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节
而其他女子爱慕他权势,不想太多,只要在他身边就够。 可是她……要更贪心,她还要他的心,全部! 生活不是简简单单有喜欢就够了,他们之间隔着银河,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子,而她只是一个美貌的商女。 如今他喜欢她时,自然千好万好,一旦情退,她就没退路。 沈璋身份的公布,让她陡然清醒,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如今情浓,他还时常发怒,喜怒无常,不肯忍让一点。等到情减,他们还能相处吗? 想得越多,脑中越是清醒,就越是痛苦。 还不如像前世那般愚钝,走一步算一步,至少悲伤痛苦之前的每一天都是快乐。 断了吧! 黄莺心道,手起刀落,一刀斩断! ☆、第55章 不见 祝融立在下首,一动不敢动。 他不明白,为何主子兴冲冲而去,却裹挟着一身清冷而返。 其实这种情况很少发生的,无论大娘子是喜是怒,只要主子能见到她,就会退去一身清冷,眉眼含情,嘴角含笑。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有了一丝少年人的气息,让人觉得亲切。 沈璋立在窗前,明明月色明亮,整个天光都映着一丝白。而他心里却是荒芜一片,漆黑看不到出路。 他一向是有耐心的,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心性坚韧,但是在黄莺面前却有些忍不下去了。 沈璋眼中划过一抹绝望,黄莺就宛如千年寒玉,哪怕用心头血也暖不热。 沈璋第一次怀疑自己,不是怀疑他对黄莺的执着,怀疑他的心。而是怀疑这所谓的执着是否能带给她幸福,给她快乐。 重活一世,他渐渐了解她,懂她,为她考虑,同时也愈加惶恐。 若是他强迫她,她一辈子都不快乐怎么办? 前世不仅是黄莺的噩梦,也是他的噩梦。 这一夜,俩个人都是无眠。 黄莺犹豫再三,终究决定在纸上写会更理智,也更委婉。 她怕她面对他时,控制不住情绪。 最好是不要见面了。 黄莺想了一个晚上,反复犹豫涂改,想了很多很多话,最终述诸与纸上的只是短短几行字。 他是天上龙,她是地上柳,不相配,配不上,各自奔前程。 黄莺写得很隐晦,但是断绝之意刚烈决绝。 信送出去后,黄莺忐忑地等了三日,终于接到了他的回信。 薄薄纸上只有四个字:如卿所愿! 黄莺扶着脑袋,踉跄了几步,勉强扶着桌子稳住自己。 好,真好,烦心事了! —— 黄莺病了,昏昏沉沉没有意识,知道床前人来人往,却看不清面目。 耳朵也嗡嗡作响,时灵时不灵,不灵时明明感觉面前之人嘴唇翕动,却一个字也听不见。灵时,关于沈璋的任何消息都没有落下。 她知道,他并没有来看她! 呵呵,上天果然最是公平了,他受过的,她都要一一尝一遍。 他病的那些日子,是不是也曾像她这般失望过。 老太太坐在黄莺床边,看着无知无觉的黄莺唉声叹气,她现在已经哭不出来了。前几日达儿犯事,她眼中都淌了血,如今眼前影影绰绰,已经看不清晰了。 站在床边的陶嬷嬷,见老太太伸手摸索了半晌才摸到大娘子额头,喉间顿时哽咽,猛地转过头拿着帕子捂住嘴。 黄家这么多口人,一母双胎的meimei还昏迷不醒,大少爷怎么就能这般糊涂,居然去抢亲! 他心里还有没有黄府上下近百口人,他还有没有心! 大周律,略卖人口,最轻也是三年徒刑! 大公子抢的还是县官大人家的嫡女,是知府大人未过门的儿媳妇,若是到时刘娘子反咬一口,大公子很可能被判绞刑。 —— 静心居外,林茹已经跪了三天三夜了。 “算了,茹儿我们回去吧。”黄蜂想要抱起林茹,达儿人证物证俱在,让殿下怎么帮,难道要违抗律法? 林茹不懂这些,她只知道唯有八殿下能救达儿,她实在是走投无路。她一介女流能做什么,女儿已经昏迷不醒了,儿子再判处绞刑,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大爷快扶奶奶回去吧。”