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节
“这就叫山外有山,这么一比,人家自然只攀了那更好的去。”明媚拿起桌子上的酒壶瞧了瞧,掀开盖子闻了下,那酒散发着一种淡淡的芳香,不似前世喝过的白酒,有一种老辣之气。 “乔世子身边那个是谁?”玉箫没有见过徐炆玔,所以十分好奇:“瞧着那些小姐们的目光似乎都快要粘到他身上了。” “他呀……”明媚瞧了瞧徐炆玔,见他在与旁边的玲珑郡主说话,眉眼间有一种温柔之感,似乎有春风拂面,与旁边景铉相比,他就彷如春日里的一抹轻风,而乔景铉的脸孔却像一块万年寒冰。“他可是咱们大陈皇朝的三皇子呐,若是能攀上他,谁不想攀上去?” “三皇子?”玉箫惊呼了一声,捂住了嘴巴:“可我瞧着乔世子那模样,似乎比他显得更跩更冷淡,还以为乔世子的身份会更高呢。” “那是因为我表兄他自小便喜欢摆一副臭脸给旁人看。”旁边传来一个女子的说话声,随之而来又一阵爽朗的大笑:“这位小姐,在下可否能与你共坐?” 明媚抬头一看,就见一位姑娘带着几个丫鬟站在自己面前,正在拱手行礼,她穿着一件大红的衣裳,就如一团火般,站在皑皑的白雪上边,似乎要把一切燃烧起来。 拱手行礼?明媚一愣,很少看到姑娘家见面如此行礼的,心里一琢磨,脸上露出了笑容来:“快些请坐,敢问你可是镇国将军府的九小姐?” 那为小姐肌肤并不特别白,带着淡淡的小麦色,浓眉大眼,显得英气勃发,她惊讶的看了下明媚道:“我瞧着你有些面生,是哪家的小姐?怎么知道我是镇国将军府的?我离京六年,许多老朋友都给忘记了。” 明媚抿嘴一笑:“恐怕我们原来也是不认识的,我是柳太傅家四房孙女,闺名唤作柳明媚,年前才跟着父亲从云州回京城。方才在花厅里听得各府小姐议论说镇国将军府家的九小jiejie不爱红装爱武装,现儿瞧着小姐如此爽脱,心想该是合上了。” “不爱红装爱武装?哈哈哈,柳小姐这句话说极是。”那小姐哈哈大笑,伸手拍了拍明媚的肩膀:“你别替她们掩饰了,她们定然是在背后说我的坏话呢,你放心,我不在乎!” 明媚抿嘴笑了笑,这位小姐手上的力道可真大,这么随意拍了拍,她便觉得自己肩膀生疼:“也没说小姐坏话,只不过是在说你喜欢舞枪弄棒,不爱棋琴书画,我觉得郭小姐倒是一个别致人儿,心里想着若是能结交便是极好的,却未曾想到你我如此有缘,须臾便见着面了。” 那郭小姐露齿一笑道:“你倒也是个豪爽的,不像她们那般忸怩作态。我确是镇国将军府的小九,明叫郭庆云,你便我郭小九就行。” “郭小九?”明媚嗤嗤一笑:“这名字倒也别致。” “是,你喊我郭小九就行了,你在柳府排行第几?我也好喊你的排序。”郭庆云眼角滴溜溜的转了转,又重新打量了明媚一下,大大咧咧的问。 “我们家姑娘在府里行第十,只比小姐晚一个位置呐。”难得见到这般豪爽的小姐,玉梨忍不住想要亲近她,赶紧插了一句话儿。 “嗯,第十好,比我小就行!你这个顺序挺不错,以后我就叫你柳十好了。”她一拍明媚的肩膀:“柳十,你挺对我的眼缘,我就不捉弄你了,要不是,哼哼……” 明媚想到花厅里那史紫嫣控诉郭小九的罪状,不由得露齿一笑:“有时候可不要得罪别人得罪得狠了,会被记住的呢。” “我还怕她们不成?了不起将她们捉了过来揍一顿,看她们以后谁还敢来嚼我的舌根子!”郭小九满不在乎的拍了拍胸口:“小九不怕!”说完哈哈一笑,拿起酒壶来给自己斟了一杯酒,大大的呷了一口:“这京城天气虽然冷,却比不得在边关的那种冷,所以连酒都没些烈性的!” “郭小姐,你怎么喊乔世子为表哥,莫非你们有什么亲戚关系不成?”站在明媚身后能看得更清楚些,玉梨瞥了乔景铉那张毡席一眼,他那里已经聚了不少人,莺莺燕燕一大群,柳明艳与柳明珠都奋不顾身投入了争夺位置的人群中。