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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墓兽今天也很忧郁 第76节

    一只小小的爪子牢牢抓住刀刃,爪下用力,刀刃如雨落下。

    与此同时,盘绕在宫殿四周的阴影发出惊天动地的咆哮声,即将连成一片的黑光与电光激烈地碰撞在一起,竟生生被撕开了数道裂口。

    “从我死后,我就特别讨厌别人要挟我,”小小的镇墓兽坐在自己柔软的身躯上,她的身体微微颤抖,声音却平静且坚定,“我也好,我爹也好,沈檀也罢……我真的,很讨厌这种被人肆意拿捏的感觉。所以,你不必想着用我威胁任何人。”

    悬于高空的“金日”骤然一缩,浑厚的怒吼响彻天地:“小袖!”

    李药袖神色不变,在李子真抓向她的时候,一爪重重拍下。

    保存了上百年鲜活如初的尸身在她一掌下顷刻间化为飞灰,寒风吹过,化入风中了无踪影。

    李药袖和没事人一样吹了吹自己的rou垫,本能地想舔一舔,舌头伸到一半,想起刚刚它拍过什么,僵了僵。

    有、有点难以下口。

    她在数道或震惊或难以置信又或是悲恸的眼神下,若无其事地抬起后爪挠挠耳根,轻描淡写道:“沈蠡,杀了他们。”

    恰在此时,一声缥缈虚无地轻笑清晰地响在震天的雷声中:“这份胆识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

    更新啦~~加更的一章!写得还挺快的!有宝子问为什么所有人都觊觎男女主的气运?因为没有国师搞的幺蛾子,在一百多年前他们会是改变沈家糟糕基因,流芳百年的一对帝后嗷!夺取了他们的气运,就等于改写了这个世界的命运线呀!其实已经改变了,点烟。

    沈檀:你说的没错,我就是会为了老婆去死的恋爱脑,不要怀疑!

    沈祈与李子真:妈的,恋爱脑烦死了!

    小袖:有点想点头,又怕这茶醋龙借题发挥撒娇,摊手.jpg。

    第92章

    国师登场

    皇宫之上,万里云层中倾斜下千万道电流,将这座快被黑光彻底笼罩的困兽之笼照耀得恍如白昼。

    那一声轻笑,犹如平地惊雷震得沈祈浑身一颤。他忍着骨骼尽断的剧痛一把抓住同样惊愕万分的李子真,咬牙切齿道:“你不是告诉孤,他被阵法反噬,身受重伤吗!”

    李子真阴鸷的脸庞在此刻一片空白:“臣、臣下的确亲眼看着这妖道口吐鲜血,动弹不得……甚至当着他的面抬走棺材,他也没有任何反应。”

    沈祈在与沈檀他们对峙时都勉力维持住的冷静在这个声音出现后彻底崩溃了,他狠狠一把甩开语无伦次的李子真,神经质地喃喃道:“废物!都是废物!孤知道,谁都指望不上!文若,父……皇帝,还有你……”

    他身上恶咒不断地与愈合的黑光此消彼长,仿佛有人在刻意加深这种折磨,他身上的伤口出现得更频繁,愈合得也迅速。

    眨眼间,方才还风度翩翩的年轻帝王,变成了个浑身溃烂的血rou骷髅。

    唯有深陷在眼眶中的两个眼珠子因为无法发出的惨叫疯狂转动,这副非人的恶鬼相直接迎面而来狠狠冲击了李子真的脑海,将这位新近勋贵恐惧得牙齿打颤,说不出一个字。

    “我以为你们沈家总算出了一个听话的人,没想到这个姓氏的血脉果真还是太低劣了。”缥缈人声从四面八方袭来,每说一个字沈祈身上的创口就加深一分,那声音惋惜道,“同样,我也认为换了世界后重新开始总会有所不同,但没想到三千世界大同小异。凡人,总不可信。”

    高高悬于宫殿上方的“金日”极快地眨动了一下,在天罗地网般的黑光悄然扑来之时,雷电亦如雨而落,两者凶狠地绞杀在一起,彻底将这座剩下的半座宫殿夷为平地。

    倒塌的声响传遍了整个新京,方圆百里之内的大地都在微微动,令被这异常天气所惊吓到的人们更加战战兢兢。

    “那、那里是陛下寝宫!”守在宫门的禁卫们惊骇地看向轰然塌下,掀起巨大尘浪的方向,禁卫首领失声叫道,“陛、陛下他……”

    他话音未落,脚下裂开的地缝中陡然冒出一束黑光,将他笼罩其中。

    上清宫宫观的脸色骤然一变,伸手想将他拉出光芒范围:“小心!不要被它碰到!”

