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节
“嗯?”如许转过头,睁大了眼睛。 耿清晖闻言,也抬起头:“咦,那不是初试那天,你帮过的那位先生吗?真巧。” 嗯,对,好像那时部长是来找自己,然后看到……看到了什么?如许诧异得皱了下眉,努力想了想,却只有模糊的印象。 耿清晖见她坐着发愣,并没有打招呼的意思,也就不当回事,继续和大家闲聊。 餐厅上菜的速度不快,如许用手支着侧脸,貌似不经意得向柜台边瞟了眼。 他还在那儿站着,面带微笑。一分钟、三分钟、五分钟…… 如许忽然觉得很不自在,借口上洗手间,离开了桌子。 等她回来时,司马寻居然等在了必经之路上的桌边。她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想跑,又觉得没有理由。 顿了下,她决定从旁边桌绕过去。刚动了一下,司马寻叫住了她:“如许!” 她顿时僵住。 “如许,你不认识我了?我是那天在端阳杂志社前……”司马寻刚说了一半,看着她越发不悦的脸,不好意思得笑了笑:“对不起,是我失言了。我只听到过你同事这么叫,也不知道你姓什么。那,如许小姐……” “我姓江。” 司马寻愣了下,嘴角微微上扬:“那江小姐,冒昧问一句。是我哪儿得罪你了吗?你好像看上去不太高兴。” “没有。” “那你为什么躲我?你不希望你的同事知道我俩认识?” “我们不认识。”江如许忍无可忍地看着他:“司马先生,虽然我不太理解你那天的做法,不过这都和我都没关系。你也不必太在意” “嗯,你怎么知道……”司马寻皱眉回答,继而在她眼眸里看到了同样的惊讶。心里顿时一笑:哦,原来她刚才在试自己。 有意思。 他垂下眼睫,轻叹了口气:“我知道,我当时行为很怪,你想躲开也很正常。我那天做的事,确实是有难言的苦衷。我可能和你印象中的老总们不一样——我不太喜欢商业应酬,也不太会和人打交道,所以平时基本都待在自己的办公室。不然,也不会随便开门,把自己关在储物间里。至于我视弱的事……”司马寻低下声音:“事实如此,请江小姐务必保密。” 他吸了口气,把眼镜框往下拉了拉:“如果不借助这个,一米之外,我就什么都看不清了。” 一米外都看不到?那就近乎失明了。如许心生同情,但同时,脑中的疑问并没有完全消除。 一定有哪里不对,但是哪里呢? “先生,您打包的点心。”服务生适时走来,打破了两人间的沉默。 司马寻笑着拍了拍盒子,解释道:“唉,家里的客人嘴刁,就喜欢这一家。正好我今天下午有空,就不麻烦别人了。那……我就先走了。再见。” “再见。”如许点点头,走回座位。 店外,司马寻摇下车窗,隔着玻璃看过去。如许依旧安静得坐在众人旁边,很少说话,笑意浅浅。 他凝望了会儿,拨通了车载电话,语音低柔:“嗯,我现在过来。有什么事当面说吧。给你带了枣泥酥,乖。” 众人嘻嘻哈哈的,放松了一下午。离开餐厅时,如许总觉得有点莫名的不安。 耿清晖以为她在担心面试的事,笑着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放松点,如许。我对你们有信心。既然进了最后的笔试,一定不会空手而回的。你们再这儿等会儿,我把车开过来。” “谢谢部长。”如许微微点头,眼睛却被停在对面的一辆加长轿车吸引。 工作人员早簇拥而出,站在两边准备迎接。一个熟悉的俊美男人先低头出来,又笑着转身,绅士得握着她的指尖,扶她出来。 仅从背影看,就知道是个美女——挽着精致的发髻,步态婀娜。和身边的男人站在一起,美好和谐。 ☆、第27章 难道你还觉得我配不上你 以前,江如许曾听白屹东玩笑得说起过几个美女客户。