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

    温府三位老爷在已过世的老太爷言传身教下，都没有妾室通房。老太爷在世时已经将家产管理权分清楚，三兄弟又是老夫人一人所生，老夫人对三个儿子媳妇一碗水端平，所以温府后宅很平静，女人们无聊透顶，只好经常拿着府中目前最小的女孩温暖暖玩。

    看温暖暖不断展示新衣裳，她们品头评足，议论着衣服的料子、款式、手工，兴致勃勃地要给她开始挑选冬衣料子。

    生活虽然平淡无聊了些，但平淡就是一种福气。温暖暖喜欢这种米虫般的生活，不想改变，所以，她最近要宅在府中，彻底隔绝和那变态男相遇的机会。

    ☆、第四章 四命运果难逃

    温暖暖宅在府中后院，下定决定无论如何都要避开和那个变态狂的任何一个可能相遇的机会。为了多收集幸福指数，积攒幸福能量，她在府中四处走动，寻找让自己有幸福感的事情。

    收集目标对象温暖暖收到父亲的礼物，幸福系统十三号获得幸福能量为11，确定该幸福指数为4。

    温暖暖从大嫂那里抱养一只奶猫，幸福系统十三号获得幸福能量31，确定该幸福指数为4。

    温暖暖追猫瘸了腿，长辈兄长全部都来探望，幸福系统十三号因此共获得幸福能量193，确定该类幸福指数为8。

    奶妈闻讯从乡下家里赶回来，温暖暖开心，幸福系统十三号获得幸福能量42，确定该类幸福指数为4。

    ……

    温暖暖懒懒地躺在床上，闭上双眼和幸福系统十三号联系，看她最近获得的幸福能量。

    【十三号，为什么最近我吃到好吃的，心里很高兴，你却都不计算幸福指数了？】她浏览着出现在脑海中的统计数据，发现类似进食的幸福指数不出现了。

    【幸福的感情波动要强烈才能被计算进幸福指数。你天天吃美食，已经习以为常了，幸福感不强烈。】幸福系统十三号回答道。

    【那我重生后的前几天，你天天都有计算幸福指数呀。】温暖暖不服气道。

    【那时候你刚刚重生，对府中的一切都充满思念，对幸福的感受非常强烈。】幸福系统十三号机械冰冷地说道。

    【哦……】温暖暖立刻若有所思，【这样的话，我是不是已经无法从普通平淡的生活中获取幸福能量了？】

    幸福指数是系统十三号要收集的，幸福能量则是系统馈赠给她的，这相当于她帮助幸福系统收集幸福指数的酬劳。她可以不在乎幸福指数，但她非常需要幸福能量，因为这能量可以兑换她想要的一切物品。

    温暖暖计算了一下时间，发现自己从重生到现在快一个半月了，这期间她没有踏出府门一步。

    前生，她是在十一月上旬的某一天那和变态男相遇的，现在这个时间已经过去。他那时候吐血不是什么病，吐完毒血就会很快行动自如。计算一下时间，他应该已经回京城永安了。

    她想到这里，立刻坐起身来，叫道：“红菱，绿萝，快点帮我换衣服，我要去前院找六哥七哥。”她六哥十五岁，七哥只比她大两个月，他们三人年龄相近，平日里最玩得来。

    红菱绿萝连忙给温暖暖梳妆。温暖暖道，“给我梳少年双丫髻，我可能要出去。”说着，她将耳珠上戴着的红水晶金链耳坠取了下来，

    红菱微微愣了一下，就将温暖暖的长发全部打散，重新梳理，并取出一盒rou色药膏，将温暖暖明显的耳洞抹平。绿萝打开屋左边的一个大衣箱，从中取出一套冬季的蓝衫袍子来，抖开，等着温暖暖起身更衣。

    温府是商户，没有官宦人家那么多规矩，只要温暖暖穿上男装，还是可以和兄长们出去见世面的。

    温暖暖伪装完后，对着明晃晃的铜镜左右看看。

    镜中妙龄少女长得谈不上面如满月，但双颊肥嫩，隐隐要出现二下巴了。徐朝国泰民安近百年，国力蒸蒸日上，百姓富庶，所以不少人的体型开始横向发展了，她现在就是一种标准的富家女儿相。

