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
“放肆！真是放肆！”一位身穿着老式制衣，头发盘的一丝不苟，虽看着只有三四十岁, 但被微紫的唇色以及刻板的发容硬生生的衬的老了十岁的夫人大声的斥怒道。 “老爷, 你也不管管，你这位小妾生的四儿子如今可是不得了了！几年不归家, 如今刚回来就闹得人仰马翻，喊打喊杀的。到底有没有把我们这些长辈放在眼里？”这位夫人发过火后, 看到旁边的老爷还是无动于衷的样子, 忍不住生气道。 “哎呀, 老四不也没干什么嘛！几个下人而已, 处置了便是。”这位虽年过五十，却仍生的大腹便便的老爷满不在乎的说道。 “踫！”这位夫人一拍桌子, 怒道:“没干什么？这还叫没干什么？秦mama是跟在我身边的老人了，在咱家任劳任怨的干了二十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可你这好儿子一回来就打断了人家一条腿, 一条胳膊，现在还要杀了人家, 这还有没有把我这个当家主母放在眼里！”这位夫人的眼中满是怒气, 还有对口中的老四深深地厌恶。 这边惊风怒雨, 而旁边的这位老爷却还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道: “老四这不是为了那孩子嘛！这秦mama也是的, 对个孩子下这么重的手, 如今老四看到了, 可不得生气嘛！” “哼！”这位夫人哼笑一声, 然后嗤笑道:“不过是一个不知哪里来的野种，我们家给她一口吃的就不错了，哪里来的挑三拣四？至于身上的伤, 只不过是不听话罚的罢了。秦mama从小带她，如今不图回报，反而要打她杀她，果然是喂不熟的白眼狼，不愧是老四带回来的！” 听到最后那句含沙射影的话，这位老爷终于变了脸色，有些生气的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不管怎么说老四也是我江文槐的儿子，你说话注意点。” 看到一提到老四，老爷立马就改变了态度，这位江夫人更加生气了，口不择言道:“呵！你要我说话注意点，那你能堵的了全部人的嘴吗？谁不知道老四他有个跟人跑的娘？再说，老四全身上下也没人看出来哪里像老爷你，没准老四根本不是你亲生的呢！” “啪！”江老爷举着一只手站在那里，浑身气的颤抖。 “好啊！你居然敢打我！江文槐！我跟了你三十多年了，如今你居然为了一个野种打我！”严夫人捂着一侧的脸，不敢置信的道。 “你！口下留德！”严老爷喘着粗气道。 “哈哈哈！”严夫人大笑了一声，脸上的妆已经被泪水冲刷的花了，但此时她已经顾不了这些了。 “你是说我口下无德是吗？那你呢？你又是为了什么？难道是为了那个根本不确定是不是你儿子的老四吗？还是那个抛下你跟别人跑的那个女人？”江夫人说话的语气越来越犀利。 “你！”江老爷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看他这样，江夫人继续道: “这么多年你倒是对他比对峰儿他们还要好，可结果呢？人家还不是一走好几年，连封信都没写过几次。你睁开眼睛看看吧，人家心里根本就没有你，就跟他那个娘一样。”说到最后，江夫人脸上的表情显得非常狰狞。 “你！！呼！呼……”江老爷瞪着她，气得直喘气。 “滚！你给我滚！”江老爷道。 江夫人怒极反笑，“滚？我为什么要滚？我在江家待了30多年了，给你生儿育女，cao持家务，没有一点对不起你的地方，我凭什么滚？” 夫妻两个在屋里相互对持着，谁也不让谁，门口的丫鬟婆子各个胆战心惊。他们从来没有看到夫人和老爷吵的那么凶过。 虽然很害怕，但其中还是有几个心中爱八卦的，都纷纷对视了几眼，心里都不约而同的琢磨起四少爷的真实身份来。 难道真像夫人说的那样，四少爷江严真的不是老爷亲生的？这可是大新闻啊！门口的仆人心中各异。 可以预想到，接下来，府里有的热闹瞧了！ 以上都是在陆萍萍下午给病人看病的时候发生的，而现在陆萍萍他们一家人连带着今天的小客人阿玥，正坐在桌子上吃着晚餐。 “阿玥，来，多吃点蔬菜！你现在病还没有好，要吃点清淡的。”看着小姑娘只扒自己碗里的饭，不怎么夹菜，陆萍萍给她夹了一筷子蔬菜道。 阿玥低头看着自己碗里的蔬菜，轻轻的抿了抿嘴，然后眼圈不自觉的就红了，却还是笑着道:“谢谢阿姨！” 看到小姑娘眼圈红了，陆萍萍顿时有点慌，忙问道:“哎呀，怎么哭啦？是不喜欢吃蔬菜吗？那阿姨给你挑出来！”说着，就要用公筷把小姑娘碗里的青菜给挑出来。 小姑娘轻轻地摇了摇头，看着陆萍萍道:“没有，阿姨我没有不喜欢吃蔬菜。” 刘萍萍低下头，小声的问:“那你怎么啦？” 小姑娘睁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看着陆萍萍，小声道:“从来没有人给我夹过菜！谢谢你！阿姨！” 闻言，陆萍萍的心猛然酸涩了起来，看着瘦瘦弱弱的小姑娘，陆萍萍心疼道:“那你多吃点，阿姨还给你夹！” “嗯！”小姑娘高兴的点了点头。 看着小姑娘低头吃饭的样子，陆萍萍深吸了一口气，又猛然呼出来。接下来，这饭却吃的不怎么有滋味了。 吃过饭后，小姑娘还要争着帮忙干活，陆萍萍笑着阻止了她，并道:“不用你，你哥哥弟弟他们都能干，你就坐在这歇着就行。” 说完，就看着今天特别会看脸色的自家三个孩子，手脚利落的就把桌子上的碗筷收拾好。然后抹桌子的抹桌子，刷碗的刷碗，扫地的扫地。 陆萍萍坐在旁边笑着看着这一幕，并趁机对小姑娘教育道:“有什么活就让他们男孩子该干，咱们女孩子在旁边看着就行。” “可是，这些不是女孩子该做的吗？”小姑娘好奇的问道。 “哎呀，那都是以前的事了，现在讲究男女平等，就是男孩子能做的事女孩子也可以做，同样咱们做的事情，他们男孩子也能做。”陆萍萍解释道。 “那咱们就这么坐着？”小姑娘看着哥哥弟弟们干活的身影，有些不好意思。 “你给他们加油鼓劲就行，他们保准很高兴。”陆萍萍笑着道。 小姑娘抿紧了嘴，没好意思说出口。 “明智，过来一下！”陆萍萍招呼正在抹桌子的明智道。 “什么事啊？娘！”明智跑了过来。 “你阿玥jiejie有话和你说。”陆萍萍笑着回答道。 “阿玥jiejie，你要和我说什么？”明智一脸的好奇。 “我，我！”阿玥脸涨得通红，有些慌的看了陆萍萍一眼。 陆萍萍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也不知道看的是什么，但神色很认真。 小姑娘握紧了拳头，看着明智好奇的看着自己，在心里默默的鼓起勇气，道:“明智，你抹桌子真厉害！” “嗯？”明智先是有些疑惑，但紧接着就高兴了起来，笑着道:“那是！我抹的可干净了！”说完，就充满干劲的跑了回去。 小姑娘回头，正巧碰到了陆萍萍含笑的目光，“你看，我说的没错吧？你给他们鼓劲，他们肯定会非常高兴，也会乐意干活的。” 小姑娘看了一会在自己的注视下，越干越有劲的明智，默默的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 此时的冬天，他们吃饭之前天还亮着，吃完饭之后天就暗了起来。 陆萍萍把电灯打开，又给屋里的炭盆添了些炭火。 相对于因为全球气候变暖而导致冬天不怎么冷的后世而言，几十年前上海的冬天是相当冷的。 早晚的温度，最起码都得零下十几度，夜里地面上结的冰，一整天都不会化。更别提河里厚厚的冰块了，陆萍萍真的见过不少孩子跑到河面上去溜冰玩，这在后世的上海是很难见到的。 陆萍萍已经注意到，小姑娘每过一段时间，眼睛就往院子外看一眼，眼中还带着期盼。 陆萍萍猜，小姑娘应该是在盼着她口中的爹来接她。 摸了摸小姑娘柔软的头发，陆萍萍低声问:“怎么？想你爹了吗？” 小姑娘倒是难得的没有否认，点了点头，有些羞涩的道:“我都不记得爹长什么样了！阿姨，我爹长什么样子啊？” 看着小姑娘好奇的眼神，陆萍萍难得的有些词穷，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好？ 