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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余戏言

    虽然荷花和国华昨晚贪欢睡的晚,但第二天一早还是准时起床。一阵忙忙碌碌,跑前跑后伺候大的小的,直到两个小娃儿背着书包出门,国华才歇了一口气,拿着锄头准备去地里看看,可国良却在此时打来电话,他刻意压低声音说:

    “国华,你说的那个厂,上班的人不多,老石匠也没有几个,这里面肯定有猫腻。正好他那个大门口挂着招工牌子,我先进去打打工,采石场你自己多跑跑。”

    他自顾自说了一气,还没等邵国华吱声就把电话给挂了,国华对站在身边的荷花苦笑:

    “本想在家多待一天,现在得赶回璋河去。”

    荷花替他整整衣服说:

    “工作要紧,路上开车慢点,记得把钱还给那个女人。”

    邵国华点点头,到卧室和传贵说了声,拿着公文包准备发动车子。忽听院门外传来嘈杂的人声,打破了一向的安宁。他望着荷花问:

    “出了什么事?”

    “我去看看。”荷花走出院门,只见男男女女一大群人挎着篮子往后山去,后面还有人陆陆续续过来。正巧狗娃娘从门前过,她忙拦住问:

    “你们这是上哪?出了什么事?”

    狗娃娘一脸神秘:

    “你还不知道啊!昨天晚上我们家那口子在后山小河沟里电鱼,忽然从山顶上传来仙乐之声,那声音还带着很浓的杀气。所以大伙都赶去烧一柱香,你也赶紧准备供品去敬敬香吧。”

    荷花望了一眼跟过来的国华,又问狗娃娘:

    “为什么要敬香啊?”

    “呀,你还不知道这个啊。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话,唉!我现在也没时间跟你解释,你们家传贵肯定知道。我先走一步,你要赶快来哟。”

    荷花和国华脸上都憋着笑,回到卧室里问传贵原因,传贵却大惊失色道:

    “狗娃爹真听到了杀戳的仙乐之声?坏啦,坏啦,荷花,你也赶紧去烧一柱香。”

    荷花对哪来的仙乐是心知肚明,但看见传贵紧张,她也紧张起来,连忙追问:

    “倒底为什么要去烧香?”

    萧传贵神神秘秘地说:

    “这是萧家老祖宗留下的话,当年萧家为了躲避战乱,从中原地带往江西、福建迁徙。为什么会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扎下根呢?就是因为萧家村后面有十万里大山,一旦有事大家就可以逃到山林中去。”

    国华忍着笑说:

    “我们邵家也是从中原过来的,不过不是为了躲避战乱,而是随着曹cao打过来的,据说老祖宗还是摸金校尉的头。”

    “你少插嘴,等哥把话说完。”

    传贵嘿嘿笑了两声说:

    “萧家是唐末迁移过来的,那时战乱纷起,生灵涂炭,人命比纸还薄。有一次乱兵闯入萧家村,全村人都往后山上跑。有一个年轻的小媳妇已经快跑到后山,谁知跑在她后面的男丁为了抢先进山扯了她一把,结果她把脚摔断了,躺在地上大声呼喊乡里人救她。可这些人怕死不敢出来,眼睁睁看着几个乱兵跑过来把她按在地里糟蹋。”

    荷花忿忿地说:

    “萧家没几个好人!哥,我没说你。想起你摔伤后他们那幅嘴脸我就有气。”

    “人家帮是人情,不帮也别去争,生那闲气干嘛。”邵国华指责荷花一句后,又问传贵:

    “那女的后来活过来没有?”

    传贵摇摇头说:

    “乱兵走后,族长觉得这女人贞cao已失,丢了萧家人的脸,竟叫人把她绑在山顶上活活烧死。那女人临死前对萧家人诅咒道:‘我要成为滚雷,成为闪电,在杀戳的仙乐声中,击毁你们的房屋,焚烧你们的粮食。我要成为暴雨,成为瘟神,在杀戳的仙乐声中,淹没你们的土地,灭绝你们的子孙。我要成为厉鬼,成为猛兽,在杀戳的仙乐声中,刺穿你们的心脏,吸干你们的鲜血。’记在族谱上的是古文,没有几个人看的懂,我刚才念的是解放前一个秀才根据那意思写的,也记在族谱上。由于后面的好懂,我们都能背的出来。”

    荷花打了一个冷颤说:

    “冤有头债有主,怎么能怪在那女人头上。那女的也不对,要诅咒也应该诅咒害她的人,怎么能把村里老老少少、子子孙孙都诅咒。”

    邵国华说:

    “人在要死前骂几句也正常。”

    萧传贵叹道:

