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节
岳飞这番说话,明里谴责陈胜,实质却对之回护有加,更意图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用心不可谓不良苦了。但也正因为如此,反而更激起那阉贼浮威上将军不满。他双眼发红,尖声叫骂道:“兄弟?你竟然还与这逆贼称兄道弟?哈哈,真是好一个兄弟啊,岳飞……” “够了!”金刚一怒,狮子咆哮!对于这阉贼,陈胜已经忍无可忍。他霹雳断喝道:“邪恶业障,枉渡轮回,妄行无端,荼害苍生。像你这种孽障,正该——如是我斩!” 话声未落,陈胜纵身若腾龙出渊,划破长空,径直冲向校场高台之上的浮威上将军。虎啸宝刀寒光闪烁,显然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痛饮jian佞之血! 浮威上将军这阉贼小丑,自打现身以来,就一直处处针对岳飞,话里话外,都在拼命把脏水往岳元帅身上泼。竟似与他有什么深仇大恨不可。当然,这是压根儿没影子的事。一个是皇帝身边,以出卖男色而邀宠的小人;另一位是精忠报国,战功赫赫的一军元帅。这样两个人,就像铁路的两条铁轨,永远没有机会相互交汇,更没有利益冲突可言,那里能有什么仇恨呢? 但事实上,他们又确实有仇。更正确地说来,是这阉贼一厢情愿地仇恨着岳元帅。因为燕雀虽不知鸿鹄之志,然而当它明白自己只是燕雀而并非鸿鹄以后,往往就会对鸿鹄产生嫉妒之情了。 鸿鹄啊鸿鹄,为什么你要这样大,这样美,飞得这样高?因为你的大,益发扯托出我的小;因为你的美,益发反映了我的丑;因为你飞得高,益发彰显得我的矮啊。所以,为了让我看起来没有那么小那么丑那么矮,鸿鹄啊鸿鹄,你怎么能够不死呢? 世间的小人,往往都是如此。见不得别人比自己强,比自己好。总要千方百计,把别人拉低至和自己同一水准,甚至不如自己,他才能心满意足。再加上这阉贼还要以此博取赵构欢心,所以说到要针对、污蔑、陷害岳元帅,他便绝对有一万个理由,动机充足得好似泛滥之黄河啊。 “还我河山,直捣黄龙!”当今天下,能够办得到这两件事的人,不是陈胜,而只有岳飞!所以,陈胜无论如何都一定要保住岳元帅。面对这接二连三,一道接一道的催命金牌,陈胜极希望能够改变历史,扭转乾坤,让岳元帅意识到自己若班师回京卸下兵权,就只会落得一个飞鸟尽良弓藏的凄惨下场,进而作出拒绝班师之决定。 但,事实摆在眼前。“性格决定命运”这句话,确实属于至理名言。岳元帅一生精忠报国,不忠!这两个字对岳元帅而言,简直比永堕无间地狱还要更加可怕万倍。要他公然违抗赵构的圣旨,拥兵自重拒不班师?这种大逆不道之事,哪怕杀了他的头也办不到。所以,陈胜这一次的努力,算是失败了。 仅仅这种程度的失败,不算什么大问题。毕竟,在历史之上,金国女真鞑子答应和南宋朝廷议和而开出来的条件,是“必杀飞,始可和”。也就是说,岳飞一天不死,宋金两国之间的和议就永不可能达成。只要两国和议未成,陈胜在这件事上依旧大有转圜余地,插手空间。 所以陈胜从现在开始,就要着手为岳飞班师回京之后的情况作铺垫了。那些有可能在赵构身边进谗言,有可能助纣为虐,有可能危害到岳元帅性命的人,陈胜下定决心,一个都不会放过,只会狠狠地杀杀杀杀杀!将这群狼心狗肺,寡廉鲜耻的衣冠禽兽全部斩尽杀绝,杀他个干干净净!而第一个祭品,就是浮威上将军这阉狗jian贼! 杀心既动,登时一发不可收拾。陈胜厉声长啸,执刀纵身急跃,誓要诛jian灭邪。浮威上将军那阉贼为其杀气所惊,登时又是浑身发软,再度一屁股坐倒高台之上,哆嗦颤抖之下,屎尿齐流,臭不可闻。 旁边岳元帅见状,同样大惊失色,叫道:“陈兄弟,万万不可!杀害钦差,你将成不忠不义之徒,天下虽大,却再无你立足之地啊!”