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
我们站在路边,夜风一吹,脸上有些冷。 斯定中开始拨电话。 “三哥,你在哪里?” “我们现在过去找你。” “谁,没有谁,就我和葭豫。” “葭妍也在?没有葭妍的事,是我找你有事。” 斯定中拉着我上了车,风驰电掣地朝城中另一处的娱乐场所奔去。 我们进去时候,整个ktv里面吵吵闹闹,众人见到斯定中进来,纷纷打招呼:“四少——” 斯定文在一侧和一个客人喝酒,对我们招了招手。 斯定中走到他的面前,单刀直入地问:“许微安是怎么回事?” 斯定文愣了一下:“你碰到她了?” 斯定中点点头。 斯定文先对身边的客人说:“抱歉。” 那位男人端起酒走开了。 然后他对斯定中说:“你等我会儿。” “葭妍——”他开始提高音量唤人。 葭妍正坐在场中唱歌,听到斯定中的声音后丢开麦克风走了过来。 斯定文说:“给我张纸巾。” 葭妍从包中掏出湿纸巾,体贴地撕开了递给他。 斯定文将纸巾放进桌面的一盘冰酒的冰水中,然后拿出来,在脸上擦了一番。 人瞬间清醒了。 斯定文站起来,搂住了斯定中的肩膀,两个人进了洗手间。 奢豪的娱乐会所,音箱太吵,密封性太好,谁也听不到他们谈什么。 十五分钟后斯定中开门出来了,脸上阴晴不定。 斯定文跟在他的身后,整了整衬衣的领子,头发有些乱,嘴角肿了一边。 葭妍跑了过来:“亲爱的,怎么了?定中,你打你哥哥啊?” 斯定中回头瞪了他一眼,怒从心头起,扑上去又要动手。 葭妍大叫:“喂,李葭豫,管管你男人啊!” 我抄着手不动。 斯定文口齿不清,但却反反复复地说着:“老四,你可是我亲弟弟,没别的,亲的。” 斯定中满目怒火地望着他,暗自咬着牙忍了许久,终于还是一脚踢翻了沙发上一个烂醉如泥的人,拖着我的手走了出去。 驾车回家的路上,斯定中脸上表情简直可以直接上演一部好莱坞大戏。 我问:“斯定中,怎么了?” “发生了什么事?” “到底怎么了?” 我问到第一百零八遍的时候,终于不耐烦:“不说拉倒。” 斯定中忽然侧过头,幽幽地问:“葭豫,如果我跟许微安谈恋爱,你会怎么样?” 我愣了一下,怎么剧情从商战戏又反转成了爱情戏。 我说:“很好啊,你们很配。” 斯定中牵动嘴角,笑了一下,语气有些心灰意冷:“我就是怕这个,你终于有借口逃开我了。” 我不悦地皱皱眉:“这关我什么事儿啊!” 斯定中脸色阴沉,终于说出口:“金宵的那个事情,当晚不只四个客人,是五个,第五个,是斯定文。” 这下连我都惊了一跳:“为什么一直没有查到他!” 斯定中说:“他去得迟,经理没有招呼到他,事后他迅速离开了,至于怎么样能让另外的几个客人闭嘴,那就是各凭本事了。” 我终于反应过来:“所以许微安想要你,就是斯定文开出的条件?” 斯定中腮帮又鼓起,咬紧了牙关。 我不禁笑了:“斯定中,这姑娘的手段多狠啊,喜欢你都到这份上了,冲着这点,你就不能辜负人家啊!” 斯定中发火了:“李葭豫!” 我收起了玩笑,斯定中从小到大顺风顺水,要星星有星星,要月亮有月亮,谁敢叫他做过什么令他不称心如意的事情。 想来遭人如此胁迫,这也是头一回。 我说:“你三哥如果扯进了这种事,影响应该会很不好吧。” 斯定中说:“不说别的,我爸那一关他就死定了。” 我收起玩笑的语气,客客气气地说:“那你要不要牺牲一下色相,帮帮斯定文?” 斯定中捶了一下方向盘,狠狠地骂了一句脏话。 周一的早晨,我返回学校上课。 上午十点,第三 节课下课。 手机铃声响。 我接起来,听到斯成的声音:“小豫儿。” “嗯。” 他的声音异常的清楚冷静:“老孟的案件明日开庭,你近期不要再来律所,上下课我安排司机接送。尽量也暂时不要跟定中外出了,如果要出,让老四跟谷叔说一声,让他安排人跟着你们,一定要注意安全。” 