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浪迹天涯去了
北有游民,以放牧为生,浑身毛发皆白,大楚人称其为——白民。 每到严冬腊月,白民总会突袭大楚北方三府,抢掠食物和布匹。 如今,已经深秋,往年这个时候,白民各大部族总会集聚一起,磨刀霍霍向大楚。 然而,今年—— “去他姆妈的 ! 这群疯子,阿鲁巴不去抢他们吃的,他们反倒扒阿鲁巴家的草皮?! ”一个红了眼的白发少年,怒气冲冲的大喊。 他叫阿鲁巴,一早起来发现平常放牧的地方被楚人糟蹋了,光秃秃一片。 旁边几个白民也一脸愁苦。 “听说那边闹了旱灾,饿死了一大片,没死的跟野狗也差不多了 ! ”年纪最长的老头子眉头紧锁,有一下没一下的抽着旱烟,这旱烟还是他儿子前年从兰宁府抢来的。 一个长相憨厚的汉子挠了挠后脑勺,问:“那今年……还去不?” “去?见人饿得慌,给人送rou呢?知道这叫什么吗?用大楚话讲,就叫rou馍馍打狗,一口一个,吃干抹净,有去无回 ! ”另一个容貌昳丽的青年脾气不太好,当下怒骂道。 “吃……吃人还?”憨厚的汉子缩了缩脖子,有点怕怕。 老头子抽吧抽吧着手中的烟杆子,道:“大旱年,人饿急了什么都吃,兰宁府都被吃空了。” 汉子急了,“那可咋办啊?咱部族里没存粮,族人熬不过大寒啊。” 青年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忍着 ! 再不济,部族里还有些干草,垫垫肚子还是可以的,总比被楚人吃了强 ! ” “……” 干草?这么委屈自个吗? 往年虽然总被大楚追着打,但好歹能抢回不少战利品,吃的喝的穿的,抢个两三次就能滋润的度过寒冬,现在居然要吃干草?! 阿鲁巴:“阿鲁巴不要吃干草 ! 饿死也不吃 ! ” 老头子摸了摸少年的头,安慰道:“阿鲁巴别听你南叔瞎说,不至于吃干草的,在那北方之北,是我白民祖地,有乘黄族灵庇佑,新鲜的草肯定够你吃的。” 阿鲁巴:“……”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 我只是不想吃草 ! 不在乎它是干的还是鲜的 ! 这四人是北地青部落的族民,少年阿鲁巴,青年南屿,汉子禾仓,老者谷。 白民起名有规矩,在部族里辈分越高,名字字数越少。 少年阿鲁巴现在是辈分最小的。 等阿鲁巴辈分变高,名字就会改成“鲁巴”,最后再改成“鲁”或者“巴”。 老头子谷,是部族里辈分最高的族民,哪怕族长,也要叫他叔。 “谷爷爷 ! ” 突然,一个小孩急慌慌的跑了过来,边跑边喊,眼眶红通通的。 谷忙起身,疑惑道:“阿朵辛,怎么了?” 阿朵辛是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她纯白的头发乱糟糟的,脸蛋上挂着两道泪痕,衣服还沾了不少血迹,她扑到谷的怀里,带着哭腔道:“有好多,好多楚人,他们冲进部族里了!” “什么?! ” 南屿、禾仓,还有阿鲁巴都惊骇不已。 楚人冲进部族了? 简直……天方夜谭! “那我们快回去!干他姆妈的!”阿鲁巴少年心性,当即想回部族,却被谷按住。 谷问:“阿朵辛,告诉爷爷,部族现在怎么样了?” 阿朵辛打了个哭嗝,道:“我、我不知道,阿姆让我、出来……呃,找谷爷爷,族长、被楚人……打死了!” 谷手中的烟杆落到了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南屿嗓音苦涩,“还有人跟你一起逃出来吗?” 阿朵辛瘪着嘴,哭道:“没有了。” 几人顿时内心冰凉一片。 谷身体摇摇晃晃,禾仓忙扶着他,他喘着气道:“先,先别慌,事情不一定是我们想的那样,南屿,你眼神好,你去部族四周查看一下,不管什么结果,一定要回来告诉我们,莫要孤身犯险。” “这里也不能久留,我们往北走,去黑部族等你。” 黑部族和青部族向来交好。 南屿点了点头,一个人往部族方向走去。 剩下四人也离开了,留下这片被楚人扒光草皮的放牧地。 …… 第二日,四人在黑部族等到了南屿。 南屿脸色煞白,两眼充血,一见到谷就跪倒在地上。 “族人、族人都被他们……吃了。”南屿浑身颤抖着,一字一句诉说着族人的惨状。 他难以忘记那副场景,生吞活剥,饮血嚼骨,上千楚人,皆如食人之恶鬼。 听完南屿的诉说,阿鲁巴握紧拳头,泪流满面:“该死的楚人!” “谷,你们准备如何?” 黑部族族长是个中年男人,他得知青部族的遭遇,痛恨楚人之余,也不由担心起自己的部族,毕竟黑部族离青部族并不远。 谷闭上眼,缓缓说道:“那些楚人太凶恶,不可直面抵抗,往北走吧,去白民祖地,请本族出面给我们报仇,杀光那些楚人!” 白民本族,毛发银白,寿命悠长,血统纯正者能活五百岁以上。 白民一族起源于极北之地,先祖偶遇异兽乘黄,骑之得寿两千载,后留下血脉于北地。异兽乘黄也留下一只断角,庇护北地白民一族。 部分白民跟随乘黄前往中域,立白民之国于龙鱼北。 留在极北祖地的白民本族继承了其先祖从异兽乘黄身上获得的力量,毛发晶莹似雪,寿命也得到了一定的延长。 只是祖地颇为遥远,骑马而行得走一个月,按照北地的气候,这个时间段,应该已经入冬了。 打定主意后,黑部族族长提供了一些食物,送他们离开,自己则吩咐族人时刻警惕,防止被饿急了的楚人偷袭。 阿朵辛留在了黑部族,族长揉了揉小孩的脑袋,叹道:“今年严冬不好过啊,楚人都打上门来了。” …… 不提北方游民如何,顾长庚却是遇到了麻烦。 不像天水府,那里的瘟疫控制的很好,兰宁府的人太饿了,那些病死的百姓尸体并无被火化,而是进了那些流民的口腹。 大夫进城,却在看望病患的时候被分食。 兰宁府的瘟疫,根本无法控制。 顾长庚找到了二皇子和靖远侯,他们被困在府城的主府里,随行的军队保护着他们,而那主府外面,却是围着密密麻麻的流民。 顾长泽不在。 顾长庚感应了一下位置,有些惊讶,顾长泽居然已经不在兰宁府了—— 他在更北方。 若顾长庚没有记错,那是北方游民所出没的地方。 距兰宁府百里之遥,有一支边塞军驻守的,以防每年白民南下掠夺。 大旱,影响了边塞军吗? 也对,边塞驻军虽离兰宁府较远,但位置也隶属于兰宁府。 想到这里,顾长庚御剑而上,目眺那与北地交界处的驻军。 却只见到了一片荒芜的驻军地。 边塞军,不见了。 而那北地,不知不觉间,升腾起了浓郁的血色之气。 顾长庚一时之间,面色有些怪异,边塞军常年跟那些游民打交道,两者相看两厌,如今北方三府闹饥荒,军粮被扣留了,无法送到边塞军手中,边塞军上报不了,饿急了居然冲进了北地。 只是,这个时间段,北地游民也没有充裕的食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