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谢思因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从记事开始一直细数下来,净是丁亦宇劣迹斑斑的欺负她的“罪行”。她越说越激动,到后面话说完了,气息全有些受不住,她被自己口水呛到,弯腰咳嗽。 丁亦宇一张脸已经黑得无法形容,看着女人拼命咳嗽,他阴测测地说:“这都什么时候的事情了,你还拿来说。” 谢思因好半天没缓过劲来,再次抬头的时候已经沉静许多,她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眼里全无感情。那眼神让丁亦宇挺震撼的,她就这么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我是真的真的很不喜欢你,一直不喜欢。可是我却迫不得已嫁给了你,我现在谁也不怪了,我只怪我自己没本事。你想怎样都随便吧,我无所谓了。” 就算在她家走投无路她来求他之时也没见她这么绝望,她避开不看他,微垂着的眼里有什么一闪而过,眼眶下一圈红,不知道是因为刚才咳的太厉害还是别的原因。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其实没必要再挽留。 丁亦宇却不知道受了什么蛊惑,在她将要转身之时突然将她猛地拉了回来,不由分说就将她搂在怀里,单手按住她的头防止她挣扎,他在她头顶突然间叹气:“别哭。” 鬼使神差又去吻她的额头,捧住她的脸,谢思因鼻头通红,眼睛湿润,果然有哭过的痕迹。他看着看着又叹了口气。 ☆、第23章 谢思因原本不想哭的,可当他一说那句话她眼泪就忍不住掉了下来。偏偏头被他压着,那男人的手劲向来很大,她只觉得腰都快要被他掐断了,难堪又难受,胡乱地将眼泪鼻涕蹭在他胸前衣服上。 “喂,你别太过分了。”丁亦宇推推她,谢思因故意跟他作对,刚被推开又要蹭过去,这幼稚的举动惹得他不自觉地轻笑出声:“你也好意思说我无赖。” 被她蹭的身体都热了起来,丁亦宇脸色微变,不得已只能用力将她推开。 谢思因不妨有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她愣了一下,才觉得疼,眉头紧紧皱起来。 丁亦宇没想到自己力气居然这么大,看她模样痛苦,忙弯腰下去拉她。谢思因赌气将他的手拍开,快速站了起来,忍痛偷偷抹了一把眼泪。 他说:“对不起。”这次没敢再动手动脚。 谢思因背对着他,闷声说:“你每次都只会欺负我。” 那哽咽嘶哑的声音让丁亦宇顿时无措,默了默,才说:“刚才是意外。” “你就是故意的!”谢思因猛地转身看他,眼眶通红,看上去可怜兮兮,却是气势汹涌地指控他。 丁亦宇看她的眼睛,没说话。 她转身就走,被他牢牢抓住手腕。俩人都不愿回头,他沉声说:“别走。” 谢思因心中莫名一跳。她很快又将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忘掉,手腕动了动。他转身,脸上带着薄怒:“让你别走你还走,你到底会不会尊重人?” 他居然用她刚才控诉他的那些话来堵她,谢思因微张着嘴,瞪了他半天愣是说不出一个字。恍惚间,他的手探了过来轻轻放在她肩上,低头看着她,说:“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 根本不等她答应,丁亦宇已经拉着她又重新做回沙发上,像是怕她突然跑了,他紧紧挨着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拉住她两只手,将她身体扳过来面对他。 谢思因此时就像一个听话的木偶,直愣愣看着他,呆呆的样子让丁亦宇心里一动。一只手不自觉地蹭了蹭她的脸,柔声问她:“你刚才哭什么?” 不提这个还好,谢思因一听这话就回过神来了。看出她恢复了常态,丁亦宇忙将手从她脸上拿开,仍是抓着她两只手。 “你是不是觉得所有人都对不起你,逼着你,欺负你。可你别忘了当初是你求的我。” 这是事实,她无言以对。 “是不是觉得嫁给我很委屈,甚至是肮脏?