    可已为时已晚,禁卫首领茫然地转头看着他:“什么?”

    说完这最后两个字,他像一个xiele气的口袋,全身血rou顷刻间被吸收殆尽,只留下一具蒙着皮的骨架,摇摇晃晃地向前走了一步,细脆的骨骼无法再支撑这具身体,嘎吱一声倒在了地上。

    在场所有人脸色骤然巨变,原本还算得上气定神闲的修士们不约而同地拿出自己的法器或者符箓。

    纵然他们修行已久,面对过诸多妖物邪魔,但这种能在瞬间吞噬掉一副血rou之躯的术法却是从未见过。

    “这、这是非人之术……”一个修士使劲咽着口水,面露绝望,“这是神仙才会的法术,我们连它是什么都不知道!”

    法喜小和尚呸了一声,大声道:“神仙才不会这么心狠手辣,肆意夺人性命,邪魔还差不多。”

    千山教的那位大师兄相对而言冷静许多,他径直看向上清宫宫观:“白宫观,刚才看你似乎对这不祥黑光有所了解?

    他话语之间,又有数人猝不及防被地缝中窜出的黑光所照到,无一例外皆是在一瞬间被吸走了全身血rou,惨叫声传遍人群。

    修士们勉强保持了镇定,可禁卫们基本都是普通凡人,何曾见过这等场面,顿时犹如冷水入油锅,炸得满场乱窜,争先恐后地朝着宫门外跑去。

    这逃跑过程中又陆续有人被黑光所摄,化为一具具枯骨,眨眼间,皇宫大内已成为修罗地狱。

    青年道士没有去管乱窜的人群,一双眼锐利如鹰,钉在被称作白宫观的那人脸上。

    道人茫然地看着眼前惨剧,干裂的嘴唇动了动:“我很难在这么短的时间说清楚前因后果,我不知你们有没有听说过百年前以一己之力修补天裂地裂的那位国师名号?”他眼中浮现出难以言说的痛苦悔意,“他对我说,是为了镇压皇帝身上的青龙怨念,才布下此阵……没想到……”

    没想到,一夕之间,皇宫中的所有人甚至整个新京的无数条性命,都可能沦为这个法阵的祭品!

    所有听到这话的修士们顿时不寒而栗。

    “虽说凡人的躯壳肮脏累赘,但到底是开了灵智的造物,”那声音漫不经心地流动在空气当中,忽远又忽近,“就像百年前的那场祭祀中的数百人,聊胜于罢了。”

    他像一个看不见的幽魂,悠游自在地绕着高高地基上的几人游走,欣赏着他们的狼狈与痛苦:“至于那些修士们,也不过是锦上添花,今日这场祭礼真正的主角还是你们——身负帝王命格的沈氏一脉。当然,还有我们可爱的小袖小姐。”

    被蓦然点名的李药袖蹲在自己的棺头,四爪紧绷:“是你,国师。”

    国师两字出来,雷声轰然炸开天穹之上,映得她漆黑的面容竟是一片惨白。

    青黑的长影一闪而过,沈檀无声无息地落在她身侧,似乎并不意外他的出现,只简单道:“你没死。”

    李子真终于在此时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竟是在场唯一一个局外人,而那几个随扈早不知在什么时候跑的跑,死的死了。他一步步向外退去,远离那个血rou模糊的怪物,这一切太荒谬了。

    什么皇权富贵,什么位极人臣在这些怪物面前都显得那么可笑,包括他自己,都如此可笑又……渺小。

    他错了,李子真心想,他不该淌入这趟该死的浑水!

    就该任由这些怪物妖人自相残杀,最好杀得两败俱伤,一个不留!

