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节
正厅里的那位妇人,衣着素雅,端庄秀丽,只是面色有些苍白,神情里也含着一股化不开的哀愁,正是靖南王妃。 “听说素汐的孩子回来了,我便想着接她去府上小住。”王妃淡笑道,眼神里却是带上了一丝悲凉。 “对对,和安回来后,你还没见过她,我这就让她出来。”齐老夫人连忙示意下人去请陶茱萸。 “奶奶,您找我?”片刻后,陶茱萸便走了进来。 “丫头,这是你舅妈,”齐老夫人指着靖南王妃说道,“你小时候,她可没少抱你。” 陶茱萸连忙行礼道:“见过舅妈。” “像,真像,若素汐还在就好了。”靖南王妃将陶茱萸拉到了自己面前,看了又看,“舅妈是想接你过去住几天,你可愿意?” 陶茱萸微微皱了皱眉,笑道:“我这才回家,还没同奶奶亲热够呢,要不过几天,我再去看舅妈?” 齐老夫人也开玩笑地说道:“这丫头我还没捂热呢,你就过来抢人了,等过两天,我再带她去你府上坐坐。” 靖南王妃犹豫了片刻,看着陶茱萸说道:“你是我们靖南王府的外甥女,莫不是你娘亲不在了,你便不想认我们这个外祖家?” 闻言,陶茱萸连忙说:“看舅妈说的哪儿的话,不管我娘亲在不在,这血缘情分哪是说断就能断的?” “这么说就对了,”靖南王妃点了点头,“那你就随舅妈去住几天。” 陶茱萸欲言又止地看向了一旁的齐老夫人,老夫人沉思片刻,便笑道:“丫头,你就随你舅妈去她府上住一晚吧。” 齐老夫人又看着靖南王妃,郑重地叮嘱道:“和安明儿一早还要进宫见皇后娘娘,你到时候可别不放人啊。” 王妃有些不自然地说道:“老封君放心,皇后娘娘召见,我们岂敢阻拦?” 见陶茱萸去后面收拾东西了,靖南王妃又提议道:“不如让晚月那丫头也跟着一起去吧?她也快及笄了,就当让她提前去王府熟悉一下环境。” “见过王妃,”齐老夫人拒绝的话还未说出口,齐晚月却已经走了进来,“祖母您就让我跟着一起去吧,刚好也可以跟jiejie做个伴儿。” 第53章 拉拢 这天下对于舅舅来说,意味着什么…… “胡闹!”老夫人瞪了齐晚月一眼, “哪有还未成婚的姑娘,就先去婆家住着的?” “老封君这就见外了,我们两家这么熟, 晚月先去住一晚, 又不打紧。”靖南王妃笑道。 最终,齐晚月还是欢天喜地去后院收拾了东西, 跟着陶茱萸一起上了马车。 快到王府时,齐晚月盯着陶茱萸说道:“我希望jiejie记住,你已经成婚了。” 闻言,陶茱萸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个还用得着你说?我从来不肖想不属于我的东西。” “表妹,你来了。”见陶茱萸下了马车,纳兰笙笑容满面地迎了上去,只是当他看清楚跟在后面的齐晚月时, 神色便有些僵硬。 “纳兰哥哥, 你现在怎么这么忙?人家都有好几日没见着你了。”齐晚月快一步走到了纳兰笙面前,将陶茱萸挡在了身后。 “进去再说吧。”纳兰笙不咸不淡地说道。 进了后院, 靖南王妃便对着纳兰笙说道:“笙儿,安顿两个丫头的事儿就交给你了, 我该去念经了。” “母亲……”纳兰笙唤了一声,见靖南王妃头也不回的进了佛堂,便垂着眼低低叹了口气, “表妹, 齐姑娘,跟我来。” 齐晚月围着纳兰笙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也不管他回不回应,兴致勃勃地将自己近日做的事都讲了一遍。 而陶茱萸却一言不发的跟在后面, 刚靖南王妃那么热情地邀请她来府上小住,她连想推脱都推脱不了。但现在却将她们丢给纳兰笙,自己跑去佛堂念经,她有些怀疑想让她来王府的到底是谁。 “到了,”纳兰笙指着前面的院子说道:“这是芳芷苑,姑妈出阁前住的地方。” “真的?”陶茱萸眼神都亮了起来,她没想到,她还能看见她娘小时候住的地方。 “对,这也是王府后院最好的地方,这么多年来,母亲一直让人时时打扫。”看着陶茱萸像个小孩子一样,到处摸摸看看,纳兰笙不由得笑了起来。 “纳兰哥哥,我住哪?”瞧着纳兰笙面上的温柔笑意,齐晚月只觉得心里又酸又涩,他从来没对自己这样笑过。 待到了西侧的留香苑时,纳兰笙淡淡说道:“齐姑娘,到了,你先休息一下,我去看看父王回来没有。” 齐晚月在留香苑转了一圈,只觉此地处处不如陶茱萸所住的芳芷苑,便很有些不高兴。 见状,白荷一边收拾着带来的东西,一边安慰道:“姑娘,等您做了这王府后院儿的主人,您想住哪儿都行。” “那也是,”齐晚月笑了起来,“等我嫁进来了,便将那芳芷苑给拆了,挖一个池子出来,种些荷花在里面,岂不美哉?” “走,我们去找纳兰哥哥。” 还未等齐晚月走到前院,便在回廊上碰见了靖南王和纳兰笙。 “东西可都安顿好了?这儿迟早是你家,若是有什么不合心意的地方,尽管提出来。”靖南王看着齐晚月笑道。 听到这话,齐晚月顿时喜笑颜开,“谢王爷,这里都很好。” “那就好,”靖南王点点头,而后对着纳兰笙说道:“笙儿,你带着齐姑娘的丫鬟去趟后厨,让后厨多做一些她喜欢吃的菜。” 纳兰笙整个人有些沉闷,一言不发地带着白荷朝后面走去。 “齐姑娘,坐。”靖南王指着回廊上的凳子说道,“你也快及笄了,不知你娘何时来京城,我们两家也好商量一下婚事。虽然有老夫人在,但你自己的亲娘来一趟,想必你也更乐意些。” 听到自己的婚事,齐晚月脸上有些发烫,笑着说道:“年节时,我娘就来过了一趟,说一切由祖母做主,她等婚期近了再来。” “你娘来过了?”靖南王神色微变,声音也提高了几分,“那她可有单独给你交代过什么,或者给你什么东西?” “没有,我娘只是来看看我,顺便给祖母送一些苍岩城的特产。”齐晚月摇着头说道,“王爷为何这么问?” 听到齐晚月的回答,靖南王的态度便冷淡了下来,“无事,只是怕你娘对两家的婚事有什么特别的交代,我们王府也好提前做准备。” 而后站了起来,淡淡道:“本王还有事要处理,齐姑娘可在府里随意转转。” 待靖南王的身影彻底消失后,齐晚月忍不住狂喜起来,先前她娘说手里有一样东西,能让靖南王不敢解除婚约,还能让他处处护着自己。齐晚月原本只当她娘是唬她的,现如今看来,却是真的。 到底是什么东西?那能不能让靖南王直接弄死齐和安? 不,不,不,想到这儿,齐晚月又猛地摇头,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等她嫁进了靖南王府,再慢慢对付那村妇也不迟。 临吃晚饭时,靖南王妃也没出现,莫约是陶茱萸的神色太明显了,靖南王笑着说道:“你舅妈一向都是一个人在佛堂里用饭,我和笙儿劝了好多回都没用,你得空多来舅舅这儿走动走动,帮着劝劝你舅妈。” “好。”陶茱萸淡笑着点点头。 “表妹夫去江南也有段时日了,可有说什么时候回?”一旁的纳兰笙问道。 “没有,只是说快了。” “和安,等我那外甥女婿回来了,你要不帮舅舅劝劝他,让他来舅舅手下做事?”靖南王看着陶茱萸,笑容亲切,只是眼底没有任何笑意。 陶茱萸拿着筷子的手紧了紧,瞪大眼睛说道:“我有些不明白舅舅的意思,舅舅和相公不都是为陛下办事儿,为这大辰的百姓办事儿吗?” “哈哈哈,和安说的是,”靖南王干笑两声,“只是你也跟他说说,让他日后多来舅舅府上走动,舅舅也好指点指点他。毕竟,对于京城,对于这官场,舅舅可比他熟悉多了。” 陶茱萸放下筷子,擦擦嘴角,“我记下了。” “jiejie,我们跟王爷可以说是一家人,姐夫是该跟王爷走近些,”齐晚月眼珠子转了转,笑道:“万一姐夫被一些不安好心的小人带偏了,还有王爷能罩着,你说是不是?” 