情急之下,竟猛地伸手,从旁边兵器架上抢下一杆长枪,闪身挡在陈胜面前,不由分说,就是“行步蹬虎”再转“朝天一炷香”,向陈胜当胸急搠。只是手底尚且力留三分,只盼陈胜能听从自己劝告,悬崖勒马,莫要当真干犯那等弥天大错。 “岳元帅,对不起了。你这个命令,陈某恕难遵从。”一声轻喝,陈胜雄臂挥出,随即就起旋风。“狂飙卷”威力被消减至最低限度,将岳元帅整具身躯卷起,然后乘风送出十步开外。岳飞身不由己地被逼开,心中大急,却又无法自控,唯有开声命令道:“云儿、张宪、牛皋,岳家军众人听令,挡住陈兄弟,莫要让他伤害了钦差大人!” 浮威上将军那jian贼阉狗,自从来到汴梁之后的所作所为,桩桩件件,尽被岳家军众人看得清清楚楚。诸将心中都对他恨之入骨,哪个肯去救他?可是岳元帅的命令,又不能不听,否则岂非就是陷岳元帅于不义?无可奈何之下,诸将唯有各自拔刀出鞘,磨磨蹭蹭地向前走来。看他们的模样就知道,他们只愿这段路程永远也走不完才好。然而这样放水,毕竟又太过刻意了。容易招人口实,所以…… 沈落雁就帮了他们一把。嬉笑声中,美人儿军师再度起阵,却并非二十八宿大阵,而是天罡北斗大阵。 这一个阵,却并非东邪黄药师之学,而是中神通王重阳所创。王重阳把它教给自己的徒弟全真七子,好让他们能够在遇上如西毒欧阳锋,或者铁掌水上漂裘千仞等对头时候能够自保。全真七子的武功与天下五绝相比,那是远远不如。无论单打独斗抑或七人合力,在五绝高手面前都是送菜。但当他们七人合力布置下这个天罡北斗阵以后,便能与一位五绝高手打个平分秋色,丝毫不落下风了。 东邪仅仅只领教过这阵法的威力一次,便已将其中奥妙尽数领悟,并且将阵法诀窍写入自己的桃花岛图谱当中,辗转落入沈落雁手里。此时此刻,九十八名兵马俑同时现身。这九十八名兵马俑分成两队,一队四十九人。每队当中,再分为七人一组,左四右三。每组都各自占了一个北斗星位,分别是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而每一组兵马俑本身,又是一个小北斗阵。 七个小北斗阵合力组成一个大北斗阵。两个大北斗阵一阴一阳,奇正相生,互为犄角,声势固然非同小可,威力之强,更足以抵挡十倍以上的武林高手。这大阵一起,登时构成铜墙铁壁,把岳家军诸将挡在外围,丝毫不得寸进。如此处境,正合诸将之意。当下众人挥舞兵器高声叫嚣,却哪里有谁肯真出半点力气,去和兵马俑拼杀闯关了? 浮威上将军那阉贼,眼见岳家军诸将都被挡住了过不来,当下一面大声咒骂岳飞和岳家军诸将,一面哭叫着就向元十三限求救。元十三限满心郁闷,但当着小侯爷和米公公的面,他也不好意思当真袖手旁观,于是动身自后赶上,大喝一声,以恨极掌攻向陈胜后心。然而掌势未出,利刃破空之声已然从旁杀到。 循声观望,却是白清儿。这阴癸妖女娇声腻笑,拔出天魔双刃攻来。神兵在手,杀力陡然暴增三成。以元十三限之能,也不能对之视若无睹,只能回身接战。而纵使白清儿修为不及元十三限,但她采取游走战术,一味拖延。则元十三限想要摆脱纠缠,也绝对不是区区二三十招之间就能够办得到的。 前进路上,已无障碍。陈胜飞身跃上高台,目光灼灼,直逼浮威上将军那阉贼。只见这阉贼涕泪横流,赫然于生死关头爆发出一股力气来,手足并用爬向米穹苍和方应看,哀叫道:“米公公,小侯爷,救命啊!” 方应看无可奈何,突然拔剑。 ———— 杀阉贼,求订阅,另求票,多谢多谢:) 第二百七十章 :排万难,诛阉贼(下) 剑作龙吟,清脆悦耳。可是那把剑,却十分难着。严格来说,根本不配称为一柄剑。剑身凹凸不平、剑锋奇钝无比,剑脊弯曲、剑尖歪斜,如果说有出色之处,便是这把剑隐隐透出红光。一种乍着已令人心动,细看足以让人心血贲动的红光。这就是当世四大神兵之一的:血河! 血河在前,虎啸不由得激颤咆哮,渴望与之一争高下。陈胜更不假思索,顺应神兵要求,猛然一刀劈出。