    伸手摸摸滑如凝脂的脸庞，她突然想起了她死前的模样。那个她虽然锦衣玉食，还被他精心调养，但还是日益消瘦。不是说瘦了就不好看，而是要瘦得健康呀。她那时候……

    【叮，温暖暖回忆重生前的事情，产生强烈负面情绪，负面情绪指数10！】幸福系统十三号突然发出严厉警报，【目前，只要负面情绪指数总和达到500，系统和目标对象的灵魂绑定会自动解除。】

    温暖暖被它的严厉警告惊醒，连忙收回思绪，不让自己想以前可怕的事情。

    “二小姐，你怎么了，是不是身子不舒服了，要不要去请大夫？”绿萝发现温暖暖突然脸色苍白，双眼流露痛苦，顿时吓坏了。

    【十三号，你还收集负面情绪指数？】温暖暖用意念询问道，没有听到绿萝的声音。

    【对，当收集目标对象生活很不幸福，就无法帮我完成幸福指数收集任务。】幸福系统十三号冷冰冰道，【到那时，我就要寻找灵魂可以和我信息波沟通的新收集目标对象。】

    高科技智能系统也还是一组组冷冰冰的数据呀。

    温暖暖心中叹气，【十三号，我们相遇到现在快两个月了吧？】

    幸福系统十三号停了很久，温暖暖都以为它拒绝回答她的感慨发言，它突然说道：【你是我的第一个收集目标对象，我希望你一直幸福。】它的声音罕见地流露出一丝温情。

    温暖暖心中十分欣喜，【十三号，我会努力让自己过得很幸福。】

    “二小姐，二小姐……”绿萝见她凝视着铜镜不说话，有些急了。

    “绿萝，没事。”温暖暖被她急切的声音叫醒，赶紧安慰这个年龄只比自己大一岁的贴身大丫鬟。

    曾经的她带着红菱绿萝出嫁，那个家伙为了让她身边只有他一个亲近的人，将她的两个陪嫁丫鬟都远嫁出去，还美其名曰，他爱屋及乌，不忍爱妃喜欢的贴身丫鬟浪费青春年华。绿萝先出嫁，那时候，她从自己嫁妆中拨了一些给她当嫁妆。

    “二小姐，你真的没事？”绿萝关切道，“外面冷，你就不要出去了。”现在已经是十二月份，虽然宁阳城地处南方，但也很冷了。

    “没事。我老是呆在后院，都快憋死了。”温暖暖笑吟吟道，“我只是去前院找六哥七哥玩，如果我们出府，我会记得带些糕点蜜饯回来给你们。”

    她穿越前普普通通，穿越之后也很安分，对古代富商女儿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米虫生活很适应，从不和别人说“人人生而平等”，“不自由，毋宁死”的超前话。不过由于穿越前所受到的教育，她把奶大自己的忠心奶娘当长辈供着，对身边的下人很少说重话，他们做错事情只要不严重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在她房中伺候她的奶娘赵氏温柔善良，标准的不主动惹事，疼着她护着她。

    红菱绿萝这两个大丫鬟不愧是老夫人、三位夫人层层挑选出来的，她们知道分寸，根本不敢有二小姐和善可以欺负的狂妄想法，规规矩矩地伺候着她，尽做贴身丫鬟的本分。所以，她对她们也很不错，她们有什么困难，她尽可能帮忙，她用不上的东西也随意让她们使用。

    “二小姐，你还是就在前院和六少爷七少爷说说话吧，别出府了。”红菱劝道，“你的脚才好了没有几天，要多休息。”

    “红菱，我的脚就是稍微扭了一下，大夫也说没事，连膏药都不用贴。”温暖暖笑道，“何况我扭伤脚已经是六天前的事情了，现在走路一点也不碍事。

    抛去心头的烦恼，她对着铜镜再仔细打量了一下，觉得没有什么明显破绽，就道：“好了，我走了。”她穿着少年穿的男装出去，就不带上活动招牌红菱绿萝了。

    穿上少年装束的温暖暖脚步明显轻快了许多。她喜欢宅在家中，不过在这个没有电脑没有网络、没有多少消遣书籍的古代，她的宅还是很有限度的，她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跟着兄长们出去逛街，见识世面。

