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几天后，习云被带到那群训练生面前，先前她吩咐过大家不要张扬她的身份，其实就算她不吩咐也没关系，知道的人不会说，不知道的人才懒得说… 她外表看起来年龄很小，像是才刚念大学的学生，面相又比较柔软无害，习云过去后只说她是声乐老师的助理，今天代上一次课。 宣布完自己的身份，她环视一圈观察他们的表情，几个漫不经心吊儿郎当的，已经被她踢出局。直到忽然看到一张青涩又执着的面孔，习云心一惊，不动声色的移开眼…她想，凌薇到这里后的第一个真正的对手，出现了。 第二日，习云依旧去代课，连代了几天课，底下的训练生都是什么水平、什么心性她也摸得一清二楚了，不料这日上课的途中，凌薇突然到访，她的到来让一众人瞬间就炸锅了…又是鞠躬又是问好的，几乎所有人都变得彬彬有礼，一派纯洁乖宝宝的模样。 习云庆幸自己先低调的混进来接触了他们，不然跟着凌薇一起来，哪里看得清他们真正的脾性。 而凌薇显然是得到了什么消息，进门后先扫视了一圈，习云发现她在几个人身上停留了下目光，其他几个都是烟雾弹，唯有停留在潘玉兰身上的目光是真的。 习云以为依她的性格，一定不会说什么话就走了，没想到她开口了，“在上声乐课？” 底下的人也没料到这样大名鼎鼎的师姐会和他们说话，而且，好像还是在关心他们，几个反应快的马上大声回道：“是啊！师姐！要不要留下来听一听？” 在习云以为她会拒绝时，再度料错，凌薇应下了… 反常！习云若有所思的看了看泰然自若的找了个位置坐下来的凌薇，然后又不着痕迹的瞥了眼潘玉兰，她还真没想到凌薇会这么紧张，实在是有点过头了啊，不管以后如何，人家现在还不过是生的发涩的一枚新人呢，或许连新人都算不上，凌薇这样算是自乱阵脚么？ 她始终觉得凌薇很着急，在今天后更是如此觉得。可她们已经比别人早走一步了，而且走到现在也很稳定，她真的不知道凌薇在急些什么…往后，那些日后的歌王歌后会一个个的冒出来，潘玉兰只不过是第一个而已。 凌薇这样，心态很容易被影响，这是一个很不好的信号。 习云的预感在不久后应验了。 第二张专辑开始进入筹备阶段，星辉这次广征好曲，可除了主打的两首由何莫写的歌还不错外，其他都马马虎虎，黄正华这几日正为这件事犯愁，公司里为此分裂成两派。 以王老和策划部为首的一派认为要赶紧出专辑，因为据他们所知，hktv、华娱唱片、环球唱片今日全部在筹划推出新人，大部分新人要通过两周后的天资歌唱大赛推出，少部分的则要参加两个月后的miss hk，简直可谓是来势汹汹。 娱乐圈本来就是更新换代异常迅速的地方，要经常被曝光才能维持源源不断的人气，而距离凌薇上次开演唱会，已经过去两个月了，专辑更是一年前发的，必须尽快赶在那些新人被捧红前发出专辑，这样才能抢占住市场。 以习云和制作部为首的另一派则认为出专辑在于质量而不在于速度，在质和量不能两全的情况下，保质为首要，况且凌薇一直是以“从未让人失望”的形象面向大众和粉丝的，若是这张专辑匆匆滥制后发行让粉丝们失望，得不偿失，那还不如暂留不发，等待让人惊艳的曲子出现再说。 争执中，当事人凌薇一直未发一言，黄正华也搞不清楚她在想什么，只习云，看着她平静的神情有了点不大好的预感。 ☆、第三十一章 “你说什么？我绝对不同意！” “如果你执意要用这些烂曲的话，你这张专辑的编曲，我一首都不会参与！” 习云气得脑袋都要冒烟了。 “也不一定啊，还可以编曲啊…” “编曲？”习云挑眉，扯了个不屑的笑，“灵魂都没有，你让我行尸走rou吗？