电光石火之际,只听得“当~”一下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声轰然爆发,刀剑相交,爆发出亿万点血红火花。两大神兵,俨然不分高下,但方应看本人则被那股强猛反震力量将他抛了出去,直飞出高台以外。 于是,眼前就只剩下米公公了。跟随他一起来的小太监,早已经疾步上前,奉上米公公的独门武器“朝天一棍”,那是一根极长极长的棍子。只要一棍在手,米公公掌中就此握了条能够腾云驾雾,呼风唤雨的神龙,变得自己也能腾云驾雾呼风唤雨了。但……此时此刻,他偏偏挥手命令那小太监退开,更没有去拿自己的独门兵器。是他对自己太有信心,抑或太瞧不起陈胜? 没有人知道。陈胜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眼前这名老太监,纵使手上没有武器,也一样可怕!因为米公公高举朝天,然后向自己砸下来的那条手臂,同样也是一支棍。一棍砸下,刹那间,在场众人不分远近,都感受到一种特殊而从未有过的感觉:正是“凶”的感觉!凶得一如死亡,无可抵御,无以拒抗! 但陈胜却从来也不怕死。因为他的存在,只会让死亡反过来怕他。所以陈胜完全不假思索,马上就轰出一记天地霸拳相对应。下决地圮,上决浮云,吞吐星汉,藐睨众生,气机变化,唯我独尊!不知不觉之间,陈胜竟然用上了金刚门创派祖师九如和尚的本命法相。以此唯我独尊之相配合霸绝天地之拳,正是相得益彰。铁拳所至,哪怕是死亡本身,也只能退避三舍。所以…… 在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当中,米公公赫然也被陈胜一拳轰得飞了出去。就似断线风筝,抛飞十丈然后再重重坠落地面,半天爬不起来。 米公公和方小侯爷两大高手都被轰退,纵使还有**青龙和任劳任怨在场,可是以他们的本事,如何胆敢再来螳臂当车?八个人齐齐发一声喊,竟是主动避让了开去,将浮威上将军这阉贼,暴露于杀气腾腾的陈胜面前。 他怕了!这阉贼,他求饶,他哭叫,他认错,他表示要改过自新,他宣称可以给陈胜荣华富贵,许下了一切或者办得到或者办不到的承诺,只求活命。然而,不管他说什么,都根本无法动摇得了陈胜的杀心。一声断喝,虎啸宝刀锋芒如电急闪。所有求饶声哭叫声认错声许诺声……登时尽数戛然而止。 万籁俱静之间,忽然有“嗤~”轻声响起,阉贼身上的华丽官服率先自动裂开,随之,就是他胸口的皮肤以及肌rou,也各自向左右翻卷。紧接着,更轮到了他的胸膛骨头。当这所有所有一切掩饰全部也都不存在滞后,这阉贼的一颗心脏,便就此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 因为那上面正流淌着红得近乎乌黑的血,所以这颗心脏乍看之下,赫然同样也是黑的! 没有人会在看过这情景之后觉得惊讶。因为这阉贼本来就是个黑心的家伙,大家根本都早已经知道。 然后,这颗黑心便自动一分为二。彻底停止跳动。它再不能生出任何恶毒主意,再也害不到任何人了黑血流淌,滴落高台,溅入尘埃。腥气冲鼻,益发激起杀意凌霄,不可终止。浮威上将军这小人该死,但该死的何止只有他?“虎行雪地梅花五”任劳和“鹤立霜田竹叶三”任怨,这两个人一向奉迎赵构和秦桧,以加害朝廷中的君子能臣,凌虐江湖上的英雄好汉为能事。手段酷烈残忍,令人作呕。如此权贵鹰犬,jian佞爪牙,早该恶贯满盈了。此时不杀,更待何时? 转身回首,杀气凛然,透体爆发。矛头所指,正是任劳任怨。这两人被陈胜虎目一瞪,立刻毛骨悚然,头皮发炸。任劳双腿发抖,颤声道:“你……你……你想要干……干什么?本官警……警告你,可千万别……别乱来啊!”任怨则稍微沉住了气,抱拳凝声道:“浮威上将军那厮,无中生有,任意污蔑大臣,果然死有余辜,阁下杀得好。今日事情,我等回京之后定会详细禀明官家。