在脑海里想了一会，组织了一下语言，才对小姑娘道:“你爹啊，个子非常高，大概有明睿他们三个加起来这么高！” “哇！”小姑娘惊叹一声。 “长相嘛，长的还不错，就是看起来有点不爱说话，有些严肃。”陆萍萍道。 “那，那是我爹好看还是明睿哥哥好看啊？”小姑娘不知怎么对这点非常好奇。 “嗯？”陆萍萍没想到孩子会问这样的问题，一时间有些答不上来。 “阿姨，是我爹长的不好看吗？”看陆萍萍久久不说话，小姑娘有些失望的道。 看小姑娘那样子，陆萍萍不知怎么有些想笑，捏了捏她的鼻子，道:“真没看出来，小家伙你还是个颜控。” 然后信口开河道:“你爹当然长的好看啦！有你这么漂亮可爱的女儿，做爹的怎么可能不好看！ ” “真的吗？”小姑娘惊喜道。 “当然是真的！”陆萍萍一口咬定道。 “多谢你的夸奖！”这时候，突然从院门口传来一句男声。 陆萍萍和小姑娘顺着声音望去，就看到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人，从门口大步走进来。 第29章 留下 男人的脸在渐渐走近…… 男人的脸在渐渐走近中, 逐渐清晰起来，赫然是他们刚才正在讨论的目标——江严。 陆萍萍感觉倘若现在有个地缝的话，自己肯定会立马钻进去。 在人家女儿面前说对方的爹好看, 还正好被正主听到, 这种事实在是太羞耻了！ 陆萍萍的脸立马就红了。 对上对方似笑非笑的目光，陆萍萍强装镇定的咳了一声, 然后低头看着躲在自己大腿后面，只露出一个头出来的阿玥道:“阿玥, 他就是你爹, 来！出来见一见！” 话音刚落, 不仅男人的脸色有些古怪, 陆萍萍也感觉自己刚才的话有毛病，忙又道:“阿玥, 你爹来接你来了，快出来，你不一直盼着的吗？” 江严的目光落在躲在陆萍萍身后的孩子身上的时候, 柔和了几分。然后慢慢的蹲下身子，伸出一只手, 看着她道:“阿玥, 过来。” 阿玥的身子一点一点的从陆萍萍身后挪了出来, 手却还紧紧的抓着陆萍萍的衣角。 陆萍萍轻轻的把她向前推了推, 道:“去吧！” 阿玥看着前面那个陌生的人, 他就是自己爹吗？个子果然像阿姨说的那样很高, 长的也好看, 比家里的伯伯们和叔叔们都好看！ 今后自己也有爹了，那别人欺负自己的时候，爹会不会帮自己赶跑他们？自己做事情做的很好的时候, 爹会不会也会夸夸抱抱自己？还有自己挨打挨饿的时候，爹会不会来救自己？ 怀着这些疑问，阿玥轻轻的把小手放在了面前的大手手中，紧接着手就被紧紧的握住了，身子也被卷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后背被人轻轻抚着，阿玥听到了自己上方传来的一句话:“抱歉，我来晚了！” 阿玥的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听到那句话后，心里委屈的感觉止都止不住，眼睛热热的，只想哭。 抱着阿玥，江严没一会就感觉怀里的小身子有些发抖，仔细一听，就听到孩子细细的抽噎声。 抚着孩子后背的手顿了顿，那一瞬间脸上的表情越发让人琢磨不透，不过很快就恢复到面无表情起来，手上的动作却是没停。 看到阿玥趴在他爹的怀里哭的浑身颤抖，陆萍萍在一旁也觉得心里酸涩不已。这孩子从小爹娘不在身边，又受了这么多的苦，现在哭一顿发泄发泄也好。 可等了一会，孩子哭泣的声音还没止住，陆萍萍就有些急了。 “阿玥，可别哭了！你都哭了这么久了，哭多了伤身。” 听到陆萍萍这么说，江严也立刻把孩子从怀里拉了出来，一看，孩子这是哭过去了，停不下来。 江严看向陆萍萍，意思是这该怎么办？ 陆萍萍立马转过头喊道:“明睿，去拿点好吃的出来。” 听到陆萍萍的话后，一直偷偷往这边看的三个娃立马跑向了柜子，不一会儿就拿来了糕点，糖果之类的零食。 看到这里，陆萍萍轻轻的挑了挑眉，这三个小子难得那么大方啊！ 这些零食都是平时陆萍萍给他们买的，除了自家人，他们很少把这些零食分给别人吃，只有玩的特别好的小伙伴，才可能分给人家一点，没想到今天这么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