当时听到,她就信了——因为那厮向来眼光高,能得到他一句赞美,自然不是一般的漂亮或贵气而已。 也不知那美女说了什么,白屹东大笑,然后,顺势伸臂去搂。没想到,美女一下把他的狼爪拍开,十分彪悍得扬起高跟鞋就踢。 白屹东嬉皮笑脸得向旁边一闪,眼角余光随意一扫,突然定在了对面。他愣了下,然后低头向美女说了两句,向马路这边挥手。 听着身边的窃窃私语,如许的后背都僵了,不自觉得后退一步。和白屹东结婚至今,她依旧不习惯在公众场合里透露他俩的关系。不是她矫情,是这厮太耀眼,总能吸引各种企图的人。那些企图像漩涡一般得包围住她,让她再不得清净。 尤其是今天——当目睹他和别人当街打情骂俏后,又正大光明得和自己打招呼,她的脑子里只是一片空白——没有嫉妒,没有愤怒,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应答。 好像怎么反应,都很尴尬。 对如许平时的这点小心思,白屹东直接解读成“小家子气的自卑”。反正,他的商务应酬从来不缺女伴。但今天,看到如许第一时间的反应又是装傻躲避,他忽然气不打一处来,偏要直接走过来,让众人看看他俩的真实关系。 “滴滴……”商务车突然驶进,大声鸣响喇叭。白屹东冷眼看着如许如蒙大赦般向车上逃去,然后强自镇定地靠在椅背上,目不斜视。 那双眼雾蒙蒙的,盛满了紧张,脸颊也红了。他已经快碰到车门的右手,忽然停了,然后定定得望着她。车内的女人们都用惊奇和仰慕的眼神看他,唯有如许避之不及。 做我的媳妇,就这么丢脸?他恼火地想。 “哎,你要干嘛?”驾驶座上的耿清晖一声大喝。 白屹东回过神,冷凝地又看了眼江如许,终于放开手,向后退了两步。身后有车呼啸而过,如初不由得捏紧了手。 “哦,没事儿,认错人了。” “屹……”她几乎就快叫住他,然而,白屹东已经神情桀骜得转身,走回了对面。那个美女也终于转过来,半笑不笑得望着他灰溜溜的模样,捂着嘴,说了句什么。于是,白屹东的脸色愈加难看,隔着一条马路,如许都能感觉到他紧绷的肌rou和一触即发的怒气。 完了,又得罪他了。 坐在车上,如许急忙发了短信过去。不出所料,那家伙一个都没回。事情就是这么奇妙——以前,刚和他恋爱时,如许暗暗希望多认识些他的家人、朋友,看看他生活的圈子。但现在,白屹东敞开了怀抱,她却反而不适应了。 好像跳舞,两人轮流踩错了拍子,所以总合不到一块去。 江如许一回到家,就闻到股隐约的红酒味。酒后的白屹东不能顶——这是常识。所以,佣人们都低着头,置若罔闻。 “白先生两周内,不能碰酒、不能劳累。不然,可能会再度引发哮喘。”医生如此说。 如许叹了口气,无奈得走上楼。白屹东正侧靠在沙发上,摆弄着一枚新收的田黄印章。听到脚步声,他连头都没抬,只是继续用手摩挲着章上的刻纹。 “屹东,你喝酒了?”如许站在五步远的地方,轻声道。 白屹东闷哼了一声:“没。是他们没留神,砸了瓶petrus。” 这么贵的酒,除了你,谁下得去手?如许心道。 不过,戳穿他也没意义。她又向前走了两步,仔细观察白屹东的表情:没有拧眉,没有咬牙切齿,好像还挺平静的。 “看够了没?要不要我站起来,让您全身上下瞧清楚?还不相信,过来闻一下,也成。”白屹东冷冷抬头,讥诮道:“不过有件事,想向您先请教一下:我究竟是怎么你了,让你怕成那样?恨不能藏别人车里,一辈子不出来。” “我不是害怕。” “那是什么?嫌弃?”白屹东冷笑:“难道,你还觉得我配不上你?” “不是。”如许低声回答:“我……我就是想安静得在公司里待着。我不想和上家公司一样。” “哦,骨气?”白屹东扯起嘴角,脸“唰”得沉下来:“可是,江如许你要知道,从嫁进白家的第一天起,你就该明白我们是个什么样的家庭。