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
洪渊暗中施展敛息术，收敛体内的气息和力量波动，扮作一个普通人和寒小妖混在长长的队伍中，沉默低调，没有引起周围的人们的注意。 “夫人，怎么啦？” 城门口的马车上，又探出了一个女子的身影，年约二八，身穿一袭粉红色长裙。 “没什么，好像，看到了一个熟人。” 如烟夫人淡淡地一双回答，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直看着前方。 就在刚才，她无意中一回头，依稀看见了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很像逃出落叶城后再无音讯的洪渊。可惜，天色越来越黑，等她想仔细寻找的时候，却什么都看不见了。 “谁？” 侍女楚思雨有些疑惑地瞪大双眼四下张望，周围的人很多，但一个都不认识，“夫人，要不，派人仔细看看？” “不用了，时辰不早，先安顿下来再说。” 如烟夫人摇了摇头，缓缓地放下了马车的布帘，吩咐马车夫进城。 如果只有她一个人，肯定下车看个究竟。但身边除了一群护卫外，还有不少武府弟子，办正事要紧。 “夫人，要不要先去柳家一趟？”迟疑了好一会，楚思雨小声问道。 “不，去柳家干什么？自从嫁到落叶城后，我就再也不是柳家的人！”柳如烟语气平淡，面无表情。 “是！” …… 精致豪华的马车渐行渐远，消失在城门口，唯有如烟夫人和侍女楚思雨的声音隐隐传来。 两人的细语，连跟在马车旁边的护卫们都听不清楚，但还站在城门外的洪渊却听得一清二楚。突破到凡武五重后，他的听力更加敏锐。 “奇怪了，如烟夫人和步风云到底来燎原城干什么？” 洪渊皱皱眉头，心里疑惑不解。 在落叶城的时候，他从没听说如烟夫人和步风云有什么交集，这两人虽然都是落叶城的名人，但几乎毫无瓜葛。一个是富可敌国的寡妇，是风雨山庄的庄主；另一个则是醉心武道的武府精锐，常年闭关。两人一起行动，这实在有些蹊跷。 叶霸天虽然势力庞大，在落叶城树大根深，雄霸一方；但要说，连如烟夫人和步风云都任他摆布，派他们两个远路而来追杀自己，想想似乎都不太可能。 就像楚惜月和拓跋图所说的，凡武七重在落叶城那样的小地方已经是逆天的超级高手，可以号称某某大帝；但山外有山，到了燎原城这样的大地方，恐怕也算不了什么。以叶霸天的地位和实力，不太可能大张旗鼓地到燎原城闹事。 “哥哥，他们是不是一路从落叶城赶过来追杀我们的？” 寒小妖脸色苍白，如烟夫人一行已经不见踪影了，她却仍然一脸紧张。 刚才，别人没有注意到洪渊的异样，她却迅速有所察觉，看到了如烟夫人一行。想想叶霸天的厉害，情不自禁的紧张起来。 “不太可能，燎原城可不是落叶城那样的乡下小地方，卧虎藏龙，还轮不到叶霸天在这作威作福！进城后，我们再暗中打听打听，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洪渊小声安慰，让一脸紧张的寒小妖放松下来，两人混在人群中，慢慢地往前挪。 等轮到两人入城后，时间已经过了大半个时辰。令洪渊隐隐感觉不安的是，一进城就看到了不少士兵，全副武装地在大街小巷上走来走去，似乎在寻找什么，又像是在全城戒严，防备什么，凡是面生的脸孔，都容易引来注意和搜查。 事出反常必有蹊跷！ 一座繁华的大城镇，不可能如此森严，洪渊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想来想去，还是投奔燎原武府的佟长老最为安全，自然而然地想起了怀里的沐王令。 进城后，他没有带着寒小妖在大街上停留过久，雇了一辆马车直奔鼎鼎大名的燎原武府。让人意外的是，武府大门前的广场上，也聚集着不少人。上前一看，这才发现是燎原武府正在广招弟子。武府门前站着一排排全副武装的守卫，戒备森严，想要靠近，只有加入长长的队伍。 洪渊不想惊动太多人，更不想节外生枝，四下打量几眼，带着寒小妖低调地加入了队伍，慢慢地向队伍尽头的武府管事走去。一直等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兄妹两人这才来到一个板着一张脸的黑衣管事面前。 “说吧，多大了，什么修为？” 黑衣管事不耐烦地扫了洪渊和寒小妖一眼，声音有些沙哑，态度有些粗蛮。同样的工作持续一整天后，哪怕脾气再好的人，恐怕也是一样的不耐烦。 “管事大人，其实……” 洪渊回头看了一眼，暗暗拉开和身后众人的距离，没有冒失地把沐王令拿出来，小声说道：“大人，我们不是来考试的，我们找佟长老。你看，能不能帮忙通报一声？” “一边去，任何人想要进入武府，都必须公平、公正！再说了，佟长老是什么人，是你们能见的么？” 黑衣管事一声冷哼，面无表情。 寒小妖抬起头来，刚想驳斥，一队守卫就冷冰冰地逼了过来，连推带拽把两人赶到一边。长长的队伍传来一阵大笑，人们看过来的目光，带着明显的不屑。显然，和黑衣管事一样，都把洪渊兄妹两人看成是自知实力不足，要靠走后门进入燎原武府的宵小之辈了。 “哥哥，那个管事实在太可恶了，就不怕佟长老日后的责备么？还有，哥哥你为什么不把那块令牌拿出来？”听听人们的非议，寒小妖越想越气。 “沐王府早就已经不在了，区区一块令牌还能不能有用，谁也不知道。再说了，佟长老都还没见到就冒失地把令牌取出来，一不小心就惊动别人，引起意想不到的波折。”洪渊淡淡地说一句，转身就走，带着寒小妖低调地离去。还没走出多远，突然又停下了脚步。 无意中回头看了一眼，意外地发现武府广场的另一个角落，也有一个管事坐在那里，不时有三三两两的人走上去，似乎也在招考。 “咦……” 洪渊有些奇怪，略微沉吟，带着寒小妖走过去。走近一看，这才发现原来是在招募炼丹学徒，管事面前的桌面上，摆着一堆瓶瓶罐罐和各种各样的药草。无法成为一个正式的武府弟子，能成为一个炼丹学徒也不错，不时有人满抱着希望走上去，但很快就一脸丧气地转身离去。 “喂，过来，到你们两个了，把这些药草分类摆好。” 没等洪渊仔细打量，管事就主动叫了起来，同样的不耐烦。只不过，前一个管事是考核的人太多，又忙又累；而眼前这个管事则是几乎闲了一天，迟迟招不到人而急得不耐烦。 桌面上，摆着大概十几样药草，有些看上去几乎一模一样。对一般人来说，想要分门别类，比武府弟子的正式考核还要难；但对在药王谷生活了一个多月，翻阅了《药王经》的洪渊和寒小妖来说，只是举手之劳。 “好，好，就你们两个了，跟我来！以后，你们就是燎原武府的炼丹学徒了！” 早就等得不耐烦的管事眼前一亮，话还没说完，转身就走，迫不及待的要把洪渊和寒小妖带到炼丹阁交差了事，一切从简。 “就这么简单？” 洪渊哑然失笑，带着寒小妖快步跟上去，另一边，要参加考核加入武府的人还在排着长龙。 第四十四章 燎原公子 在管事的带领下，洪渊和寒小妖迅速来到了一片恢弘的建筑。 这里，耸立着一个巨大的丹炉，各种各样的药草堆积如山，人来人往。一眼看过去，所有炼丹师和炼丹学徒加起来，没有一千也有足足八百。 炼丹殿！ 不经意间，洪渊和寒小妖就来到了燎原武府的炼丹重地。 同样是炼丹的地方，落叶武府的叫炼丹阁，这里却叫炼丹殿，无论规模还是资源，全都不是一个级别的。 “纳绍全，这两个新人就交给你带了，把炼丹殿的规矩告诉他们。” 把洪渊和寒小妖交给一个年长的炼丹学徒后，负责招募的管事就匆匆离去了，语简意赅，行色匆匆，不愿在炼丹殿内多停留一刻。 炼丹殿虽然面积不小，但耸立在正中的丹炉实在是太大了，火焰冲天，热浪逼人。才站了一会，马上就汗流浃背，没人愿意在这多站一会。 “快，继续加大火力，把所有的晶石全都投进去，快！” “全都给我手脚麻利点，七天后，炼制不出白虎丹，全都别想活着走出炼丹殿，听见没有？” …… 一把恶狠狠的声音，在炼丹殿内响起，一行人走了过来。 为首的是一个身体挺拔，玉树临风的年轻人，身披一件白色战袍，左袖上绣着七口青铜鼎；身后跟着一个管事装束的老头子，再后面就是一群剽悍的护卫。年轻人只是四处走走，并没有说什么，他身后的老管事却恶狠狠地骂个不停。 见这一行人走了过来，年长的炼丹学徒纳绍全赶紧把洪渊和寒小妖带到一个角落，每人面前放一筐药草，“快，动手把竹筐内的药草分门别类，千万别像刚才那样傻站着。要不然，被欧阳总管看见了就麻烦了，不死也要脱层皮。” 洪渊和寒小妖对看一眼，默契地忙碌起来，暗暗小声说道：“纳哥，那个欧阳总管是什么人，怎么这么凶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修炼离不开蕴含大量天地灵气的晶石，也离不开各种丹药。在鼎天大陆上，一个炼丹师无论去到哪里都倍受欢迎，受人尊敬。就连一个炼丹学徒，往往也得到优待。炼丹殿内，大部分人都是学徒，但也有不少炼丹师，竟然全都被人骂得狗血淋头，敢怒不敢言，这让洪渊有些奇怪。 “欧阳总管是负责炼丹和藏书的总管，虽然权力不小，但在整个武府也算不上什么，关键是走在他前面的那个年轻人。那可不是一般的武府弟子，而是府主唯一的亲传弟子，也是我们燎原武府年轻一代中最强大的弟子，以及燎原城霸主李家的唯一继承人，人称燎原公子。不出意外，他就是下一任燎原武府的府主。” 上了年纪的纳绍全非常谨慎，四下看了看，这才小声接着说道：“西南十六武府大比武马上就要开始了，就在这个节骨眼上，燎原公子却不幸受了重伤，只有白虎丹能医治。武府已经下了死命令，七天内必须把白虎丹炼制出来，不然……，唉！” 纳绍全边说边摇了摇头，脸色黯然。 如果完成不了任务，首席炼丹师肯定逃不了责任，就连众多普通的炼丹学徒，恐怕也难逃罪责。 三年一度的西南武府大比武，一向被各大武府推崇为头等大事。燎原武府已经接连三界大败了，好不容易才培养出燎原公子李凌这个高手，年纪轻轻就突破到凡武七重，所有人都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谁能想到，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外出历练的燎原公子李凌却受了重伤，让整个武府笼罩着一重阴云。 西南十六武府大比武？ 洪渊眼前一亮，突然间，所有的疑惑迎刃而解，终于明白为什么如烟夫人和步风云突然到来，明白城内的戒备为什么如此森严了。一边分拣药草，一边用眼睛的余光暗暗观察越来越近的燎原公子李凌一行。 眼看白虎丹的炼制迟迟没有什么新的进展，欧阳总管又急又怒，不停地破口大骂，身为当事人的燎原公子李凌却一直没什么表示。脸色平静，淡淡的从容不迫，似乎一切和他无关，又像是胜券在握，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一眼看上去，气质非凡，令人眼前一亮。只是可惜，脸色苍白，体内的力量波动有些紊乱，显然是伤势不轻。 “这小子实力不错，起码是凡武七重后期，和那个拓跋图不相上下！可惜，伤势也很不妙，伤到了五脏六腑。眉心泛青，似乎还中了剧毒！” 血蝠王的声音突然在洪渊脑海里响起，一眼就看出了燎原公子李凌的实力和伤势。 洪渊心中一动，暗暗问道：“蝠伯，白虎丹该怎么炼制？” “洪渊，你想帮他？”血蝠王冷冷地一声反问。 “不是帮他，而是帮我自己，想要迅速找到姨娘，这或许是一个不错的办法。何况，要是白虎丹炼制不出来，也许和其他炼丹学徒一样，我和小妖都要有不小的麻烦！” 洪渊点点头。 自己刚到燎原城，没钱没权，想找到失散多年的姨娘绝非易事。燎原公子李凌就不同了，在燎原城如日中天，如果能得到他的帮助，找到姨娘的把握就大多了。看欧阳总管怒气冲冲的样子，对白虎丹是志在必得，要是人们炼制不出来，自己和寒小妖恐怕也要受到不小的牵连。 “白虎丹算不上什么，那本《药王经》就应该有介绍，你自己去看吧。” 血蝠王没有多说，迅速闭上了嘴巴，燎原公子李凌一行，缓缓地从不远处走过。 这一行人中，除了受伤的燎原公子外，不乏厉害的凡武高手。但是，没有一个人察觉到什么异样。正在低着头分拣药草的洪渊，施展敛息术收敛体内的力量波动，看上去和一个普通的炼丹学徒没有任何区别。 洪渊低调地坐在地上分拣药草，等燎原公子一行远去后，这才抬起头来，“纳哥，我有一个远房亲戚在城内走散了，怎么都找不着。纳哥你人脉广，不知有没有好办法？” “找人？” 正在忙碌的纳绍全停下来，说道：“那当然是去临渊阁，洪渊，你是第一次到燎原城吧，竟然连这个都不知道。在这里，如果你想杀一个人，最好去临渊阁；如果被人追杀，也最好去临渊阁，找人就更不用说了。那里，消息灵通，鱼龙混杂，有燎原城最无耻的小偷和大盗，也有燎原城最神秘，最强大的武者。可以买卖物品，也可以发布任何任务，当然，所有的前提都是你必须有钱，有很多很多的钱！” “哦，还有这样的地方？唉，可惜，我现在身上一枚铜板都没有！” 洪渊装作无奈地叹口气，低头忙碌起来。 “那是当然，洪渊，你要是有钱去临渊阁发布任务，也不必来这里做一个又苦又累，还得担心受怕的炼丹学徒了。” 纳绍全摇了摇头，又搬了几筐药草过来。浑然不觉，表面上正低头忙碌的洪渊，一双眼睛越来越明亮。 第四十五章 临渊阁 忙碌的一天，很快就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