    对此，温老夫人持支持态度。她对儿子儿媳们说道：想当年，要不是我穿着男装逛大街，怎么可能遇到你们的爹？女儿家要娇养富养，但不能把她们养成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被人家卖了还要替人家数钱的蠢货。

    ○○○

    温府占地面积颇大，前院是三位老爷和几位少爷办公、招待外客的地方，蜿蜒曲折的花墙隔开了前后，后院的各座小院就坐落在美丽的花园之间。

    走过两个游廊，通过三道月亮门，一身男装的温暖暖来到了温府前院，发现这里有六个黑衣佩剑侍卫，顿时愣住了。

    徐朝对铁制武器管治得比较严，一般富贵人家的护院家丁都是使用棍棒，只有那些有一定身份地位的人才有资格佩戴宝剑。侍卫都佩戴宝剑，看来府上今天来身份十分尊贵的客人了。

    她心中想着，径自穿过，要去南边的大书房，她六哥七哥白日苦读的地方。

    “咦，暖暖呀，你怎么来前面了？”突然间她听到了大伯父的声音。

    她只好快步走上前去，朝温府的一家之长大老爷拱手作揖，道：“大伯。”她穿着男装，自然要行男子礼仪了，而且她穿惯了男装，又有穿越前形成的人生观，行为举止从不扭捏，大多时候，人家都把她当作还未到青春期的十三四岁小少年。

    留着三缕青须的温府大老爷点点头，询问道：“你是不是想出去呀？去书房把你六哥七哥叫上，再带上几个家丁。记得早点回府。年关将至，外面人特别多特别杂。”

    “是。”温暖暖高兴地回答道，转身要走。

    “温伯父，请问这位是……”正在温暖暖高兴的时候，突然一个温雅如春风的声音从温大老爷身后响起。

    温暖暖瞬间如遭雷劈，顿时呆住了。她没有出府，避开了和那恶魔变态邂逅的时间，满心欢喜自己改变了命运，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自己出现在温府中了。

    难道，她未来痛苦的命运根本无法避免，不管怎么想办法，命运的轨迹仍然不可能改变？

    ☆、第五章 五贵客逍遥王

    “战公子，这位是……”温大老爷顿了顿，道，“这是我家小九。小九，这位是从京城来的战公子，是来找你四哥的。”同辈的孩子中，温暖暖排行第九。

    温暖暖深吸了口气，低着头，朝着所谓的战公子深深作揖，道：“战公子。”

    他哪里是什么战公子？他分明是双王云湛，当今皇太后唯一的嫡子！他三岁时就被封为皇太子，后来离奇失踪，二十一岁那年又奇迹般地自己回来了，而此时皇太后从小养在身边的皇四子、即当今圣上已经受先皇遗嘱登基五年，皇位稳定，他便被封为了晋王，兼一个正三品官职。

    皇太后怜惜爱子流落民间受尽了苦楚，又为他请封逍遥王，于是云湛受封双王，享双王俸禄与正三品俸禄，还有良田万倾。外人体察圣心，都以逍遥王称呼云湛。

    温暖暖眼睛偷偷向上瞄了一眼，便看到了他绣金线如意祥云的紫红色锦袍下缘和一双紫色绸面的鞋子。

    化名为战云的云湛听罢挑了挑眉，语气温和道：“我听知智兄弟说，他家有兄弟七人，姐妹二人，这位小九莫非就是二小姐？”他站在正厅前的第二层台阶上，看到少女深深低着脑袋，穿着臃肿的男式外袍。

    哥哥？

    温暖暖身体顿时一震，她胞兄什么时候和这个表里不一的家伙认识了？他又为什么要改名换姓、纡尊降贵地到她们家这样的平民商户府上来？

    温大老爷拱着手解释道：“战公子见笑了，我家小九确实是个女孩，可是性情顽劣，经常穿着男装和兄长们去外面厮混，老夫担心她的闺誉有损，才一时欺瞒公子，还请公子见谅。”

