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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理把杯子接到手上,但并不去喝,只是暖手似的搁在手里。 黑面包被冻得太硬,萨里只能将它混合上热水,小口小口的用门牙细细的磨,这一刻,他想,查理不吃东西是对的,太难吃了。 比早上在旅馆里吃到的黑面包还要难吃。 在被赶出庄园之前,萨里从不知道,原来黑面包都能被分出个三六九等。 吃了小半个,萨里就没了胃口。 “你也没胃口了吗兄弟?” 查理吞了吞口水,看向萨里手上的黑面包:“浪费食物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查理的肚子应景的响了一声。 萨里去看安妮,安妮正在与黑面包作斗争,没多加关注他们俩。 “或许你能帮我解决它。” 萨里想,他大概知道查理在暗示什么。 “虽然我没什么胃口,但是我想。”查理矜持的说到,“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你可以掰下一部分给我。” “不了。”萨里将手上剩下的黑面包全部递给了查理,“我不介意。” 然后他就看到查理将黑面包嚼吞了下去。 有着嚼冰块般令人牙酸的声音。 萨里磨了磨后槽牙,难以想象查理手中的那块黑面包就是他手上之前那一块一小口都要含很久的面包。 不可思议。 连安妮都没有这个牙口。 萨里不动声色的移开了视线——这样一直盯着人进食是一种很不礼貌的行为。 在下午的时候,安妮和查理好像都累了,安妮抱着自己的小布包,查理也警惕的抱着简陋的提箱,在座位上睡着了。 萨里托着头,棕色的眼睛里没有聚焦,将精神不知放飞到了什么地方。 他在思考难以预测的未来。 在安斯菲尔庄园会遇到什么? 他会不会得到公爵幸运的惊喜? 宴会结束后他又将做些什么? 他想起以前老厨娘还在世的时候,对他说道话。 她不指望他成为一位绅士,一位上层人士,她不希望萨里和他母亲一样有着不切实际的幻想,她只希望萨里能够好好地,幸福的活着。 可是亲爱的外祖母,我怎样才能幸福呢? 萨里表面的温顺绅士的性格是老厨娘所希望的,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灵魂是怎样冷淡的一抹色彩。 如果不向上爬,你永远会像这些人一样,成天为了填饱肚子而劳作。 你看他们快乐、幸福吗? 灵魂如恶魔低语,诱惑着萨里的野心。 萨里环顾车厢里的人,都是一脸生活的麻木与对未来的不在意。 如果你能得到那样惊喜的机会,为什么不许一个更大、更辉煌的愿望? 安妮就很快乐。 萨里反驳道,这个姑娘一直都是幸福洋溢的样子。 噢,得了吧,她如果没有别的期望,就不会一个人离开家里去赴宴。 她只是想有一群新的羊。 萨里的手插/进他鸦羽一样的发中,强迫自己离开了这种不适的状态。 棕色眼睛里的冰渐渐融化,他又露出了那如幼鹿一般的眼神。 马车依然晃晃悠悠的向前驶去,虽然看不到外面的景色,但竖起耳朵,却能听到凌冽的寒风以及马匹嘶鸣的声音。 还混杂着人的呼噜,难受的呻/吟以及梦中奇怪的呓语。 令人昏昏欲睡的环境。 随着马车的接近,安斯菲尔公爵领地上的阴霾乌云也扩散了出去,如同张开黑翼的魔鬼,欢迎这来自各地的祭品。 等到下马车时,已经是傍晚了,马车夫将马车停在了一处旅馆边,可以方便旅客们住宿休息。 当然,如果你想找一家更便宜或者更舒适的旅馆,就不在他们的服务范围之内了。 萨里被安妮搀扶下了马车,长时间保持着“坐”的姿势使他的腿脚有些发软。 “安妮,你要和他一个房间吗?” 在安妮支付费用时,查理凑了上来,颇为真震惊的说到,他虚起眼睛,如一只公牛见到了另一只:“你和他是情侣关系吗?” “不,当然不是。你怎么会这么想?” 安妮将房间的费用支付后,又要了一点热汤和干面包,还有咸鱼。 安斯菲尔公爵的领地很是靠海,在这边的海产品都很便宜。 “萨里只是一个可怜的落魄绅士而已,他的东西被卑鄙的小偷偷走了。” 安妮将托盘放上了桌子。 这家旅馆的环境自然不怎么好,但却比马文男爵庄园附近的旅馆干净了许多。 噢,就连食物看上去都没有那么可怕了。 萨里顶着查理明显不太相信的目光,硬着头皮喝了一口rou汤,然后惊讶的发现,味道居然不错。 “您这儿的面包真是松软。” 安妮也尝到了这顿晚餐的妙处,连胜赞叹到。 “你们是外地人吗?” 另一张桌子上,手上戴有一个银制戒指的男人问到。 他与查理一样,他也如查理一样黑发黑眼,但却比他要优雅许多。 黑发梳的整整齐齐,长椅的一边放着他的帽子。 他带着一副无框眼镜,像一个教授一般威严而充满智慧。 面容也很符合人们对英俊这一词的定义,但长像却有点东方化,眼睛是漂亮的凤眼,没有西方人那样的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