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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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扑通—— 扑通—— “她已经出了城,去了盛京,你娘亲她是一位小姐,出行要侍女随从,要鲜花铺路,要软轿香炉,还要金屉银珠,她走过的地方,香风袭人,金银迸溅,即便是晚上,也一闪一闪的,能做她身边末等的侍女,都比寻常人家的小姐还像个小姐了。” “是么?” “嗯,她是丽端最大最久商户家唯一的小姐,千娇万宠锦衣玉食长大,自她七岁鸿蒙开,丽端粮仓上的黄符墨笔‘粮’字,便只她有资格写。” “对对对,我娘亲写字好看,宋先生都说她写的好!” 岁岁被她彻底带走了注意力。 大道上沉寂而空当,喁喁偶偶的交谈声像是自石板下钻出来,窸窸窣窣地包裹住曲瓷。 她此时才忽然觉得浑身寒冷,仿若一寸一寸被冰封住了,只余下自己胸膛里这颗心,和岁岁的心靠在一起,在扑通,扑通地跳动。 “那等姑姑忙完了,带我去找我娘,好不好?” 孩童天真无邪,笑容真挚期待,明亮地像一把利剑,曲瓷不敢直视。 “好不好,好不好?” 岁岁追问,她一定要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曲瓷喉头滚动,嘴开开合合,却吐不出一个字。 “我答应你。” 身边突然响起陆沈白的声音,他在淡淡的语气中,于曲瓷身边蹲下来,顺理成章地接过岁岁,拉来自己怀里。 岁岁没见过这样漂亮俊秀的男子,低着头只敢偷偷看他。 “沈白——” “现在太晚了,我还有事没做完,等做完了,就带你去找你娘亲,好不好?。” “嗯!” 岁岁重重点头。 远远有人拿着火把过来,快走近的时候,对陆沈白点头示意,陆沈白眼睑一垂,将岁岁交给孟昙:“你先跟着他,去洗把脸吃点东西,好好睡一觉。” “好,岁岁很乖,很听话的,你快去忙,忙完了我们就可以走啦!” “嗯。”陆沈白爱怜地摸摸她头发,同孟昙交代:“她的衣服用具,一律不可从简,你要一直跟着,这小姑娘,我便先交给你了。” “是,大人!” 孟昙行礼。 “是,大人!” 岁岁不怕生,学着孟昙的样子,咯咯笑着给陆沈白行了礼,她声音清脆,周围的人都不自觉别过脸不看她,一时间,长吁短叹像冤魂,甩着鬼魅的尾袖在飞。 “去吧。”陆沈白道。 孟昙带着岁岁走了。 曲瓷和陆沈白又折返回去。 他们过去时,相里金禾已被安置在柴堆上,有士兵举着火把立在一旁,等着陆沈白示下。 柴火哔啵间,上面的松脂不停往下掉,像有人在垂泪。 陆沈白轻轻颔首,那士兵上前,燃起火堆。 “呼——” 火苗骤然蹿起,迅速蔓延开来,火势宛若游龙,很快就舔舐上了相里金禾的衣角。 火光亮如白昼,滚滚浓烟扶摇而上,似冤屈未昭的鬼魂,盘旋在将明未明的天际,许久不肯散去。 料理完相里金禾的后事时,已是天明时分了。 相里金禾想让把她的骨灰撒进河里,从她家里出来后,曲瓷和陆沈白便直接朝城外去。 此时晨雾蔼蔼,周遭影影绰绰的,街上行人辨不出容貌。只能瞧见个模糊的身影,似鬼非人。 曲瓷放下帘子,看向陆沈白,轻声问:“沈白,你那边查的如何了?” 薛定山作为一州知府,在其位却不谋其政,非但没能造福一方百姓,反倒中饱私囊,草菅人命弃百姓于不顾。 只有拿到证据,才能将他绳之以法。 “他们呈上来的账册,是假的。” “假的?!”