    “光凭这几句话吓不到人,但族谱上记着几件大事却应验了这个诅咒。其中一件就发生在当年,有人听到山顶上仙乐之声,结果暴雨成灾、山体塌方,把萧家村掩埋了一半。侥幸活下来的人又逢瘟疫肆虐,死伤无数。还有一件发生在南宋时期,有人听到后山传来仙乐声,结果当年蒙古人打了进来,三百多户近四千人遭到屠杀,十室九空,几乎全族灭绝。另一件发生在明朝时候的一个秋天,有人听到山顶上仙乐之声,没过几天地动山摇,房屋塌陷,由地震引发的火将整个村子烧的一干二净,不少人或被塌陷的房屋砸死,或被火焰吞没。为了子孙安宁,当时的族长花重金请一位道法高深的茅山神仙,想破除掉这千年的诅咒。道士做完法后对族人说:‘这股怨气太深,在仙乐响起的时候,会化身妖魔潜入村中,然后兴风作浪残害众人。贫道道行浅薄,没能化解的开来。为今之计就是在听到仙乐之声时多摆些供品,多烧些香,这样或许能化解怨气。同时要留意村中是否有可疑之人,或许这人就是怨气变幻的,一旦发现要赶出村去,这样才能避免灾祸。’这些事在族谱上都清清楚楚的记着,但后来一直没出现过,大家也就渐渐忘记。”

    邵国华不相信神神怪怪的事,摇着头说:

    “这或许只是巧合。”

    传贵神色凝重地说:

    “我以前也不相信,包括村里人也没放在心上。这些陈年往事也只是茶余饭后的谈资,大家都是当成故事来听。直到后来又发生两件事,这才开始让现在的人对咒语害怕起来,因为这两件事发生的时间不远,一些经历过的人还健在。一件发生在日本鬼子进攻武汉的时候,村长他爹在后山听到古怪的动静,当时国民党军队在这一带布防,对日本人进行阻击。村里是人头攒动,兵慌马乱。日子鬼子进攻的时候,大家已经躲进后山。但由于汉jian事先潜伏在村里探好了路,结果还是有十几个人被鬼子枪杀。再后来的一件是在我十六岁时发生的,而且还是我爹听到的,跑回来跟我娘说听到铜箫的声音,凄厉的跟鬼叫一样。我到现在还记得当时的情景,村里住进一个四十来岁的人,说是做山货生意。但他做生意很奇怪,白天窝在家里不出门,晚上却往后山上跑。有天夜里我爹看见后山上有光,他胆大,拿着手电就约人去看。此时电闪雷鸣,狂风大作,落下的雨点比黄豆还大。我和我娘就趴在窗台上朝那后山上望,忽见后山闪起一束强烈的火光,接着就是一阵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比头顶上的炸雷还响,连房子在震动。我从来没看见过这么大的雷击,雷击引发山洪,淹了好些田地和房屋,包括我爹在内,好几个人被山洪卷走。我娘悲伤过度,两年后也过世了。后来想起来有一件很奇怪的事,就是那个收山货的人,因为事发后这个人也神秘消失,连东西都没带走,大家都说那个人肯定是怨气变幻的。”

    邵国华本就不信鬼神,更何况昨晚仙乐还是他弄出来的。如今听传贵说的有鼻子有眼,心里不禁产生疑问。

    荷花则极迷信鬼神,明知道那声音是她跟国华制造,仍惊惊慌慌地说:

    “我也得赶快去烧烧香。”

    国华随着她从卧室出来,轻声嬉笑:

    “你烧哪门子香,又不是不知道怎么回事。”

    荷花掐他一把说:

    “还不是你造的孽!不过哥从来不说假话,瞧那有榜有眼的,这怨气害人的事肯定发生过。村里人去烧,我也去烧。不管是真是假,烧香总没坏处。”

    邵国华也懒得阻挡她,笑道:

    “你想烧就烧吧,我得赶回璋河去。”

    荷花把他送上车,忽勾住他的脖子腻腻歪歪地说:

    “以后不要到后山上去,不知道也就算了,现在既然知道那曾烧死过人,就要避开点。”

    国华从驾驶室里伸出头亲了她额头一口说:

    “那都是以讹传讹的故事,既使是真有这么回事,也是一千多年前的事,与现在不相干。”

    荷花却道:

    “不管是真是假,避开点准没错。以前我就纳闷,附近的山林都砍伐过,唯独后山没人去。现在总算是明白了,他们是怕呀。既然大家都离那地方远远的,你也不要再去!”

    国华连连应承,将车开上大路。他不相信迷信的事,但相信萧传贵这个人,从他嘴里出来的话肯定真实可信。

    当初为了多抓几只鸟,邵国华走遍了后山的角角落落,在他的印象中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只是他和荷花昨晚待的后山有点突兀,山脉没有跟群山相连,就像是平地冒出来一样,成为群山前沿哨兵。

    他的胡思乱想还没理出个头序来,就被公司的电话打断,况部长声音有点急促:

    “国华,你现在在哪?公司出了事,几个混混拦截送市区的混凝土车,还把司机给打了,我已经叫人报了案。”

    邵国华很平静地说:

    “先了解是哪方人干的,我马上到公司。”

    他早就预料到会有这种事发生,随着公司扩展,势必会引起一些人眼红,也不可避免地触及到某些人的利益。该来的总是要来,想躲也躲不过。邵国华把油门踩深了些,小面包像离弦的箭一样冲向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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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遇乐戏赋辛字,送茂嘉十二弟赴调

    辛弃疾

    烈日秋霜,忠肝义胆,千载家谱。得姓何年,细参辛字,一笑君听取:艰辛做就,悲辛滋味,总是辛酸辛苦。更十分、向人辛辣,椒桂捣残堪吐。

    世间应有,芳甘浓美,不到吾家门户。比着儿曹,累累却有,金印光垂组。付君此事,从今直上,休忆对床风雨。但赢得、靴纹绉面,记余戏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