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文学 - 都市小说 - 步步沦陷(作者:江幼)在线阅读 - 第96节

第96节

    唐晚挤在人群里,默默回头望向飞奔而去的保时捷。

    保时捷穿梭在车流里,很快销声匿迹。

    以后,他俩就一个在南,一个在北了。

    惟愿山高水远,来日方长。

    —

    17年最后一天,江然终于迎来人生中最美好的一天——结婚。

    婚礼当天,唐晚作为伴娘,天不见亮就被人从床上叫醒。

    醒来外面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唐晚又累又困,却又不得不得打起精神照看江然。

    江然上完妆、盘好头,换上订制的婚纱,突然变了个人似的。

    那感觉很神奇,唐晚无法用语言形容。

    也是这一刻,唐晚意识到她们都长大了。

    曾经被数学折磨到哭,穿校服嫌丑,跟她吐槽高旭太难追的姑娘终于长大成人,嫁给爱情了。

    “晚晚,我今天漂亮吗?”江然扯着厚重的婚纱,洋溢着笑容,问。

    唐晚看着眼前满面幸福的姑娘,笑着点头:“漂亮,全天下最漂亮的新娘啦。”

    江然一把抱住唐晚,趴在她的肩头,感慨:“我有点想哭,呜呜呜我终于要嫁给高旭了。我等这一天可太久了!”

    唐晚怕江然把妆弄花了,一直提醒她不要哭,哭了就难看了。

    江然听了,立马收住哭声。

    “晚晚,我好紧张。”上台前,江然抓着唐晚的胳膊,小声说。

    唐晚轻轻拍了拍江然的手背,鼓励她:“今天你才是主角,其他人都是来衬托你的。你把他们全都当成小白菜,别紧张。”

    江然噗呲一声笑出来,人也松懈不少。

    婚礼现场,江然哭得稀里哗啦。

    交换戒指时,唐晚亲自送上两人的戒指。下台前,江然红着眼,偷偷提醒她:“记得抢捧花哦。”

    唐晚伸手抱了抱江然,凑她耳边,小声祝福:“我的然然,一定要幸福啊。”

    主持人是当年教务主任,姓张,是三中出了名的“张老虎”,他手底下棒打了不少鸳鸯,高旭两人就是其中一对儿。

    江然结婚,特意回学校请他当主持人。张主任致辞时,提了他俩不少八卦。

    一下子梦回高中,在场不少人感慨青春一去不复返。

    唐晚站在台下,望着台上的两人不由自主笑了出来。

    真好啊,她的小姑娘终于得偿所愿,嫁给她高中就喜欢的人了。

    唐晚没想去抢捧花,可江然一个劲地给她使眼色,甚至直接把捧花塞她手里。

    她说:“晚晚,不能光我一个人幸福啊。你也要幸福,我才放心。”

    唐晚拿着捧花,笑着说:“好呀。”

    —

    婚礼结束,唐晚接到了关洁的电话。

    电话里关洁说她在周县车站,问能不能见见她。

    唐晚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赶了过去。

    赶到车站,唐晚一眼瞧见蹲在桂树下抽烟的关洁,脚边还放了两行李箱。

    “关洁。”唐晚站在路口,喊她。

    关洁听见有人喊,迟缓地抬起头。

    迎上唐晚的目光,关洁掐断手里燃了大半的烟头,站起身,扫了一圈唐晚身上穿的伴娘服、手里握的捧花,问:“你去参加婚礼了?”

    唐晚舔了舔嘴唇,说:“我朋友今天结婚。”

    关洁沉默两秒,嘴角勉强扯出一丝笑,她说:“那祝你朋友新婚快乐、幸福美满。”

    说着,关洁从兜里掏出一条手链递给唐晚,手链用红绳编制,上面还挂着一个纯金的葫芦吊坠。

    “抱歉,来得匆忙,没带什么礼物。我前段时间买了条手链,还没戴过,要是不嫌弃,送你你朋友当结婚礼物?”