玉梨瞧着只觉好笑:“乔世子可真抢手。” “唔,这个关系怎么解释呢?”郭庆云想了想,摇头晃脑道:“我最烦扯这种亲戚关系,扯得人头都要晕,大抵是我们镇国将军府与英王府之间有姻亲关系,轮来轮去的,便挨着我要喊他做表兄。” 郭庆云坐在明媚身边,又倒了一杯酒递给明媚:“这酒就跟喝甜水儿一般,真是不过瘾,你来尝尝!” 明媚接过酒杯,伸出舌头舔了舔,虽然不及前世白酒老辣,可毕竟还是有些酒味,不是那种果子酒饮料,见郭庆云又一口将美酒喝完,赶紧一把握住他的手:“美酒虽好,可不要贪杯。” 说完一怔,怎么把前世的广告词也给弄出来了? “哈哈,柳十,你也太紧张了,这点酒算什么,我在边关的时候喝的酒可要老辣得多,哪是这种软绵绵的,就像喝蜂蜜水一般!”郭庆云笑着拍了拍桌子:“这酒我喝几壶都不会醉,你放心好了!” 当年几位皇子为了龙椅争夺不休,是镇国将军拥兵将先皇扶上龙椅的,虽说他辅佐有功,可位高权重,手中又握这兵权,很被皇上猜忌。为了避免狡兔死走狗烹的下场,六年前镇国将军自动请缨为大陈去镇守边防,因此他长年带着儿孙们在边关,京城倒是住得少。 “听闻西北那边寒气重,故而酒性也烈,自是当然,可回了京城,不比边关,自然要爱惜着身子,不能狂饮。”明媚张口相劝,全是从自己的职业角度出发,郭庆云瞧了她一眼:“柳十,你跟我那娘一般啰嗦,可我却真是喜欢你。” 瞅了瞅明媚,郭庆云自顾自的说了起来:“今年本来不打算回京城来过年的,可我娘说我马上就要及笄了,怎么着也要带我回来看看京城里的公子哥儿。”郭庆云大大咧咧的,丝毫没有半分羞涩,眼睛扫了一圈梅树下坐着的那些人,唇边泛起一丝笑容来:“我瞧着就没几个入得了眼的。” 明媚“噗嗤”一笑,郭庆云这可真是一棍子打翻一船人,她望了望乔景铉那边,亏得这位乔世子总是摆着一副臭脸,仿佛旁人都入不了他的眼,若是他知道了郭小九这话,还不知道会是什么反应。 两人正说着话,就听那边忽然喧哗了起来,明媚好奇的抬头看了过去,就见一位披着黑色大氅的年轻公子正朝梅林这边走了过来,那大氅该是纯水貂精致而成,瞧着油光发亮,上边没有粘一颗雪花末子,领口处有一颗硕大的宝石搭扣,映着雪色闪闪的发亮。 虽然他身上没有太多的饰品,可就从这般简简单单的穿着上也能看出他身份的特别。明媚疑惑的瞧着那人,就见贵女们却不似对徐炆玔与乔景铉那般热络,一个个倒低下头去,看着是娇羞的模样,可明媚从她们对徐炆玔乔景铉的反应来看,却不该会是这样的情景,这人莫非有什么不对? 郭庆云一把将明媚的头按了下来,吩咐自己的两个丫鬟站到了明媚前边堵着:“柳十,你千万别被他瞧见了,那不是一只好鸟。” 明媚透过两个丫鬟的缝隙里瞧了瞧,就见英王妃正笑眯眯的在与他说话,不免好奇:“既然不是好鸟,为何英王妃还要这般客气?” “没办法,他的身份尊贵。”郭庆云摇了摇头:“他是当今圣上的第二个儿子,乃是萧贵妃所出,生性好色,每次京城里有比较大些的游宴,他都会闻讯赶来,不会错过。这京城的贵女圈里吃过他的暗亏的至少有三四个了,个个不好声张。” 原来是这样,明媚仔细打量了下,那二皇子瞧着确实有些色眯眯的,一双眼睛不住的在往那些闺秀们身上张望,不像是正人君子的模样。 “姑娘,糟糕了。”身边的玉箫轻轻惊呼了一句:“九小姐被那二皇子盯上了。” 柳明珠因着跟在公主府三位表姐身边,也占了个好位置,跟乔景铉坐得并不远,她在旁边冷眼瞧着玲珑郡主将身子不住的往乔景铉那边挪,真恨不能走过去揪住她将她推开,只是自己身份比她要低,也只能忍气吞声的坐在那里。 正端坐着生闷气,忽然就听耳畔有人道:“几位表妹,怎么来了这般美人也不给我介绍介绍?” 抬头一望,就见二皇子站在了自己面前,一双眼睛正一眨也不眨的盯住自己。