阁下无罪有功,定能得到官家赏赐加封,今后便与岳元帅一起,同为我大宋国之栋梁。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江湖上人人都说,任劳虽然年纪大,可是和任怨一比,这把年纪简直都活到狗身上去了。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陈胜嘿声轻哼,沉声道:“但任你再说得天花乱坠,也休想能够逃过这一劫。那阉贼该死,你们两个同样该杀!”话声未绝,虎啸再起,宝刀一摆,锋芒毕露。陈胜断声叱喝,举刀朝天,当头急斩。气势恢宏,宛若石破天惊,正是“五岳法相——独劈华山”。 “刀下,留人!” 电光石火之际,陡然传来一声大叫。随之,就是龙影横空,快逾疾风烈火。凌厉劲道袭,直使人为之脑后隐隐生痛,可见来者修为之高,大非寻常。顷刻之间,陈胜权衡利害,果断将任劳任怨两人弃之不顾,转身挥刀疾劈。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得“当~”一声金铁交鸣的大响震耳炸裂。两道人影各自分开。陈胜微退半步,眉宇间闪过一丝惊讶之色。举目观望,但见来者竟无损伤。他凌空接连打了几个空心筋斗,轻轻巧巧安然着陆,足下点尘不惊。双脚随之微一用力,登时就把虎啸宝刀的刀劲尽数逼出转嫁入地。抬起头来仰望高台,脱口道:“好刀!” “好刀?能有多好?是不是可以好得过我的——剑?” 嗥声长啸,宛若狼嚎。锐劲破风,凌厉绝伦。杀招尚未临身,那一股森寒剑意,已然直透骨髓。陈胜更不假思索,转身挥刀快斩。惊雷一霎,兵器交击之声连绵不绝。刀光剑影间,双方快刀斗快剑,什么腾挪闪避,攻守变化,统统全用不上,彼此只管闭了眼睛狠斗。连串密集繁音犹如大珠小珠落玉盘,节奏分明,清脆悦耳,煞是动听。犹如冰雹乱落,众马奔腾,气势磅礴,直教人为之血脉沸腾。仅仅眨眼工夫,双方赫然已经打了整整六七十招,其快可知。时刻虽短,但如此快刀快剑,耗力甚巨。陈胜内家修为深厚,气息悠长,丝毫不乱。但对面那人的呼吸声却已经越来越显粗重。显然他剑术纵然高明,但内功却远不及陈胜。一轮急攻未能凑效,当即后劲不继,败像已呈。 战况激烈,旁观众人直感眼花缭乱,却大多都看不清楚究竟。唯有在明眼人瞧来,方知那剑客已然处于全面下风。哪怕勉强再战,亦是有败无胜。却就在此刻,平地忽然一声雷响。空气陡然变得灼热无比。紧接着,就有一条如铁塔般的大汉悍然冲入刀光剑影之中,大喝道:“大家都停手,不要打了。”双手疾探,径直抓向利剑宝刀。 “哒、哒”两下轻响,十根手指,两只手掌,分别把宝刀利剑牢牢抓住。那锐利锋芒在他掌下,仿佛变成了未曾开锋的钝刀锈剑,别说什么裂肌碎骨了,甚至连一层油皮也没被割破。如此世间罕见的气硬功,即使是陈胜,也不能不为之惊叹了。 三人正在僵持,忽然之间,只听得背后约莫十丈之外,有把柔柔弱弱,似乎先天受损,显得中气不足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向陈胜道:“这位兄台,我要打你的风府、啞门、身柱、神道、灵台、至阳、命门等七个xue位了,请小心。”话音未落,忽然间就有极细微极细微的锐声在咫尺之遥处发出,由下而上倒飞,穿透高台门板,径直打向陈胜背后督脉的那七个xue位。 心头微感吃惊。陈胜脱口喝道:“好暗器。”手腕急翻,将虎啸宝刀从对方铁掌钳制之下夺回,随之旋踵转身,一刀劈出。七枚细若牛毛的尖针被从中劈成十四截,颓然落地。然而这风吹得起,落水不沉的牛毛针,竟然可以射出十丈之远,更能无声无息就穿透厚厚木板而力道不减。则如此暗器功夫,绝对当得起“神乎其技”四字。与之相比,陈胜自己那手发射合金弹珠的飞蝗石功夫,简直粗陋得不能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