还是说你有化腐朽为神奇的技能点？” 凌薇被她说得脸一阵红一阵白，偏又找不出反驳之词，气氛一下子就僵在那了。 最后还是凌薇疲惫的以手支额，松口道：“这先放一放，我再想一想，明天开始我们要准备天资歌唱大赛的返场演唱。” 习云见她不再坚持，也就缓下脸色，“想好这次要选什么歌了吗？” “没有，但这次我想再拿一些新的东西出来给大家。”凌薇敛眉细思道。 说起这个，两个人都忘了之前的不快，热烈的讨论起来即将要表演的曲目。 这一讨论，就讨论了整整一个星期……歌曲是确定了，可编曲的创意却还没降临到她们的脑子里。 “我们只剩下五天的时间，也就是说，顶多还有三天的时间给我们敲定一切，还要留一天录制。”习云整个身子都陷在沙发里，闭着眼，疲惫至极的算日子。 凌薇仿佛在纠结一件事情，欲言又止的，习云睁开眼时正好看到她这个表情，不禁问道：“怎么了？” “我在想…既然现在的合成器这么低端，伴奏音效也不会特别好，那不如，试试看a cappella？”凌薇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 a cappella…阿卡贝拉…无伴奏人声合唱——不应用乐器，只用多声部的人声合唱作为伴奏，这种音乐在教会的唱诗班里运用的比较普遍，只有干净纯粹的人声，会给人通透圣洁的感觉。 越琢磨越觉得可行，这个点子，很有创意！而且绝对能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这么想着习云喜上眉梢，从沙发上蹦了起来念道：“可以！可以！这个可行！” 转眼，天资歌唱大赛录制的那天就到了，原本导演安排凌薇第一个上场，算是开门红，却被她拒绝了，要求压轴出场。 这前面后面的，好像也没什么所谓，于是导演就爽快答应了。 凌薇她们到后台的时候，所有参赛选手见到vicky，全部站起来了，习云在他们的眼中看到了热忱，他们看着凌薇就像是看到了未来的自己一样，充满着希望和自信，朝气蓬勃到无所畏惧。 习云毫不意外的看到了人群中的潘玉兰，她也是目光炯炯的望着这边，想到历史的轨迹，这届的天资歌唱大赛，不出意外的话，冠军就是她拿下的吧。 比赛开始后，她们注意到好多女孩子都争相模仿凌薇的演唱风格，但又因为没有扎实的声乐基础，而无法把一首歌演绎出凌薇那样惊人的效果，总之都只临摹了个框儿。 但就算这样，也足够引起人的注意了…通俗唱法，本来就是从摹仿开始的，能够摹仿得好的人，才有可能逐渐走向成熟，进而具备自己的风格。 “看来你之前选择拿出点新的东西，是走对一步棋了。”习云扬眉。 凌薇淡淡一点头，“嗯，因为我知道今天会出现这样的状况。”她会的东西多得很，从来就没有固步自封的自成一派过，她倒是要看看，未来能有哪个人能摹仿到她的全部。 在这个能有自己风格就谢天谢地，不愿再打破陈规再做突破的年代，没有十几二十年的功底，就算想跟着凌薇的脚步走，也跟不上。 凌薇的上场很震撼，她一人踩着高跟，走在中间，两边各一字排列着四个一身黑的男人。 见这阵势，观众们在欢呼之余也好奇得很，这是…伴舞吗？可等他们依次站定，灯光唰的打下来，大家看到了他们身前支着的麦架后“恍然大悟”——原来是合唱啊~ 外行看热闹，这么有型的八个小伙子，有白皮肤也有黄皮肤的，大家都觉得很新鲜很有趣，于是就坐等前奏开始。而内行看得却是门道，坐在底下的几个评委有几个上身已经往前倾了。 