源记一样了吗。 与世隔绝，外面都改朝换代几次了，里面的人还不知道呢。 生活平静是平静，有什么意思呢。 他们村虽然说不上是与世隔绝吧，但也差不多了，自己绝不能耗在这里一辈子！ 吃完饭，赵铁柱才开口：“那你这几天就不去学校了？” 赵富国点点头：“准考证都领好了，过几天看一次考场，就可以考试了。” “哦。好好考！” 赵富国等了半天就等来了这一句话，他有些无力。 赵小满有些迟疑的问道：“大哥要考试呀，去县里吗？”怎么会这几天都不去学校了。 听到meimei的话，赵富国更想叹气了，这就是他的家人！ 自己都要高考了，他们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 自己的同学呢，家里人老早就进入状态了，作息什么的一切配合，还制定了什么营养餐。 现在更是打听到底进什么大学好。 到了自己这，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幸好自己有打算，要不然，哼，上了也是白上！他看了一眼鹌鹑似的meimei：“最近考试了吗？学习怎么样？” “没有，学习还行。”赵小满简直有些受宠若惊了，家里人从来没有关心过她的成绩，就是大哥偶尔问问。 每次大哥一问，她又是紧张又是高兴，生怕自己回答错了什么，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些怕这个大哥。 虽然他从小到大没有打骂过自己，但怎么说呢，她就是觉得自己大哥身上有股气势，和自己这个家，这个村都有些格格不入，和李佩兰身上的气势有些像。 后来她才知道这是做大事有底气有本事的表现，那个时候的她也有自己的气质了。 自己这个meimei也不知道像谁，话也不会说，性子更是闷，他也不了解女孩的心情，也不知道怎么管她，自己的事情还没有搞定呢。 顿时没了说话的兴致，随便说了几句要好好学习，就回自己的房间了。 就这就让赵小满有些兴奋：自己的大哥关心自己了，自己一定要好好学。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她在学校都前所未有的用功，头疼的题，渐渐的也能弄明白几道了。 到了周末回家的时候，竟然发现家里有人，平常都是奶奶一个人在家，父母都应该去地里。 不过，一回到家就发现家里的气氛有些不对，她就没有见过父母对大哥摆过脸色，今天父母明显是在生气，而生气的对象竟然是自己的大哥。 她去厨房找了个凉馒头，夹一点咸菜吃了，回到里屋竖着耳朵偷听他们的谈话。 赵铁柱吸着烟，狠狠的皱着自己的眉头：“你这是想好了？以后别后悔就行！” 他只上了小学，但在这个村里已经是个了不得的文化人了，凡是家里有什么丧事喜事的，都会请他去写礼单，当然赵铁柱的字确实不错。 过年有兴致的时候，他还会自己写春联呢，赵小满虽然不懂字，但也觉得黑色的毛笔字，衬在红纸上漂亮多了。 起码比她的字漂亮多了。 王莲花显然接受不了：“怎么就不上了，钱你就不用担心，虽然不知道大学要多少钱，咱家的钱要是不够，就去借，你meimei也不小了，可以先给她定下来，收点彩礼，你成绩那么好，一定要上！” 王莲花没什么文化，大字也不认识一个，只会数数，但也听说最有学问最有本事的人都会上大学，什么清华北大的。 自己儿子这么有本事，她早就认定是上大学的料，猛的对她说自己不上了，她反对的很激烈。 要是不上大学，那不就是没出息，听说大学毕业了还分配工作呢，现在不上了，还不是回家种地。 他能受得了吗！ 王莲花一听丈夫有同意的意思，儿子也这么倔，她马上拍着自己的大腿哭了起来：“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儿子呀！你不上学回来种地呀。” 只希望儿子能打消自己的念头。 里屋的赵小满还没从自己要定亲的消息中回过神，就又吓到了，自己无所不能的大哥竟然不想再上学了！ ☆、第十九章 关于理想 赵小满什么也不顾了，走到堂屋找了个角落坐下，一眨也不眨的看着自己的大哥。 奶奶也在一边，大事她也不懂，只一个劲的说道：“别吵孩子，有事好好说。” 王莲花大声说道：“妈，好好说行吗，我和他爸大字不识几个，他有本事上，我们就是砸锅卖铁也让他上，你看这好好的，又不是学不会，咋不上呀，将来回来种地呀。” 赵富国没想到自己才说了一句话，母亲就说了这么多，不过她这也都是好意，他心里也明白，于是也耐着性子：“妈，不上大学又不是回家种地。” “咋不是呀，上了大学才有铁饭碗，一辈子都不用愁了，你都上了高中了，哪还差这几年。” 王莲花现在觉得自己儿子傻极了，小学初中高中这么多年都上了，哪差大学这几年，上了大学一辈子都不愁，心里咋不会算这个帐呀。 快急死她了。 “他爸，你也快说说呀。” 赵铁柱终于开口了：“那你是怎么打算的。” “就是呀。”王莲花其实对上学什么的也不了解，但是一个村的总要聊天，从别人的言谈中，她坚信大学是最好的，至于研究生什么的，有大学好吗？ “爸，年底的时候，县里准备招一批公务员，高中毕业就有资格去考试，我想去试试。” “啥员？能有将来分配的工作好？” “好几个行业呢，我看警察也在招人，准备试试这个。” “警察？是不是派出所？” “嗯，就是民警。” “那还考啥，将来等分配不就好了，让国家把你分到这里面。” 赵富国哭笑不得，这真是秀才遇上兵，有理也说不清了，谁让这就是自己的父母呢，只好换一种解释了： “那不还得读四年大学吗，现在只要考个试，就不用去读了，再说了上大学不也一样要考试吗，都一样！” “哦。” 赵小满敢发誓，她父母都没有听懂，因为她也没有听懂！ “爸，妈，你们先别往外说的，还不知道能不能考上呢。” 赵铁柱点点头，他一直是个沉默的人。 “好好。”王莲花爱扯闲话，她连忙点头，“妈一定不说，就等你考上再说。” 事实证明王莲花的保证一点也不靠谱。 星期天这天，晚上学校虽然还有晚自习，但是上午赵小满还是留在家里干活，只不过不用去那么早。 她刚出门，隔壁的大娘就拉住了她。 赵大娘一家虽然住在她家隔壁，两家也一个姓，但是两家没有一点亲戚关系，他们两口子比自己爸妈大上七八岁，自己从小就叫他们大娘，大爷。 “哎，小满，听说你大哥不上学了？” 自己家的事，她怎么打听这么清楚，赵小满心中有些不喜：“没有呀，还在上呢。” “你就别骗大娘了，你妈都对我说了，你大哥不打算上了。到底是什么事呀，是不是家里没钱了？”赵大娘眼里闪过八卦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