    唐晚没拒绝关洁的好意,替江然收了手链。

    “先跟我回去?”唐晚视线落在关洁的行李箱上,问。

    关洁摇了摇头,拒绝唐晚:“我还有事要做,以后有机会再来。”

    唐晚隐约感觉关洁不大对劲,却又猜不出原因。

    “你要去哪儿?”唐晚犹豫不决问,

    关洁又一次摇头,神情迷茫说:“我也不知道。”

    “那——”

    唐晚话音未落,关洁突然出声打断唐晚:“祝政前几天进去了。”

    “怎么可能——”唐晚满脸震惊,下意识反驳关洁。

    关洁神情顿了顿,继续讲:“柯珍出事不是意外,是潘家伟找人干的。潘家伟那天的目标是祝政,柯珍是无辜的。祝政心里有愧,一直说是他的错。”

    “上个月潘家伟偷偷回了北京,祝政查到他的行踪,故意开车撞残潘家伟。潘家伟不肯私了,非要祝政蹲几年。”

    “傅津南去找潘家伟周旋。潘家伟同意和解,可祝政不乐意。”

    “人证物证俱在,祝政又不配合,谁救得不了他。他就是故意的,故意进去替柯珍赎罪。”

    关洁说到最后声音都在颤,显然到现在都没接受这个现实。

    唐晚张了张嘴,小心翼翼问:“那祝政判了几年……”

    半晌,关洁垂眼盯着地面的土坑,一字一句说:“三年。”

    “那你怎么办??”唐晚下意识问。

    关洁扯了扯嘴角,笑得有些苍凉,“谁知道。”

    无论唐晚怎么挽留,关洁还是走了。

    她提着两行李箱,背上包,提了把破旧吉他,义无反顾走进车站。

    背影决绝落寞,宛如悬崖峭壁上长出的雪松,坚强隐忍、不为人知。

    那时候的唐晚不知道,那天关洁是在跟她做最后的告别。

    往后的很多年,唐晚都没能听到半点关于关洁的音讯。

    无论她怎么找,怎么问,都查无此人。

    —

    除夕那天,李慧芸嫌这一年过得太艰辛,一大早就起床将屋里屋外扫了个遍。

    轮到唐晚那屋,李慧芸站门口砰砰砰一阵敲,恨不得把她从床上拖起来游街展览似的。

    唐晚又气又无奈,最后没办法,只能穿着绒毛睡衣起床打扫卫生。

    刚拖完地,李慧芸又在厨房嚷嚷:“晚晚,家里没盐快没了,你去张婶那买包盐回来。”

    唐晚瘫在沙发长叹气。

    挣扎几秒,唐晚衣服都没换,拿了零钱一骨碌跑出门。

    再不走,李慧芸怕是又要唠叨了。

    出来才发现冷得要死,呼出的气都是白的,唐晚边走边抱怨李慧芸。

    张婶家走十分钟就到了,唐晚嫌冷,走到一半把睡衣帽子罩头顶遮了大半张脸,又把手揣衣兜,不让冷空气钻进她的袖口。

    慢吞吞走到张婶家的小卖部,唐晚轻车熟路走近货架,弯下腰取了一包盐,又瞥了眼里屋的动静,扯着嗓子喊:“婶儿,我买包盐,多少钱?”

    “大的三块,小的一块五。”里头传来动静。

    唐晚闷了闷声,将手里的五块钱展开放在收银台。

    见里头半天没人出来,唐晚抱着盐站了几秒,又走向零食铺。

    扫了一圈零食,唐晚拿了两包魔芋爽抵那两块钱。

    刚准备走,里屋传来张婶的声音:“晚晚,你走没走?”

    “正准备走。”唐晚撕开一袋魔芋爽,吃了一口,交代,“婶儿,我把钱放收银台了,你记得收。我走了啊。”

    张婶急急忙忙走出来,拉着唐晚往里屋走:“欸,晚晚,你等等。快来帮我打两圈牌,我接个电话去。”

    “婶儿,我妈还等着我买盐回做饭呢。”

    “哎呀,没事。你妈那脾气,顶多唠叨两句。要真骂你我去找她说理去。”

    压根儿没法拒绝。

    唐晚就这么被硬推上了牌桌,还没来得及反应,张婶已经把牌塞她手里了。

    唐晚无法拒绝,只能坐在桌上陪人打牌。

    刚把牌理好,对家漫不经心提醒:“出牌。”

    唐晚听到傅津南的声音差点把牌丢出去。

    捏了把牌,唐晚不敢置信抬头。对上傅津南那张熟悉的面孔,唐晚瞪大眼,满脸惊奇问:“你怎么在这儿????”

    屋里有些暗,灯光照得不太清楚,可再不清楚,她也不可能认错人啊。

    疯了吧?

    这人不是在北京吗??怎么摸到这儿来了?还跟一群中年妇女打起牌来了?这人是怎么混进来的?

    唐晚脑子里有一万个为什么。

    傅津南半天不吭声,装作不认识她似的,一会儿跟他左边的嬢嬢聊两句,一会儿跟右边的嬢嬢说两句。

    唐晚气得半死,咬牙切齿问:“你哑巴了?问你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