当初是你家里面不允许铺张,结婚前那些约定是不是也是你提出来的?我也无条件接受了。既然彼此都是自由之身,那么一个童奇奇至于让你这么难受?”他毫无保留地用最直接的字眼质问她。 谢思因听的一肚子火,有些事情她不说不代表她不知道,结婚事件她是导火线,这个无可争辩,可在这件事上理亏不代表她就可以一直忍气吞声。 她深吸了一口气,说:“明明是你们算计在先!要不是许青美抢走了谢家一半的大客户,我们的损失也不至于这么惨重!“ “你觉得你很伟大是不是?你趁火打劫,明面上是给我们借钱解了燃眉之急,可你扪心自问你们这么做真的不是别有用心?我承认新加坡设备的事情是你们家出的钱没错,可是谁不知道你们丁家是借着谢家的厂房和人力在为你们自己服务?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恶心死我了!” 丁亦宇只是看着她,手里渐渐使劲,他不曾意识到,她因为太过激动也没觉察到。 “关于童奇奇,我再说一遍,我根本不在乎你在外面怎么乱搞,对你们丁家,对你我都恶心透了!便宜都被你们占尽了,你要怎么抹黑随便你!我反正是个没用的棋子,现在这婚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我只想离婚,不管你答不答应。” 她越说越激动,到了后面隐隐有些哽咽,不甘心地别开头,却又被他强势地扳了回去。 他眼神灼灼地看着她,“谁跟你说的这些?” “恼羞成怒了,敢做却不敢承认?”谢思因禁不住冷笑。 她的笑实在太刺眼,丁亦宇皱了下眉头,突然有些后悔刚刚跟她说的那些话,甚至有些不敢去看她的眼,他低了低头,不自觉又握紧她的手,说:“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不想听任何解释。”谢思因很是抗拒。 “你今天必须听。” 她看着他,眼里仍是压抑不住火,那里面似乎还多了些类似于仇恨的东西。他暗暗心惊。 “关于我妈,或许她做的的确有些过了。” “只是换个角度看,大家都是做生意的,不可能看着大好的利益却放手错过。当时你们家是个什么情况你也清楚,如果没有我妈,还是会有别人将那些客户拉走。” 谢思因浑身颤抖,咬牙看着他如何狡辩。 他迎着她仇恨的目光,又说“你来找我的时候也是意料之中,只是没想到你会说到结婚的事情。我承认当初的确是看中了你们家的产业。但你想一想,丁家到底有没有帮到你们?你当初心里就没鬼?无非都是为了利益,只是立场不同。” “说这些不是为了让你感激我。新加坡设备的事情暂且不说,”他顿了顿,才又说,“我妈其实心里也是有些愧疚的,你看她这段时间对你的态度是不是变好了许多?你倒好,跟她一个病人计较这么多。还有啊,你父母又是怎么对待我的?见到我像是见了过街老鼠。自从咱们结婚以来,我可不觉得我有什么对不起你,对不起你们谢家。” “任凭你有百张嘴也抹杀不掉丁家对谢家做的那些龌龊事情。”谢思因听到最后已经没力气去冷笑了。 “感情我刚才说的那些都是白说了? ”丁亦宇也渐渐不耐烦。见她眼眶又湿润,他内心又软了下来,“你现在情绪太激动,咱们先不谈这个。” “那好,我说离婚,你到底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他看着她的眼,一字一顿:“不可能。” 眼见她要发狂,丁亦宇忙将她的手又抓紧了几分,又担心她疼,仔细去看她的脸,他觉得自己长这么大以来从没有这么小心翼翼过,声音也不自觉地放低:“为什么一定要离婚?还记不记得当初我跟你说过的话?我原本已经在规划重新办婚礼,就等你点头。” “你想都别想了!”谢思因用同样的意思回敬给他。 丁亦宇却无视她的抗拒,自顾自地说:“别总是做一些无谓的挣扎,我知道你妈非常不喜欢我,但是如果说到离婚,只怕你爸也不会站在你那边。你别瞪我,我说的是实话。” 她哽声说:“我爸肯定支持我。” “那只是你认为。” “你别想挑拨离间!” 他按住她激动的手,“你当你爸傻呢?他本质上就是个商人,我没想说他有什么不好,当初他肯答应你嫁给我肯定就是做了长远打算。你爸比谁都看得透,知道谁更适合你。” 谢思因冷哼:“你对自己很自信?别忘了你以前是个什么样的烂人。” 