其中一个后脑勺都秃了顶的评委，眯着眼睛，“嘶”了一声，“你说这不会是……” 话还没说完，没有任何伴奏的第一个人声陡然冒了出来，第一个八拍过去后，第二个和第三个人声分别以高二度和低二度的音加入了进来，这样的复音和谐又震撼，第二个八拍过去后，又加入进来三个人，灵活的人声，形成绝美的伴奏。 和他们低沉浑厚的男声截然不同的是凌薇穿透力很强的女声，贯穿整首曲子，她的音作为主音，一直引导着其他八位男士，也被八位男士簇拥着，这样的相辅相成、这样的独特、这样的好听…… 这是一首soul，由a cappella展现出来，真如其中文名那般：“sao灵”sao到了心尖上。 而最后的结束音设计的格外特别，在大家都没有想到结尾会结束得这么快的时候，干干脆脆的收尾，音乐戛然而止，徒留下回味无穷。 好几秒，底下的人都忘记鼓掌，直到回过神来，尖叫都快冲破了顶，掌声阵阵如潮… “她真的是…一个天才…还有她背后的制作团队……”秃顶评委颤声说道，“只是这样出头，终归太显眼，怕是有人看不下去…”后面一句，满含可惜，不过现场太吵，没人听清他说了什么。 第二日，歌唱大赛上的状况已经被一些记者报道了出去，凌薇表演时现场观众们的震撼在记者们特别会渲染气氛的笔力下，更显得神乎其神，就算是当事人看了都会掩面不好意思的程度…这捧得，也太过了吧… 有一些敏感的人察觉到了这点，可是都没在意，毕竟那些八卦记者向来就见风使舵，vicky这样红得发紫，为了销量，捧捧她又何妨？ 而此时习云正捏着这叠报纸，孤疑的摸着下巴道：“怪了，我没看错吧？平时总酸你酸得恨不得酸掉大牙的新娱乐周刊，怎么会用这么大篇幅赞你的好？” 凌薇皱眉，她也觉得奇怪，一般来说，事出反常即为妖… “简直要把你捧上神坛了…” 听到习云这句嘀咕，她脑中迅速的划过些什么，只还没来得及捕捉，就消失了…这种感觉很不舒服，让人的心七上八下的。 ☆、第三十二章 jim敲门进来，黄正华正伏案看报，神态很严肃，眉心都拧出两条褶子来了，他抬头见jim进来，把那叠报纸往前一移：“正好，你去查，这件事必定有蹊跷。连着几家我没去打点过的报刊突然跟说好了一样，一连几天大篇幅的报道天资歌唱大赛上vicky的表现，虽然它们没明说，可我担心造成的效果就是vicky抢了后辈的风头。而且，连我们即将要发新专辑的事情他们都花了大笔墨去写，我总感觉不大对。” 说着说着，黄正华发现jim的表情不大对，他心里一沉，“发生什么事了？” jim嘴巴张张合合好几回，最后迫于老板的视线压力，才干涩的说道：“好几个作曲人要求收回曲子。”事实上何止几个…就只剩下两个才对，只是他没敢一下就这么说。 黄正华闻言良久没说话，可嘴唇紧抿成一条线，鼻翼随着沉重的呼吸一张一张的，jim知道老板很生气，头垂得愈发低了。 前后一串连，就算瞎了眼的也能看出这是有预谋的，jim很想说，要不，就回头拜托下家里吧…但他知道这话不能说，而且说了也没用，少爷不会听他的。 过了好久，久到jim的额头都沁出了汗时，黄正华开口了，声音有些沙哑，“还剩下的曲子都是谁的？” “何莫、张大千。” 黄正华等了片刻，没等到更多的名字，深呼了一口气。何莫和张大千，在黄正华的意料之中，这两个都是硬骨头，自己不愿意的事情别人是逼不了的，只是他没想到，其他人全部倒戈了。 “召集大家，十分钟后开会。” 习云接到通知的时候正在hktv的录音室，周怀远也在，他们正在就弗朗明戈吉他的特殊指法进行热烈的讨论…可不知怎么的，一开始正正经经的讨论学习，演变到后来成了单方面的表演。曲到□□时，周怀远那迅速到让人眼花缭乱的拨弦，看得习云目瞪口呆。 