祝融叹气,“大少爷还没找到呢,您想让少爷怎么帮,即便是皇子也不能伸手刑罚。为今之计唯有尽快找到大少爷,按略人刑罚,三岁徒刑。到时大爷疏通一下,慢慢减刑吧。” 黄蜂勉强笑了一下,“谢主管家指点。”然后低头,“我们走吧茹儿,这样已经很好了。” 林茹不懂这些,欣喜地看向黄蜂,“不用绞刑了吗?”绞刑是厉氏过来找人时骂的话,说一定要判处黄达绞刑,还说整个黄家都是同谋,要抄家。 黄蜂强撑着点头,“嗯,会有办法的,我们一定能想到办法救达儿的。”他安慰林茹,“县老爷仁厚,只要我们找到达儿,将刘娘子安然无恙地送回去,县老爷一定会饶过达儿的。” “嗯。”林茹点点头,信了,第一次露出笑容。 黄蜂能安慰得了妻子,却不能安慰自己,那刘娘子可不单是县令的嫡女,更是知府大人未过门的儿媳妇。 黄家等于是得罪了县、府地位最高的两人,如今有殿下在,之前又有掌印太监到黄家。知府大人不知内情,有所犹豫,才迟迟没有判决。 现在是私下里寻找,可事情总有暴露的一天。哪怕殿下贵为皇子也不可能公然违抗法令,更何况,他们有什么资格令殿下这么做呢。 黄莺虽然昏昏沉沉的,但却能感知到家里气氛不对,而且她的心越来越慌。 家里一定是出事了! 不行,她不能再昏沉下去了,她要醒过来,一定要醒来! 一旦下定决心,黄莺常年不辍的养身功夫就显出作用来了,不但在她昏迷的这几日滋养她的身体,更是缓慢调动内息,积蓄力量,然后瞬间爆发。 眼看着就要拨开迷雾,黄莺突然感觉力量不够,她顿时急了,疯狂调动内息。但是昏迷了几日全靠米油维持的身体根本没有力量,眼前迷雾渐渐加深,黄莺急得快哭了。 而就在这时,突然感觉一道暖流入腹,一股温柔而强劲的力量流入体内。黄莺仿佛窒息之人突然吸入新鲜空气,急切而疯狂。 她猛地拨开迷雾清醒过来,睁开双眼。 然后对上一双关切的瞳眸。 “睿睿?”她语气还有些沙哑。 沈璋脸上的喜意一闪而逝,见她看过来瞬间恢复清冷,淡定地拿走手边的碗,冷冷道,“我来看你死没死?” 黄莺目光移到桌边的碗上,心中恍然,原来那道暖流是它。 沈璋扔了碗起身要走,却被黄莺一把抓住手臂,“别走!” 历一番生气,黄莺彻底顿悟—— 她不要失去他! 他们之间最大的障碍已经消失,她何必因为不必要的担忧而推开他呢! 即便她不信任他,也应该信任自己。 都不曾努力过,只把两人关系的维系系在他一人身上,分明是她太自私,有什么资格去质疑他。 她要和他一块努力,她信她,也信他,哪怕最后真的分道扬镳,可最起码,她曾经努力过。 “别走,睿睿!”黄莺一旦想明白,就豁然开朗,不再压抑自己。 她要努力,要争取他,要更爱他。 “呵——” 沈璋冷笑,眼眸更加幽深,却隔着一层冰霜与嘲讽。 他一把扯下她的手,看似毫不留情,但动作却是轻而缓。 黄莺偷笑,他舍不得。 然后下一秒,她就笑不出来了。 “我会救出黄达,你不用来这套,就当是回报黄家多年的款待。” 说完,他大步离去。 大哥怎么了?黄莺有些懵。 沈璋离去后,绿意就红着眼睛进来了,看见黄莺醒来,眼睛顿时湿润,“娘子……”她的嗓子有些哑,似乎哭了很长时间的样子。 “别哭。”黄莺想起来,见状绿意赶紧上前将她扶起,背后垫了迎枕。 黄莺松了口气,感觉胸口舒服了些,才道:“大少爷可是出了什么事?” 绿意一愣,眼泪哗哗流了下来,连声音都哽咽了,“大少爷……他……他……” “他怎么了?”黄莺突然一个俯身用力握住她的手,“快说!” 绿意擦了脸上的泪,断断续续,将事情说了一遍。 “略卖人口?”黄莺只觉眼前一黑,头又疼了起来。不论是古代还是现在,拐卖人口都是重罪。 难怪……难怪……沈璋他…… 黄莺只觉浑身是嘴都说不清了,想起之前沈璋目中的嘲讽,黄莺脸上火辣辣地疼,他心里还不知怎么想她呢。 此刻她倒是不担心黄达,相识了两辈子,她哪里不知他最守承诺。说了会救出黄达,就一定会救。 最守承诺——黄莺此刻对这四字是又爱又恨,万一他死守着‘如卿所愿’四字承诺怎么办? 她岂不是永远都没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