她可真是敢说,丁亦宇听到那两个字自然没什么好脸色,缓了缓,才又说:“我们只谈现在,还有以后。” “没有以后。”她试图甩开他的手,没想到居然成功了。 她站起来要走的时候,听到他在后面低低地说:“谢思因,你到底是因为讨厌我,还是害怕爱上我?” 谢思因觉得这是她长这么大以来听过的最可笑的笑话了,她转身,毫不掩饰眼里的讽刺,“你可真是不要脸。” 她其实更想说的是“你脑子没病吧”。 丁亦宇似乎笑了一下,上前一步,表情又渐渐凝重。 “说真的,不是我非要抓着你不放手。我今年三十二了,跟我差不多年龄的,你看威哥的孩子都上幼儿园了。我当时就想,娶了你,这样可以安心过日子,我不知道你当时是怎么想的。” 又上来摸她的脸,像是上了瘾,模样痴情:“我不想听你说离婚。谢思因,能不能忘掉从前那些不愉快,咱们两个好好的。我知道你对我有很多不满,只要你开口,我尽量去改。” 谢思因如同麻木,任由他的手在她脸上胡来,想冷笑却被他使劲将脸揉的变形,她终于忍不住拍掉他的手,冷而无情地说:“可能吗?” “你没试过怎么知道不可能?” “我……” “别说你不想。我也不想听。”他干脆堵住她的嘴。她呜呜咽咽,他从她眼里读出了她的意思,却笑起来,放开她的嘴去揉她的头。 谢思因觉得他像是在揉一条狗。 “今晚你好好休息,今晚过后,我不想再听到那些不好的东西。记住我说的话。” 说完,他快速在她嘴上偷亲了一口,颇为满意地看到她一脸错愕的表情,他愉悦一笑,“我发现你越老越习惯我吻你了。” 她一张脸顿时通红,还没发作,他又说:“晚安。” 谢思因倒没料到他就这么走了,恍恍惚惚半天没回过神。搞什么,居然让他为所欲为。她非常懊恼。 那人到了门口却又停住,回头看了她半天,像是迟疑又像是斟酌措辞,最后说:“明天童奇奇真要做手术,你要是想找证据就赶快。” “你滚!” 她想也不想,随手抓起沙发上的衣服就朝他的脸人扔过去。 丁亦宇准确抓住了衣服,一面穿上一面看她气急败坏的样子,心里莫名觉得有些开心。 出门的时候又想,这么折磨她,他是不是有些心理变态? 作者有话要说:有没有点眉目?其实这文就是狗血小言,但凡我写的东西都有一个特点:一个作死的女人和一个不怕死的男人胡搅蛮缠最后面腻腻歪歪(莫名其妙)在一起…… 仅供娱乐,大家不要太较真233333 当然一切友善意见,好听或不好听的我都可以接受,感谢一直默默看文的妹纸们,么么哒~ ☆、第24章 丁亦宇走后谢思因又抹了一会眼泪。想起以前种种,想到自己当初上门找他,说不出的委屈和心酸。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一样觉得后悔。 是的,她后悔了,后悔嫁给了他。 当初是因为走投无路,说要嫁给他也是出自自己的选择,中间又夹了那些见不得人的利益关系,谢家得到了帮助,她也没觉得自己有什么做错。可是就在刚刚,她把一切她所知道的事情说出来,越来越觉得这是一场肮脏的交易。有她参与,并直接促成的交易。 她慢慢蹲下来将自己抱住,先是压抑地哭着,到后面眼泪怎么也止不住,她开始大哭。 温热的眼泪打在光滑的膝盖上,并顺着小腿滑了下来,额前的碎发也一并被沾湿,粘粘的,呼吸不畅,她觉得难受,微微扬起了头,眼泪就这么顺着脸庞滑下来,划过下巴,最后滴在木质地板上。 呼出一口浊气,终于好受许多。 止住泪水已经是十分钟以后,腿也蹲麻了,她龇牙咧嘴地怎么也起不来,摇摇晃晃间,双腿一酸,人又倒了回去,躺倒在湿哒哒的地板上。她突然觉得懊恼,双手毫不留情地捶了锤已经发麻的两腿条,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好像感觉不到痛。 索性放弃,坐在那里发呆。 手机铃声再次响起来的时候她都没多大的反应,眼珠子转的极慢,半天才发现沙发上放着的包。她只是一动不动盯着,又缓慢将目光移开。 铃声断了一次,再响。 应该不可能是他。 这么想的时候人已经动了起来,酸麻感渐渐消退,她毫无费力站立起来,仍是不慌不忙去翻包里的电话。 看到是舒文丽来电,她脸上也没什么表情,电话接起,放在耳边,轻轻“喂”了一声。她颓然地坐进沙发里,顺手扯过一个抱枕,压在胸前,好像这样能带来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