曲瓷惊了:“你是朝廷派来的钦差,他们怎敢如此大胆?” “叶侍郎倒台后,他们应该早有准备,也无甚意外,”陆沈白道:“不过他们这般行事,反倒让我确定,他们背后还有靠山。” 若他们背后还有靠山,那接下来的调查必然会更艰难。 “沈白,你打算怎么办?”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曲瓷:“?!” 马车突然停下来,陆沈白掀帘看了一眼。 他们快到城门口了,孟昙正在跟守城官兵交涉开城门。 陆沈白放下帘子,继续刚才的话题:“他们贪污倒卖赈灾银两,必然少不了两道关卡。” “粮行和钱庄?你打算从这个地方入手?” 陆沈白点头。 这确实是个好办法,可—— “薛定山一直派人盯着我们,你要如何在他眼底底下,查这两个地方?” 车壁忽然被敲了两下。 小厮在外面道:“大人,守卫不肯开城门,说需得薛大人的手令才行。” 曲瓷脸色瞬间难看起来:这薛定山简直是欺人太甚! 话音刚落,又听到外面突然传来马蹄声。 曲瓷掀帘看过去,一辆油棕马车穿过浓雾,急急朝他们行过来。 “薛定山来得倒是够快。”曲瓷道。 “不,不是薛定山!”陆沈白脸色一变,“阿瓷小心。” 陆沈白揪住曲瓷手腕,正要将她朝自己怀里拉过来,一支羽箭已经破空而入。 陆沈白无法,只得松了手,一扭头去抽藏在桌几下的长剑,一只鬼魅一样的手,已经点了曲瓷xue道,在她张嘴的空当,神不知鬼不觉,将她掳劫走了。 陆沈白回头,空荡荡的车棚内,只余下布帘在轻卷着飞。 “阿瓷!” 第21章 囚禁 自然是男人寻欢作乐的地方。…… 陆沈白回头,空荡荡的车棚内,只余下布帘在轻卷着飞。 “阿瓷!” 陆沈白立刻提剑追出去。 那人身形快如鬼魅,直朝浓雾里扑去,他对城中地形极为熟悉,窜逃起来轻车熟路,但架不住陆沈白穷追不舍。 两人的距离越拉越近,越拉越近,眼看着陆沈白的剑,即将能够到对方后背时,身后突然传来‘嗖——’的一声轻响。 有人在他背后放冷箭。 陆沈白眼脸下沉,没有任何犹豫,拼尽全力将剑刺向面前的人。 “噗嗤——” 剑尖和剑羽刺破皮rou的声音同时响起。 陆沈白闷哼一声,无暇顾及自己背上的伤,又迅速提剑朝那人刺去。 “放了我夫人!”他声音冷若冰霜,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那人闪身躲开,正要继续逃时,陆沈白的长剑,几乎是擦着他脖颈滑过的。 那人心下一惊,知道不能再恋战,在陆沈白再度出招时,突然道:“还给你!” 说完,一把将怀中的人朝右侧推开,身子迅速朝后掠去。 “阿瓷!” 陆沈白顾不得再追人,立刻闪身去捞曲瓷。 可手一碰上那人,就察觉到自己上当了! 这是个稻草人! 陆沈白下颌紧绷,立刻又朝黑影的方向追去。 街上浓雾叠起,四周看的不大真切,陆沈白拎剑在浓雾中疾走。蓦的,见前面隐约有人影奔走,抬剑便刺了过去。 “啊!!!别杀我,被杀我,大侠饶命,大侠饶命!” 那人扑通一声跪下来,看着面如罗刹的陆沈白,和近在咫尺的长剑,身子抖若筛糠,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大侠饶命啊,小人婆娘就要临盆了,小人不想死啊!” 是个普通百姓。 陆沈白欲收剑时,身后猛的有劲风袭来。 他手腕一抖,立刻提剑转身迎上去。 “哐当——” 刀剑相碰,发出重响,陆沈白看到来人,眼脸瞬间下沉:“是你!” “陆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