想巴结我们的人到处都是,就算你出了z城,还是一样!我俩是正当光明的夫妻,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你不愿意陪我商务应酬,随你。但从下周起,你必须坐家里的车,一路到公司。我甚至可以为你办个私人派对,帮你打好公司里的所有关系,保证你以后不会因此,听到一点风声。我的话都说到这一步了,如果你还要推三阻四的,我只能怀疑——是你自个儿心里有鬼,所以被人瞧着,才不自在!” “白屹东,本来就是件小事,如果你因此觉得扫了面子,我向你道歉。可如果……”如许暗暗咬牙:“如果你要借题发挥,那真没必要。你想说什么,就直说,不用拐弯抹角的。” “这句话该送给你。江如许,不是我自夸,想嫁给我的女人可以绕z城三圈,只有你——我的正牌媳妇儿却整天忙着和我撇清关系。你说你喜欢我,那你告诉我,今天看到我和那客户在一块儿,是什么感觉?妒忌?生气?还是高兴?嗯,我猜是高兴吧,你可算是逮着机会,能把我推给别人了。横竖你早就不耐烦做我的媳妇儿,不是吗?” 白屹东讥诮、冰冷得盯着如许,等待她最后一刻,忍耐不住的崩溃。他知道此刻自己不能后退,非得用力撬开这层冰面不可。不然,这丫头就永远不肯直面自己的心思,承认对他的真实感情。 既然他已经准备完全敞开,便希望能得到她相同的回应。 但如许只是脸色苍白得望着他,一声不吭。 白屹东心里一簇火苗腾得烧上来,眯了下眼,声音更显刻薄、轻佻:“其实,今天真叫你瞧着了。那丫头——冯凝不仅是我的大客户,还是我的前任未婚妻。”白屹东顿了顿,微笑:“她就是我和你交往时,家里安排的结婚对象。最近,她回京发展,找的第一个合作伙伴就是我。啧啧,挺有意思吧。你不在乎的,其实有挺多人稀罕。” 如许偏过头,狠狠咬着牙。白屹东转着手里的印章,指间发出微微的摩挲轻响。片刻后,印章“啪“得砸在茶几上,他终于站起来,居高临下得瞪着她:“还有上回,有人突然找你,说怀了我的孩子。那事,你一定还记得吧?那现在,你告诉我,面对这些,你究竟是什么感觉?你就真的这么想和我撇清关系?你就真不担心,我被你推出去后,再不回来?” 如许的心酸痛得快要裂开,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身体颤抖着转身就跑。白屹东眼疾手快得追上去,从背后狠狠得抱住她。说是抱,其实和勒差不多,如许只觉得肋骨生疼,鼻间尽是他喷出的热气。 他的确没喝酒,但却比饮酒后更疯狂。他的刻薄、轻狂如同一把利刃,剖开了她层层包裹的心。 如许绝望得挣扎着,愤怒呜咽:“够了,白屹东,我不想再这些乱七八糟的!有多少人看中你,都和我没关系,你给我放手!我不想听一个脑子不清醒的人说话!你什么都别说了!” “不清醒的是你,江如许!我们已经结婚两年了,你为什么始终对我这么不冷不热?我要的,不仅是个贤惠的妻子,更是一个真心实意的女人!”白屹东收紧手臂,让她无法再动弹一分,只能任他毫无间隙得贴着:“如许,我不知道你在顾虑什么,进了白家,就把心安安分分放我这儿。外面再多的女人对我都不重要,我在意的,只是你的态度。我希望看你为我吃醋,为我担心,为我偶尔胡搅蛮缠一回,哪怕就一回!那说明你在乎,你把我放在心里,我要你把我放在心里!!” “白屹东,你够了没?!你就不嫌丢人吗?我明白告你,你爱找几个,就找几个,我根本不在乎,更不会为这难过。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自以为是的人!你听清了没?我讨厌你,白屹东,我恨你!!”如许声嘶力竭得叫了声,整个人轻飘飘的,几乎瘫软下来。 