柳明珠虽然是个大胆的,可一个陌生男子这般打量着她,也有几分不好意思,脸上飞起一朵红云,羞答答的低下头去。 “玟琛表哥,这是我表妹,柳太傅家的孙女儿,年前才从云州回京城。”崔月如嘴巴撇了撇,心中虽不情愿替徐玟琛介绍柳明珠,可毕竟扭不过他那皇子的身份,只能笑微微的向他介绍了柳明珠。 “今日本皇子来得真是巧,竟然能遇着这般美貌的柳小姐。”徐玟琛往周围瞧了瞧,干脆一撩大氅在柳明珠身边坐了下来:“柳小姐,能否同席而坐?” 人都已经坐了下来,还怎么拒绝?柳明珠抬起脸来望了他一眼:“二皇子请便。” “好久没遇到过这么知情知趣的美人儿了。”徐玟琛哈哈一笑:“看来今日出宫不虚此行!柳小姐,你从云州回来?”忽然像想到了什么,他转脸看了看徐炆玔与乔景铉,看着他们都在往这边看过来,心中不由得有一丝疑惑:“你认识乔世子他们?” “自然认识。”提到乔景铉,柳明珠的眉毛都飞了起来,羞答答的红了一张脸:“景铉哥哥跟我很熟的。” “原来是这样,难怪他在往这边瞧。”徐玟琛脸上浮现出一丝深深的笑意:“柳小姐生得这般美貌,哪个男子不会魂牵梦绕的?” 听着徐玟琛的甜言蜜语,柳明珠高兴得几乎要晕过头去,眼睛前边似乎有一片片的花瓣从头顶掉落般,看什么都是粉红一片。 崔月如见着柳明珠这模样,心中有几分焦急,徐玟琛好色这事儿,京城贵女里边没有几个不知道的,自家表妹可别着了他的道儿。她拉了拉柳明珠的手道:“明珠,你陪我去找找我母亲,我方才忘记一样东西在她那里了。” 柳明珠不明就里,傻乎乎道:“咱们等会再过去,不是说先要赛诗的?” 话音刚落,就见玲珑郡主快步走向英王妃,笑眯眯的挽了她的手在耳边说了几句话儿,英王妃不住的点着头,似乎在赞同她的话。柳明珠伸手指了指那边,对崔月如道:“你瞧这样儿,定然就要开始了。” 英王妃站了起来,一脸笑意的望着梅树下坐着的青年男女道:“方才玲珑郡主提议,说难得天气这般晴好,琉璃如雪,梅花正艳,不如大家来赋诗一首,用来齐全了这诗情画意,却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那花厅里说好要捉弄郭庆云的小姐们自然会意,个个皆点头称好,明媚望了一眼郭庆云,正想告诉她这是那些小姐们舍得局,就听她皱着眉头道:“那个玲珑郡主就喜欢弄些这样的事情,无聊得紧时便想吟诗作对,可偏偏写出来的那东西能把人牙齿都酸掉!还不如端盘熟牛rou上来,打几角美酒,痛痛快快的吃上一顿,这才是人生要紧之事。” 明媚看她丝毫没有危机意识到危机潜伏,心里赞了一句,郭小九这样的人生也算是完美的了,不用装腔作势,不需要去懂得那些拐弯抹角,想说什么就说,想做什么就做,快意人生莫过如此。不比自己,虽然来自前世,受过自有思想的教育,可还是步步受到拘束,想做什么都不能。 “郭小九,你可知道这是她们布下的局?”明媚点了点郭庆云的衣袖:“我方才在花厅里听她们说准备这样捉弄你,让你当众作诗呢。” “当众作诗?”郭庆云拍了下桌子,脸上全是怒容:“她们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喜这些!能认得字就差不多了,还要作什么诗?能当饭吃吗?怎么不比赛行猎?我看看她们娇滴滴的身板儿能不能抓着一只兔子!” 明媚瞧着郭庆云那模样实在是好笑,瞧她竖着两条眉毛,一本正经的在发脾气,可说出的话却又让她忍俊不禁:“郭小九,你不要着急,我来给你做枪手。” “枪手?”郭庆云皱了皱眉:“那是什么?” “就是替你写一首,你背下来就是了,保准让她们惊得眼珠子都掉下来。”明媚笑着凑到她耳朵边上轻声说道:“何必跟她们硬碰硬?” “柳十,还是你够义气!”