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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宫翠在那不勒斯的黑帮小队长生活就这么开始了。 平时无所事事闲得发霉,偶尔接到波尔波的命令,清理掉几只往这片区域逃窜的老鼠,抑或在这位干部遭到暗杀和即将遭到暗杀时临时充当护卫,给身躯庞大到几乎不能自主移动的波尔波增添一丝丝安心感。 但也就只有一丝丝。 明知道同为“热情”的一分子,作为下属的少年没有朝自己出手的理由,但或许是第一印象太过深刻、雨宫翠的演技太过高超,波尔波始终下意识认定这是个靠不住的麻烦家伙,披着人皮的反社会分子。 所以即使对方当了近两年的光杆小队长,所谓的整个小队就只有他一个人,波尔波也懒得催促他积极招新。 不能指望那种家伙会有正常的社交。波尔波默默地想,什么时候组织才能发展壮大,好歹让自己碰上一个正常点的下属呢? 而此时此刻,被嫌弃的雨宫翠正站在那不勒斯某处海岸的礁石上,遥遥眺望远处海平面上小岛的影子。 海浪周而复始地冲刷着脚下崎岖的棕色礁石,白色泡沫从密布着的灰白色藤壶残躯缝隙里流淌回去。伴随着浪花起伏的哗啦声,不远处传来了海鸥欢快的啼鸣。 本以为这个查出“热情”首领真面目的任务很快就能结束,但和预料不同的时,距离当初加入已经过去了整整两年,他的调查进度几乎原地踏步,艰难到几乎令人落泪。 那位BOSS谨慎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不止是雨宫翠,组织中下到四处奔走的普通成员,下到统率各个小队长并分派任务的干部。从来没有人见过首领的真面目。 就算是号称“深得BOSS信任”的波尔波,一直以来也只是通过收发邮件来领取和汇报工作而已。 这让雨宫翠感到相当不妙——就算自己混到了干部的位置蒙在任务目标脸上的薄纱也不会因此揭掉一层,只是变成了隔着网线被cao纵而已。 于是他暂时放弃了升职加薪的想法,只是谨慎地动用手头可调动的资源,在不暴露自己的前提下细心搜集关于首领的相关资料,把每份来之不易的线索都小心翼翼地记起。 默默等待着时机合适的某一天,循着这些草蛇灰线,探究出那个人的真面目。 眺望的蔚蓝大海的黑色双眸有片刻失神,但很快就自我安慰着斯库瓦罗他们肯定也在为救援Xanxus而努力,暂时把这桩事抛到了脑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海边带着咸味的粗砺空气。 站在本体肩膀上的小蓝鸟——不,已经不能再称之为小鸟。 这两年之间,陪伴着雨宫翠经过数十次生死搏杀,在经历过三次形态改变之后终于成长为完全体,外形也有了脱胎换骨般的改变。 羽毛的颜色变得浅了不少,整体给人的感觉更为轻盈了。形态相比当初圆滚滚的肥啾模样纤长了不少,和孔雀有些类似,但又要大上许多。 头顶的冠羽在阳光上折射着宝石样的光彩,站在雨宫翠肩头时,尾部垂下的五根长长翎羽已经触及地面,微微翘起的末端悠然地摇晃着。 唯有那双眼睛,既没有虹膜巩膜之类的构造,也无法流露丝毫感情,是和普通鸟类做出区分的全然漆黑。 让人觉得美丽的同时,也会不由自主地心生战栗。 雨宫翠将右臂伸直举到眼前,竖起大拇指,大致估算了对面的岛和海岸线的距离。 三点四公里。 并没有超出替身的射程。 他来到这里不是为了休闲度假,而是追查一伙在辖区之内贩卖毒品的混混。 “热情”暂时无意涉足这方面的生意,顶头上司的态度暧昧不明。不过以雨宫翠从蛛丝马迹中侧写出的老板的性格,眼见利润丰厚,插一腿进来几乎是必然的事。 至于居民的身心健康,哪里是这种被彭格列点名批评“不规矩”的黑手党会cao心的事呢。 雨宫翠暗自嗤笑一声,不再去想还未发生的事—— 说不定到了那个时候,他已经功成身退,继续回巴利安去揪斯库瓦罗的头发了。 现在追杀这伙毒品贩子,也完全是出于雨宫翠个人的决定。 社会滓渣在哪里都有,有需求就有供给。成年人自甘堕落变成烂泥是各自的人生选择,雨宫翠不觉得自己有为所有人负责的义务,但是向未成年人□□,这就越过了他的底线。 是时候清扫一下家里的沟沟壑壑了。 于是他追着这伙人跨越了整个城市,像是猫戏耗子一样,不时从暗处慢悠悠地走出、袭杀一只猎物,然后放任剩下的家伙惊慌失措地继续逃窜。 一路逃来最南端的海岛,还活着的家伙只剩下两个。 距离上次出手已经过去了五天,被漫长的闲散时光逼出了恶趣味的雨宫翠循迹赶来,终于决定结束这场逃杀游戏,完事了继续回家里躺着发霉。 他伸手轻柔地抚了抚肩上鸟儿的翎羽,叫了它的名字。 “幽灵信标(Ghost Bea)。” 替身清鸣一声,以和优雅外形不相符的迅捷姿态腾空而起,冲着岛的方向展翅飞去,在半途中便逐渐化作一道虚影,从雨宫翠的视野中消失不见了。 而与此同时,整个岛屿、连同沿途经过的海面上的所有景象都被收归眼底,甚至海平面和土壤掩埋之下的事物也显露出原形,像一张即使生成的3D地形图一样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