    他小心地避开那些无处不在的黑光与闪电,连滚带爬地爬入了满地废墟之中,自以为隐秘地逃走了。

    “蝼蚁就是蝼蚁,贪生怕死,不知气节为何物。”那声音蔑然道,随之一缕黑气悄无声息地蜿蜒流向了李子真消失的方向,“这样的凡人却在这世间数不胜数,当真令人厌恶。”

    转而他仿佛才听见沈檀的声音,笑吟吟道,“本座死没死,三殿下应该是最清楚不过了。您的那把匕首精准无比地刺入了我的心脏,就像我当初剖开那条青龙时一样。哦,还是不太一样的……”

    他仔细想了想:“你先是一刀割断了我的喉咙,又将我的心脏绞碎。那种彻骨之痛,直到百年之后的现在我都记得清清楚楚,一丝不漏。”

    在听到青龙二字时沈檀的金眸闪烁了一下,他此刻的面容妖异不似凡人,青色龙鳞犹如水波流动在脸颊颈侧,原本暗沉的金眸煌煌有如明日,令人不可直视。

    他身上属于人的那部分变得十分淡薄,好似完全与青龙融为一体,抹杀掉了属于沈檀……应该说是沈蠡的那部分存在。

    李药袖焦虑地互相踩了踩爪子,一时分辨不出到底是突然出现的“国师”,还是这样的沈檀令她更不安。

    直到沈檀忽然开口,却不是理睬装神弄鬼的国师,而是问她:“为什么要毁掉尸……你的身体?”

    李药袖沉默了,因为他的语气不是质问也不是不解,而是单纯的……委屈。

    对,委屈!李药袖揣着爪茫然抬头,对上沈檀耀眼的金眸,只是那双金眸暗含一丝淡而不散,恰到好处能让她品出来的委屈……

    “……”李药袖想起来了,他附身的这具青龙当年与这国师斗法的时候把脑子也斗坏了,只是这段时日沈檀表现得太过正常,以至于忘了他曾经一口一个“本尊”一口一个“你这女人”的辉煌历史。

    现在,他彻底融合了剩下的这半颗心脏,很明显再次被青龙本性影响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正常。

    不过,悄悄地说,李药袖私心里以为他在沈蠡时期就有一点若有还无的茶气。

    尤其是在某个世家公子试图邀请她去参加寿宴,并写了一封长长的请帖诸如之类的事时,身为三皇子的沈蠡自然不会像寻常人一样吃醋捏酸,但是他会在知道这件事后会不动声色地流落一点失落,与她道:“今日我特意向博士告假来陪小袖学画,既然小袖有事那自然以你为先,待明日我向博士请罪再来。”

    李药袖哪受得住他这副架势啊,当场便推脱了请帖,兴致勃勃地与他鬼画符了一下午。

    眼下不是回忆的好时候,李药袖强行将自己拉了回来,她眼神复杂地看了沈檀一眼,语重心长道:“都一百多年前的身体了,也不知道有没有被这坏心眼的狗东西下了什么咒术或者蛊虫之类的。你看你们老沈家这一百年里受的折磨还不够值得警惕和防范吗?!”

    沈檀:“……”

    虽然有点道理,但是亲眼看着心上人在自己眼前灰飞烟灭,还是被她本人一爪拍散,实在给他留下的震撼和阴影太大了。

    一想到那张熟悉的面容再次消失在眼前,厚实寒霜从他脚底一路凝结将整个棺材都冻成了冰棺,堪堪停在了惊悚地瞪圆眼睛的李药袖爪前。

    李药袖:“……”

    “你们……”空灵虚无的声音不知怎的突然多出了一丝阴恻恻,“没想到,当日三殿下您将小袖小姐亲手送上祭坛,之后两位之间居然没有生出间隙,仍旧感情甚笃,当真令人艳羡啊。”

    他嘴上说着艳羡,语气里却绝非如此,只有恶意满满的嘲讽。

    云层中响起一声怒啸,天幕被一道宽达百丈,长不见底的电光横切成两半,沈檀眸底尽是厌憎:“白如烬,你只会躲起来故弄玄虚吗?滚出来!”