郭庆云用力拍了拍明媚的肩膀:“我郭小九知恩图报,过几日便带你去我们家的跑马场骑马玩去!” 站在前边那个丫鬟回头笑了笑,对着明媚眨了眨眼睛:“柳小姐,你可得弄首简单些的,免得我们家姑娘记不住!” 郭庆云又拍了拍明媚的肩膀:“对,对,对,你别拿七个字的让我记,三个字的最好,这样记起来也容易。” 明媚揉了揉自己的肩膀,苦着脸道:“郭小九,我的肩膀不是那张桌子,你再拍几下,我的肩胛骨就得断了。” 郭庆云摸了摸脑袋,哈哈一笑,伸出手来讨好的揉了揉明媚的肩头:“我倒忘了这一茬了。快些来一首三个字的诗,我赶紧给记下来,免得中了那玲珑郡主的阴招。” 三个字的?明媚摇了摇头,又不是背三字经,她也记不起古代有那首名诗是三个字的:“我教你五个字的罢,很好记的。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郭庆云听了大喜:“这诗好,简单上口。” 明媚细心解释了一遍:“为了避免她们不相信是你做的,我把这诗的意思给你说说。” “好哇好哇。”郭庆云坐得端端正正,眼睛也不眨的盯着明媚:“我听着呢。” “这首诗的意思是说,墙角有数枝梅花,独自傲立于寒雪里,却开得很好。”明媚才解释了前边两句,就被郭庆云打断了:“错了,错了,这里到处都是梅花,不只有数枝!” 明媚叹了一口气,指了指梅林之外道:“你可以想象一个只有数枝梅花的墙角,例如说乡下某个院落。”见郭庆云似乎有些赞成的眨巴着眼睛,明媚继续往下解释道:“即便是远远的站着看也知道那不是白雪,因为有暗暗的香气飘了过来。” “这个也很不对。”郭庆云很认真的摇了摇头:“英王府西园里好多都是红梅,不是白色的,不对,不对。” 明媚盯着郭庆云,有些哭笑不得,这位郭小九可真是写实派的,一定要与面前的景物一一对应她才会说确实如此。“郭小九,我这是在描写白梅的高洁,你暂且这么记着,反正比你不会作诗要强!” “那倒是。”郭庆云闭着眼睛喃喃的念了一遍:“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远看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错了,是遥知不是雪。”明媚纠正着她。 “遥知,不就是远看?”郭庆云翻了个白眼,见明媚一脸的不赞成,又讨好道:“好好好,我还是照你说的来背,遥知不是雪,怎么样?” 此处用“遥知”,那意境豁然而出,用了“远看”两字,简直是个美人儿却是粗服乱头一般,只不过郭小九反正也没太高深的文化造诣,她若是用远看,仿佛更能贴近出她自己的水平。 “嗯,你用远看也很好。”明媚想着点了点头:“随便你罢。” “嗯,我再来背一次。墙角好多梅,对雪一起开,远看不是雪,为有暗香来。”郭庆云高高兴兴又背了一次,这次还没有等明媚开口,她的丫鬟便在一旁低声道:“姑娘,你就只记准了一句呢!” “只有一句是对的?”郭庆云摸了摸头,一脸茫然的望着明媚道:“柳十,我哪一句背对了?” 明媚瞧着她一副迷迷糊糊的模样,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哪一句都对,都对!” 郭庆云朝她那丫鬟瞪了瞪眼:“瞧你乱说!” 那丫鬟跺了跺脚,不服气的反驳道:“姑娘,那是柳小姐不想拂了你的面子呢!我都能背下来了,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她对,还是我对?”郭庆云指了指那个丫鬟问明媚,旁边玉箫与玉梨笑嘻嘻道:“自然是郭小姐……” 话还没说完,郭庆云便兴奋得满脸通红:“我就知道我的没错。” 