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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绿枝默默地听着,吃完了面,结了账,拉着马便继续向北去。 天黑前,她终于到了哨卡,只见那边的流民一大堆,乌泱泱的坐在哨岗的那边,一个个衣衫褴褛,双目无神,疲惫不堪。 江绿枝牵着马走到近前,一个士兵拦住了她:“站住,你要干什么?” 江绿枝说道:“我要过关去。” “你这小女子莫不是疯了,看不见两边的形势吗,没什么事儿赶紧回去。去那边就是不被战马的铁蹄踩死,也得像这帮难民一样饿死。”一个士兵说。 江绿枝马上一抱拳说道:“这位大哥,小女子确实有急事。我的父母去北禺探亲至今未归,身为子女的怎能不担忧。请您行个方便放我过去,生死是小事,岂能放任双亲安危于不顾,天地之间,孝行最大,请开孝义之门。” 士兵打量了她一下:“那好吧,你自己过去小心点。”说完便开了一个小空隙让她过去。 江绿枝牵马过去后,一群人向着那个空隙就扑了过去,一时间场面混乱。她也没有多想,上马就继续疾驰而去了。 此时天已经黑了,江绿枝踏上北禺的土地再次陷入了迷茫。茫茫夜色之下,她要去哪里? 这个她没想过,不过肚子有些饿了,抓紧时间投店才是正经。而她环顾四野,是空旷的大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就算想找个地方休息也不能了,索性就打马继续走。 夜凉如水,北风微卷,空旷的路上只听见马蹄声响。江绿枝就这样兀自往前赶路,不知过了多久,走到一山脉下,远远看见了一处村落,有那么几处房屋散乱地盖在了山脚下,其中一户还亮着灯。 尽管灯火昏暗,不过在这样的夜里却显得格外温柔,给赶路已久的江绿枝一点希望。她没有多想,加快速度向着村落跑了过去,很快就到了。 江绿枝下了马,找了棵树把马拴上,自己跑过来敲门。敲了几声之后,门里传来了脚步声,听声音那人走得很慢,脚步还有些沉。 门吱呀一声开了,江绿枝看见了一张苍老的妇人面孔。老妇人正用探询的目光看着她。 江绿枝赶紧说:“老婆婆,深夜赶路到此,惊扰您了。在下想借宿一夜,不知方便不方便?” 老妇人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点点头,侧了一下身,请江绿枝进屋来。 江绿枝走进来后,看看这屋子布置的很简陋,屋子不大,不见有其他人,便可知这是个孤老婆子。 老妇人走了过来,对江绿枝说:“随便坐吧,要不要吃点东西?” 江绿枝赶紧说道:“那就谢谢婆婆了。”说完,自己坐在了凳子上。 老婆婆往后屋去了,过了一会儿端了一个茶盘过来,茶水和饼子,放在江绿枝面前:“姑娘,老婆子这里没什么好吃好喝的,不过倒也算是干净,多少吃一点儿,吃饱了才能睡得着。” 江绿枝赶紧致谢:“婆婆,您太客气了,对我这种风餐露宿的行人,这真是再好不过的饭食,谢谢您了。” 江绿枝吃过饭,暂时还不想睡。而老婆婆年纪大了,也没多少睡意,就在一边缝衣服,两个人就此聊了起来。 “姑娘是打哪里来,要去哪里啊?”老婆婆问。 江绿枝想了想,笑着说:“我是北禺人,家住王城,前年我嫁到了天启。婆家家大业大,关系复杂。家中主母一直排斥我这个北边的儿媳妇,毕竟我的夫君是前主母所生。” 老婆婆听得频频点头,然后叹了口气说道:“这都是咱们女人的命啊。那你怎么回来了?” 江绿枝说:“两国交战后,我们北禺吃了败仗,我在婆家就更难了。现在我丈夫投军打仗了,我在家里实在过不下去,便决定回娘家了。” 老婆婆叹了口气摇摇头说:“你在那边过的不容易,可知回到这边会更难。现在这边的人连保命都成了问题。” “可家人在此受苦,我也不忍自己保平安。”江绿枝说,“婆婆您家里就自己吗?” 老婆婆缓缓说道:“老婆子我姓汤,这附近的人都叫我汤婆婆。老婆子我命苦,十六岁嫁人,三十岁丧夫,三十五岁丧子,在这里孤苦伶仃的住了快一辈子了。” 江绿枝心里不免同情起这个汤婆婆来,又问:“那您平时靠什么生活啊?” 汤婆婆说:“我这些年靠着种地糊口,然后我会纺线织布,到附近的集市卖一点布匹换点钱花。” 江绿枝说:“哦,那周围这几家也是如此吗?” 汤婆婆笑了:“也是一样的。” 江绿枝笑笑不再说话。 后半夜,江绿枝睁开了眼睛,蹑手蹑脚地爬了起来,然后悄悄下了地,脚步尽量轻地向着房门走去。 “你要干什么去呀?”黑暗中,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 江绿枝吓了一跳,然后转头说道:“我起夜去茅厕。” “黑灯瞎火的,老身陪你吧。” “哦,婆婆,不用了,我自己可以。”江绿枝说,然后直接出了门。 出了门后江绿枝飞快地跑到自己拴马的地方,解开缰绳,飞身上马刚要跑,就见那老婆子拿着火把在自己面前。 “姑娘不是要去茅厕吗,这是要去哪里呀?”汤婆婆问。 江绿枝冷笑道:“感谢婆婆收留招待,不过我想起王城家中还有八十岁的老母在等我,故而心急如焚,夜不能寐,打算连夜往家中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