靖南王赞赏地看了齐晚月一眼,“晚月这丫头说得对,跟着自家人走,才不会走差路。” 停顿片刻,他又状似开玩笑地说道:“再说了,这天下也不会一直由一个人说了算,没准儿哪天就变了,对吧?” “这天下当然不应该由一个人说了算,”陶茱萸站了起来,看着窗外的花丛笑的甚是好看,“我不知,这天下对于舅舅来说,意味着什么。但相公说过,天下就是这窗外的一花一草,这片土地上的万千百姓。” “他倒是……” “父王,这些事儿您跟她们说做什么?等表妹夫回来了,您直接跟他说不就行了。”纳兰笙突然插言道。 靖南王扫了纳兰笙一眼,而后笑道:“也是,天儿不早了,你们两早些歇着,笙儿再陪父王说说话。” 待陶茱萸和齐晚月出去后,房间里半晌都没声音,最终,靖南王叹了口气,“笙儿,我们父子有多久没好好聊聊了?” “父王事务繁忙,儿子也不好多打扰。”纳兰笙淡淡地说道。 “你还在怪父王不同意你和齐晚月解除婚约?” 听到这儿,纳兰笙的语气终于有了一丝波动,“父王,和安已是他□□,我们两这辈子无缘,我已经认了,可儿子我真的不想娶齐晚月。” “不行,这件事没得商量。”靖南王眼底闪过一丝恨意。 想到前日齐晚月的话,纳兰笙不由问道:“父王,该不会是你有什么把柄在齐晚月手里吧?” “怎么可能!”靖南王连忙否认,而后又放缓了语气,“笙儿,你先将齐晚月迎娶过门,等父王的事儿办好了,你想怎么处置她都行。甚至,你想要哪个女人都可以。” 纳兰笙神色微变,“父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先别多问,到了时间你自会明白。”靖南王挥了挥手,“你也去歇着吧。” “父王也早些歇息。”说完,纳兰笙便朝门外走去,临出门时,犹豫半晌,快速说道:“城外的桃花林,我和文轩去过,栾良砚应该也去过。父王,你还是收手吧。” 闻言,靖南王猛地看向纳兰笙,却只瞧见他快速离开的背影。 “盛景。” “王爷,有何吩咐?”一四十来岁,脸上带有刀疤的男子从门外走了进来。 “通知山里的人,全部转移。”靖南王沉声说道,“今天夜里,必须全部转移完。” “今儿月色真好。”陶茱萸看着窗外的圆月,忍不住叹道。 “夫人,纳兰世子想见您。”琴音从门外走了进来。 陶茱萸头也不回地说道:“就说我已经睡下了。” 见到纳兰笙,她只会更想念栾良砚,分开不过十几日的光景,她却觉得像过了十几年一样,闭上眼睛,脑子里都是他们相处的点点滴滴。 一定是今晚的月色太勾人了。 “今儿月色真好,”栾良砚站在院子中间,沐浴着月光的清辉,“只是有些可惜了。” “嗯?月色好怎么还可惜了?”文书问道。 “这么好的月色,不能同夫人一起观赏,当然可惜了。”栾良砚将握在掌心的红木串珠又戴在了手腕上,“走,去天音阁。” 第54章 离开 遣散挽月苑的人 “张姑娘, 事情考虑的怎么样?” 张瑶犹豫片刻,走到了站在东南角的栾良砚身边,“我怎么知道, 这纸上的字, 是不是你们逼张伯写的。” 栾良砚看着张瑶,淡淡说道:“张姑娘不妨换种想法, 若我真是郑友潜他们的人,我完全可以直接将你灭口。在这江南,你没有任何可以信任的人,所以账本你也不会托付给其他人。只要你死了, 你父亲偷出来的那本账册,就会永不见天日,那我们也没什么好担忧的,你说对不?” 闻言, 张瑶忍不住后退两步, 账本确实只有她一个人知道在哪儿,若栾良砚真的将她灭口, 那她的父亲,以及张府上上下下几十口人, 只能做那冤死的孤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