    雷电直击向废墟中的某个地方,一方弧形黑障凌空而起,生生抵挡住了落下的电光,一道半透明的人影从乱石中缓步走出,道袍飘飘,仙气袅袅,与李药袖记忆中的模样分毫不差。

    龙椅上气息奄奄的血人在看见他时,双眼中迸发出刻骨的恨意,如有可能,李药袖毫不怀疑他会将眼前这人扒皮抽骨,生食血rou。

    可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国师,如果还能称这人为国师的话,与这个世界是格格不入的存在。

    在百年之前,他已能呼风唤雨,展现出种种近乎神迹的术法。否则当时沈蠡他爹也不会头脑发昏,全听他摆布。

    那半实半虚的人影淡然踏过满地断梁片瓦,路过沈祈时脚步略顿了顿,怜悯垂眸:“真是可怜啊,一开始就是被自己父亲献祭的弃子,到现在也是条丧家之犬。沈氏皇权迭代这么久,你应该是最可怜的一个太子吧?”

    此言一出,沈祈那两颗布满血丝的眼珠子几乎要掉出眼眶,他伸出扭曲歪折的手臂试图抓住他的脚踝。

    国师宽大袖袍在他指尖一闪而过,他淡淡道:“不过即便如此,你到底曾经是这天下的储君,也不枉我费了点心思将你的魂魄从九幽地狱中召回。”他轻轻瞥了一瞥,从沈祈身上径自走过,“是我想法过于天真了,曾经的储君也只是曾经而已,终究比不上正统的帝星。我说得对吗,三殿下?”

    他面向沈蠡与李药袖微微一笑,眉目柔和,周身散发着神性的淡淡光辉,与平地而起的万丈黑光形成极为强烈的反差:“说是三殿下也不全然,你既能一口叫出本座的真名。可见也传承了青龙的某些记忆。看来我与青龙之间的宿怨,今日一定要在你我之间作出个了断了。”

    更新啦~今天周日想休息一下,另外这段剧情要一口气写的话会很长,我写不完(悲伤.jpg)就选在这里断了……国师出现后,我们李老爹还会远吗?嘻嘻。

    国师:虽然过了九十章我才出现,但我一出现就是绝对大反派呢!只是……出现在这两人面前时怎么感觉好像是路过的狗被踹了一脚,点烟。

    第93章

    皇陵现世

    “白如烬,你本就因修罗道逆天而行,在渡劫飞升之际被彼间天道降下天罚。你不知悔改,妄图撕裂界碑逃到此间时被彭蠡龙君所阻碍,但界碑已裂,你两同时堕入此间。”

    沈檀字字如刀,声音低沉却在狂暴的雷电中清晰地传入这法阵中每个人耳中,令慌乱的修士们脚下一顿,茫然地看向雷电与黑光交织包围的中心处。

    “你与彭蠡龙君同时身受重伤,你仗着仅剩的那点修为蒙骗了当时的皇帝,也就是一百多年前的哀帝,建造皇陵,布置禁阵,强行引来异星坠世,强行改变此间世界的运道。”

    随着时间流逝,地底的黑光逐渐连成漫天黑幕,一点点吞噬消耗尽了雷光,沈檀仍是不疾不徐地淡声问道,“如此倒行逆施,改写天命,你就不怕再次引来天罚吗?这一次,你应该没有余力再撕裂界碑,逃到其他地方了吧?”

    国师半浮在空中,拢着宽大的袍袖饶有兴致地听着沈檀的陈述:“看来我这宿敌确实是魂飞魄散了,只有在临死之际,它们龙族才会将所有记忆与法力倾尽传承给下一代。”

    他感慨万分道,“没想到,斗了一辈子他居然就这么默默无闻地消散在了这片天地间,也不知道它是否会怀念再不能回去的故土?”

    他似是惋惜地叹息一声:“至于你说的,”他低头漠然俯视沈檀与李药袖,犹如睥睨蝼蚁,“这世间之前本就灵气干涸,天道亦是沉睡已久。否则我怎会轻易地唤醒灵脉,复苏灵气?说起来你们应该感谢我,不是我,你们乃至这世间所有修士终其一生都只是碌碌无为,朝生暮死的蜉蝣罢了!”

    他白如烬潜心问道上千年,明明向他传道受业的师尊在他启蒙说过,世间大道三千,只要持之以恒地走下去,每一条都可叩启仙门,飞升得道。那为何他所修的修罗道便不可成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