此刻,她真恨他。这男人明知道她的软肋所在,却非要一点点折断它。他自己痛苦,便要拖着她一同坠落,真残忍。 可白屹东却笑了。那颗长期躁动不安的心,忽然就落到了实处,浑身上下蹿动着一股难以遏制的欲念。他得意地眯起眼,含住她浑圆的耳珠,连同几缕头发,在齿间来回拉扯:“是吗?你恨我啊……是恨这个吗?” 又喘着气,辗转啃咬她的脖颈、肩膀:“还是恨这个……如许,是恨这个吗?啊?” ☆、第28章 他一直以为如许是爱自己的 如许浑身颤抖,仅存的一线理智,让她紧咬着下唇,一声不吭。心中万般情绪来回激荡,几乎要生生撕裂她的身体。但无论她如何忍耐,脸颊和耳根上的潮红,却还是一片片得泛上来。 身周像燃起熊熊火焰,每一秒,都灼热难耐。 “说吧……只要你老实说一句,我什么都可以做。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做。”白屹东紧贴着她,声音缠绵而诱惑:“我知道你对我的感情,我一直知道,但我想听你亲口说。好么?说了,我俩今后都会很快乐。我会对你……一心一意,一辈子,一心一意。” 回答他的,只有起伏的呼吸和愈加剧烈的颤抖。如许咬牙把脸扭向一边,梗着脖子就是不理。 白屹东的耐心终于用尽,手捏着她的下巴,强把她的脸转过来。柔美的睫毛、泪涔涔的双眼,唯有声音颤抖、悲凉:“白屹东,你想清楚。你想问的人,真是我吗?” 这个夜晚,最终不欢而散。白屹东最后也没有问出自己想要的答案,反而被如许的一句话,堵得心口发凉。 她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又听说了什么? 白屹东越想越烦,目光瞟到那枚田黄印章,一口气上来,真想顺窗户丢出去。那印章是清初大家之作,因为朋友有事相求,故意在牌桌上输给了他。印面微雕了句范成大的词“南浦潮生帆影去,日落天青江白”,正好用了他们夫妻的姓。朋友们为此还打趣他,说他天生该被江如许吃得死死的。别人都是夫姓在前,只有他白四少,被放到媳妇后面。 当时,他指着一群损友,也笑得前仰后合的:“瞧你们那点儿出息,□□裸的嫉妒,是吧。这说明我和你们嫂子是天生一对。唐朝那会儿就定下来的缘分。” “是,是。”众人大声附和,也不好意思提醒他范成大其实是宋朝的。 “唉……”白屹东叹了口气,把印章“啪”得一声扔进抽屉。 手机欢快得响起来。一听到铃声,他急忙接起来:“小南?” 电话里传出稚嫩的童音:“dad.” “嗯,儿子。”他笑着呼出一口气:“说中文,别拽些我听不懂的。” “hmm …dad, hmm…”电话那头的白宇南像是很不适应,顿了好一会儿,才用结结巴巴的中文说:“爸爸,这个月你能早点来吗?能不能在家里,多住几天?学校要开期末派对,我想和你一起去。我还想请同学到家里玩。” “当然可以啊。”白屹东向来拒绝不了宝贝儿子的要求,立刻连声答应。刚应下,又觉得不妥。记得上回沈仟说要和洋男朋友结婚了,这当口赖在她家不走,好像说不过去:“小南,爸爸也想多陪陪你。但这事,还是要和你妈商量一下。她在旁边吗?” “不在。”白宇南的声音骤然低下去:“她现在每天很晚回来,都是 kathy接我、给我讲bedtime story。我早上去上学,mama都还在睡,连早餐都不给我做了。hmm …dad, did i do something wrong again i feel mom doesn’t love me anymore.(是我哪里又做错了吗?我觉得mama不再爱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