他弹奏了一首非常弗朗明戈风格的舞曲，短短的几分钟内，他身上那种因为音乐而迸发出来的热情是习云从未见过的，从未见过的周怀远… “你真是为音乐而生的……”不知不觉的，习云就把心里想的说出了口。 “怎么？为我着迷了么？”周怀远特别得意的笑。 “嗯啊~迷晕了都~”习云抚额作势要昏倒，逗得周怀远哈哈大笑。 sam在外头听到这动静都已经见怪不怪了…现在只要周怀远和jane在一起，就算笑得从椅子上摔下来，他都不会动一根眉毛的~而和别人一起时的周怀远，还是以前那个周怀远，和圈内人相比甚至算是内秀的人，可他刚刚没听错的话，在那位小姐面前，周怀远好像忍不住炫技了…… sam掐了掐手指，怎么看怎么觉得他伺候的这位…是红鸾星动了…好事啊~sam想到这就悄悄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瞧见那两人对坐相视而笑的情景~真是美好~春天都来了~~sam傻笑着想。 可下一秒，煞风景的人就一阵风似的冲破他这道“防线”，打破了这一美境… “jane姐!赶紧回去，boss召开紧急会议！”jessie忽然表情凝重的出现在这里，习云知道一定不是小事，笑容渐渐从脸上褪去，周怀远看着她没了笑的表情，莫名不高兴。 不知那冒冒失失闯进来的小姑娘在习云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她整个脸色都阴沉下来了，最后竟然连招呼都忘记和他打，转身就想走。 心里不舒服的感觉更强烈了…顺着自己的心意，周怀远叫住了习云。 “今天晚上到我家来。”这话一出口，在场的几位人士都傻了…包括周怀远自己。 诡异的安静了几秒钟后，还是sam应变快，上前救场：“啊~是这样的，怀远的新电视剧成绩不错，今天晚上有庆功酒会，人员也不杂，就是几个要好的朋友聚一聚，jane你也来吧~” 习云睁着大眼睛死死盯着周怀远，直把人家看得面上飞霞，sam都在一边扭头，不忍直视…(他绝对不会承认眼前这货是他精心一手塑造起来的男神，高贵呢？冷艳呢？都喂狗了吗？？你说男人遇上爱情了，怎么智商都成零了呢？哎~) 还是jessie看了看表，时间来不及啦~！顾不得八卦眼前这宗放在平常的日子里简直算是惊天大新闻的事情，拉了拉习云的手催道：“快点了，还有5分钟了。” 习云这才点了点头，然后意味深长的看了周怀远最后一眼，方才转身而去。那眼里有什么？太多内容了…有得意、有欢喜、有…咱们来日方长~ 人走没影儿了，周怀远的视线还停留在那个方向没移开… 见此情景，不屑的经纪人sam难得抓到这么个“小辫子”，正想大展手脚好好嘲笑下童子鸡先生，不想直接被未卜先知的周先生淡淡的封口：“shut your mouth.” 激情昂扬的演讲全部被堵在了嗓子口…上不去下不来，别提有多难受了… sam还想开口，又被周怀远一个眼神给抹杀了… 在第三次被阻止开口时，他终于忍不住悲愤欲绝 威胁逼迫的吼道：“你难道不想我清理一下今晚的来宾吗？！还是说，你认为圈子里那些色中饿狼，见到jane这样的小美女没问题？” 周怀远闻言敛眉不悦，“赶紧去！该清理的全部清理掉。” sam得令刚转身，又被叫住。 “等等，最好女宾多点。” 言下之意，就是男宾少点…你这闷sao的……不过sam不准备提醒他，女宾多，呵呵~那你不就成花蝴蝶了么~确定jane见了会高兴？吃点苦头吧~小伙子~自觉阴到了某人的sam很高兴的哼着小调出去办事了！ 周怀远见他如此，不屑的想：听到女人多就兴奋成这样，没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