    本朝风气逐渐严谨起来，但凡家境好的，都把女儿养在深闺中。经常抛头露面的千金小姐，不仅会被别人非议，家人也会被指指点点。

    “战公子，这不怪我大伯，是我德行有亏，我给你赔罪。”说着，温暖暖深深朝云湛作揖。

    别人只道当今太后唯一嫡子，当今圣上最宠信的皇弟多么温和儒雅礼贤下士，只有极少极少数人知道，此人心胸狭窄，睚眦必报，视人命如草菅。

    见侄女如此，温大老爷很是诧异。就随口一句话而已，她用不着这么慎重其事地赔罪吧？

    “二小姐请起，女扮男装自古有之，战某也不是迂腐之人。”他轻笑道，语气显得十分和悦。

    温暖暖虽然厌恶畏惧他，但也跟了他两年，知道他并没有真的生气，便赶忙道：“是，谢公子见谅。”说着，她便低头束手，等这位尊贵的王爷进正厅再去南边的书房。

    没想到这位双王殿下不知道发什么神经，突然对大院里种着的松树产生了兴趣，问道：“温伯父，这青松养得不错，有几年了？”

    问这话时，云湛眸光扫过垂手而立、僵直身体的温暖暖，体谅道：“二小姐，请自便吧。”

    “是，战公子。”温暖暖听到这话赶忙道，生怕他反悔，然后朝他拱手作揖，便向南边书房那边去了。

    温暖暖害怕极了这个心思诡异的可怕男人，她永远不会忘记他对重生前的自己做过的那些事情，所以不敢在这里多留哪怕一分钟，她一开始还保持正常行径步伐，最后甚至开始行走如风，几乎是落荒而逃。

    她的脚步为何那般慌张凌乱？

    云湛听着温大老爷的介绍，看着青松的眼睛渐渐眯了起来，若有所思。

    聊完青松后，云湛仿佛不经意道：“温伯父，二小姐经常男装出府？”

    “是，让战公子见笑了。”温大老爷拱着手很不好意思地回答道。

    “你家家风……”他欲言又止，言中意思却不明而喻。

    温大老爷听到这话，连忙解释道：“战公子，家母命我兄弟三人不可过于约束家中女孩。我温家为商户，自是不会和将相王侯攀亲，但倒是有些闲钱，女儿并不愁嫁，所以女孩也就不需要像平常女儿那样受约束。”

    老郡主还说过，不管哪朝哪代，商人富可敌国就是大罪，温家把太惹眼的钱财公开施舍掉，既能博得积德行善的好名声，也能保证家族延续。

    “凤翎郡主。”云湛微微一笑，“孙女肖祖母，京城很多老人对凤翎郡主还记忆犹新。”

    温大老爷顿时一脸赧然，“战公子见笑了。”父母当年的风流韵事做儿孙的不好议论。

    云湛薄唇噙着笑，目光也含笑，心中却半点笑意也无。

    这位凤翎郡主的父亲河阴王是太祖的堂弟，当年跟着太祖打江山立下了一点功劳，太祖登基大封群臣时就把这位堂弟封为了河阴王，所以凤翎郡主也算是太祖的堂侄女。她身为皇亲国戚，当年不顾身份下嫁布商，太祖和河阴王都极为震怒，虽然没有将她踢出宗室，但出嫁时什么都不赐予，从此也不再管她。

    她唯一的女儿出生后不久，京城河阴王府的老王妃以思念女儿为名，便把外孙女强行接了去抚养。

    这位名叫温雅的女儿，十六年后在河阴王府和世宗“邂逅”，然后进宫从婕妤做起，十分得宠，四年便生了两个儿子，七年就被晋升为贵妃，一度威胁那时候失去了嫡子的皇后。世宗驾崩后，她唯一活着的儿子被封王去了荒凉的封地，她成了温贵太妃，在后宫养老。

    女儿手段高明，这母亲的手段嘛，自然也不会太差，只是这凤翎公主并不恋慕权贵，看中了一个年轻布商就执意要嫁，甚至还亲口对当时的太后说，放弃身份一无所有，也要嫁给温老太爷。

    这凤翎郡主着实是个奇女子，但怎么亲自养出来孙女像个阴沟里的老鼠，畏畏缩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