玉梨“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揉着肚子直喊疼,那边玉箫也伏在她肩头笑个不歇:“郭小姐,我们的话还没说完,自然是郭小姐的丫鬟对了。” “是吗是吗?”郭庆云抓住明媚的手大力摇了摇:“你来说!我只相信你!” “你就请你的丫鬟教教你,她背出来的,就是我教你的。” “好罢。”郭庆云歪了歪脑袋,将她的丫鬟猛的拉到身边坐下来:“快来教我,我瞧着柳十都有些嫌弃我了。” 叽叽咕咕的背了好几遍,郭庆云总算勉强记住了,此时玲珑郡主那边已经做好了准备,她笑嘻嘻的从毡席上站了起来:“我们来行个令儿,看点到谁就由谁来做一首诗罢!”说完叫丫鬟抱出一个大竹筒,里面装着一些签子,分发到各位公子小姐手上,并且记下各自抽到的是什么签。 明媚看了看那签子,感觉是酸梨木做成薄薄的一片,有着镂空雕花,上面画的是一支莲花,下面写了一句诗:一池青莲待月开。再看了看旁边郭庆云的签,却是画这一朵硕大的鸡冠花,下面写着“何处一声天下白”。明媚不由抿嘴一笑,这玲珑郡主,也做得太绝了些,不仅要用一朵鸡冠花来折损郭庆云,还叫丫鬟把个人的签子都给记上名字,免得她逃脱了去。 玲珑郡主看过了丫鬟递上来的那张记载的松花笺,拿着竹筒摇了几下,掉出来一支签子,她捡起来一看,大声的念了出来:“得下平二萧同韵之字的小姐请即席咏诗一首。” 有一位小姐应声而起,朗朗上口的诵了一首诗歌,若不是她提前做了准备,那定然是个不折不扣的才女,明媚听着这诗极其押韵,写得也颇有些意境。 陆陆续续有不少小姐都被抽到,就连玲珑郡主自己也即席“赋诗”一首,引起众人惊叹:“都闻玲珑郡主才貌双全,果然如是,郡主的诗做得越发的好了。” 玲珑郡主得意洋洋的看了众人一眼,目光又似乎有意无意的朝郭庆云这边扫了过来,明媚瞧着那眼神便知道下一个作诗的该轮到这郭小九了。玲珑郡主自持珠玉在前,想要看郭小九出洋相呢。 可问题是,托郭小九的福,自己也中招了。 玲珑郡主用的是平水韵的韵部来决定作诗人选,她的诗句尾韵是“开”,而那郭小九的是“白”,两人都属一个韵部,若是点到郭小九,自然她也会被点到。 “得上平九佳同韵之字的小姐请即席赋咏雪诗一首。”刚刚正在想这问题,就听玲珑郡主那丫鬟开始点名了,果然中招。 那个穿着绿色衣裳的丫鬟看了看登记的那张纸笺,大声念了出来:“镇国将军府上的郭九小姐和柳太傅府上的十小姐!” 玲珑郡主一听竟然有两人中招,也愣了下,她眼睛转了转,笑眯眯道:“长幼有序,就请郭九小姐先赋诗罢,紫玉,快拿笔墨来,准备记下郭九小姐的绝妙好诗。” 玲珑郡主这话一出,一园子的小姐们都脸上流露出兴奋的神色看着明媚和郭小姐这边,似乎准备看好戏,英王妃倒是有几分尴尬,毕竟将亲戚关系轮一轮,郭庆云说起来算是自己的侄女,怎么着也不想她出丑——郭庆云肚子里头有几两墨水,自己还能不知道?她赶紧站起来打圆场道:“郡主,郭九小姐是在边塞长大的,恐怕不及你们从小就精习诗赋,还是算了罢。柳太傅书香世家,想必柳家十小姐的诗词定是出众的,就叫柳小姐赋诗罢。” “边塞长大又如何,镇国将军允文允武,孙女怎么会不通笔墨?”坐在英王妃身边的万阳公主开口了,微笑着对郭庆云道:“庆云,我可是好几年都未见过你了,想来应该有进益了罢?” 郭庆云气哼哼道:“万阳公主这死女人,生了玲珑郡主这专会使坏的孩子,母女俩齐心协力的,故意想使坏呢!”她朝明媚望了一眼,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来:“我就将你教我的诗背出来,让她们空欢喜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