法学院五楼的课堂,检方的学习小组发言,屏幕上出现了今日的重大新闻。 社会版和法制版的头条:邱小杰案出现重大线索。 最新尸检结果显示,死者掌心中紧紧攥住一枚扣子,经过dna鉴定,扣子上的纤维毛发属于当夜在场的客人,经过法医的报告鉴定报告,死者当时衣冠不整,胸部衣物有撕扯痕迹,且有皮肤有轻微瘀痕。 因此诉讼方有重大理由怀疑,死者并非自己想要轻生,而是在生前经历过了一番挣扎,被人从窗口推下。 根据这个新的证据的发现,警方已经重新立案,以涉嫌故意杀人传讯,据悉,今日上午嫌疑人缴了巨额押金被保送出来。 而代理邱小杰案的孟宏辉律师昨日表示:他经过对此案的缜密调查,发现死者生前无任何财务纠纷,亦无任何家庭情感问题,案发的当晚甚至前几日也无任何行为异常,也没有留下遗书,并不符合自杀行为特征…… ☆、第19章 十九 下午四时多放学后,我没有外出,直接由司机接回了家。 今日下午上的是体育课,我打了整整三盘球,回来洗了个热水澡。家里照例没人,我看了会儿电视,暖气开得太好,我看得直犯困困爬回房间睡着了。 迷迷糊糊睡到晚上十点多,听到外面客厅有人边说话边推门进来。 我爬了起来正要喊爸爸,忽然听到斯定文的声音:“李叔,家里没人吧?” 听起来有点奇怪,斯定文声音竟然有些惊慌失措,不似平日风流倜傥。 爸爸打开了客厅的灯:“两个女儿都不在家,没人。” 我重新在床上趴了下去,闭上眼继续睡觉。 外面静了会儿。 忽然又被惊醒,是因为爸爸出声说:“如此大的事情,你怎地不提前和我说!” 斯定文懊丧地说:“我以为能解决——” 爸爸声音仍然镇定:“那现在刘公子那边怎么说?” 斯定文咬牙切齿地说:“一开始收了好处答应了,谁知道现在要出大事了,那几个都反悔了。” 爸爸语气也不好:“那几个纨绔公子哥,岂是好相与的主儿?” 斯定文惶惶不可终日:“李叔,那现在到底怎么办好?” 爸爸沉声说:“定文,你老实告诉我,当夜到底怎么回事?” 斯定文立刻叫了一声:“我进个洗手间,人就下去了!我怎么知道怎么回事?” 爸爸斥道:“你没碰她你慌什么!” 斯定文依旧慌慌张张:“这万一要是杀人案起诉,我们是不是都是共犯啊?” 爸爸想了许久,终于说:“如今也没供出你来,这样,我找个可靠的人问一下相熟的律师,暗中打听下你这个什么个情况。至于对威虎帮欧家来说,这事儿不足挂齿,比大件的事情人家手上这多了去了。如今,就是怕老大在其中作怪。” 斯定文忽然被点醒了:“你说,这是老大在背后搞鬼?” 爸爸不以为然地说:“不然你以为这案子一审都结案了,她一个酒家女无权无势,面对着高额赔偿金还善不甘休的,不是背后有高人指点,那是什么?” 斯定文犹豫地说:“可是他应该不知道我也……” 爸爸压低了声音:“老爷子是个守旧的人,还明里暗里地跟我说——自古废长立幼,绝没有好下场,最近还叫我读明史,这是提点我呢。定文,我也不容易,老爷子心里什么想法,你以为斯成心底没数?那是他避你锋芒!再说,纸包不住火,他到底知不知道,你我有几成把握?” 斯定文声音地放低了,只是仍然急冲冲地:“也是,本埠没一个律师敢接这种烫手山芋,倒是那个孟宏辉,是铁了心跟我们作对!李叔,你一定要帮帮我!” 爸爸说:“定文,斯成倒不会明着跟你反目,不过他那个合伙人,那个姓孟的穷小子一心想出头,这其中的奥秘,可就是深了。” 斯定文咬咬牙道:“那我干脆跟欧老大商量商量,让他明天出不了庭?” 爸爸沉吟了许久。 我心脏狂跳不止,赶紧悄悄裹住被子,就怕客厅外的人察觉。 隔了好久,我终于听到外面的声音。 爸爸低低的回了一句:“要做得干净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