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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扣中含北疆冰舌草,有起死回生之效。” 若是江屿只是无意中看到这本杂记, 会只当它是一个无来由的传说,并不会当真。 但这个传说,却出现在了若杨与北疆的书信中。 她是想表达什么呢? ——吾心甚悦之。 北疆、神女、重剑、软剑、吾心甚悦…… 江屿陡然睁大双眼,突然跳到脑海中的猜想荒诞异常,却并不无道理。 若杨那时是否已经拿到了冰舌草,才婉转在信中交代已经到手的事实,并表示吾心甚悦呢。 这个想法迅速占有他全部神智,进而一发不可收拾。 若杨若是拿到了冰舌草,会将它放在何处? 而她身死,是否又与此物相关联? 至阴之剑是把短剑,软而韧,重量轻,极适合近距离作战。 她一定会把两把剑分开存放,而最危险的地方,恰好是最安全的地方。 江屿骤然抬头,桌案上,却正是他随身携带的那把软剑。 他几乎是颤着起身,将陪伴自己十七年的软剑详细打量。 将剑柄在桌案上轻轻一磕,在那厚重的闷响当中,竟是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清脆。 ——里面不完全是实心。 仿佛困扰多年的真相终于浮出水面,江屿呼吸都有些不稳,他仔细打量着剑柄细密的螺纹,却一无所获。 心念一转,他竟是决定拆下剑柄末端,悬挂剑穗处的螺纹。 一声响动,螺丝应声掉落。 而顺着那狭小的缝隙向里看,竟真有一小块镂空,只有半个小拇指尖大小,令持剑者完全感受不出差别。 江屿手持烛火,凑近那处缝隙,连烛油滴在手上也恍若未觉。 那里面竟的确有字。 就在那处镂空的正中央,方方正正地刻着一个字 挑。 挑? 这把剑中,应是有破解另一把剑鞘机关处的方法。 而单字“挑”又是何意? 此时江屿已经慢慢冷静下来,此事不可莽撞,亦不可打草惊蛇。 若是若杨之死与它相关,那这把剑上的字也应该早就被人看了去。 重点还是在另一把剑上,若两把剑不能合在一起看,便失去了全部意义。 另一把剑至阳,猛而重。 江屿神色怔愣,脑中不由得浮现起萧向翎随身佩戴的那把玄黑剑。 萧向翎生于北疆,若真是那把剑,倒也不是不无可能。 沉吟间,一丝轻微的声响突然从窗外传来,在微弱的风声中显得有些突兀。 江屿神情一凛,骤然将卷册合上,同时将案件宗卷迅速归回原位。习惯性地将桌面上的软剑隐在袖口中。 再向外看去时,竟有一人影正立于门外。 江屿靠在门口,屏住呼吸。门外那人却一直没有动静,既没有破门而入,也没有离开,更是没说一句话。 他直觉门外那人并无恶意。 伸手将门开了一道小缝,便清晰地看清门外的黑影。 那人一身黑衣,脸被黑纱蒙住一半,而他的右手处,有一道清晰而明显的刀疤。 江屿松了一口气,“是沈前辈,快请进。” 来人姓沈名琛,是夏之行费劲千辛万苦才给江屿找来的武学师父。为避人耳目,只能深夜前来,已经断断续续间隔了十余年。 只是他来的时间毫无规律,整个人神秘得来无影去无踪。夏之行也仅知道他是江湖上神乎其技的剑客,并不知他具体的家世与来历。 沈琛似是扫了一眼江屿满地狼藉的寝宫,随后哑声道,“出来说吧。” 江屿提剑跟上。 “沈前辈有好一段时间没来了,近日可是琐事缠身?”江屿问道。 沈琛没言语,也并未像往常一样直接拔剑切磋,只是凝视着江屿,许久没吭声。 江屿也感受到对方的不对劲。 “我要离开一趟。”对方突然开口。 “江湖偌大,处处皆可为家。”江屿一愣,随即笑道,“沈前辈本就喜欢云游四海,没有‘前去’,又何来‘离开’?” 沈琛没想到对方会如此回应,便只能缓声道,“但此行,乃是‘前去’,或是很久不能再见殿下。” 他说着掏出一个小黑盒子递给江屿,说道,“此间含有异香,若是有情况紧急之时,可点燃此香,将信件束在传信鸟身上,便能联系到我。” “但是只够用一次。” 江屿一哂,随即向对方躬身行礼,接过了盒子,道,“沈前辈若是有需要我出手相助的时候,尽管传信给我。” 他又笑着补充道,“任何时候,任何次数。” 三日后,将军府。 暮色四合,萧向翎刚例行练完每天的剑术,正欲更衣沐浴,即将解开衣扣的手指却骤然停住。 但那转瞬即逝的犹豫被他极好地掩盖过去。随即,他便像本就要提笔写字一般,坐在了桌案前。 ——他听见了屋顶极其细微的竜窣声响。 突然有侍从来报。 “萧将军,有人在府外请见。” 听见此言,萧向翎脑中首先浮现出那空旷官路上雪白的背影,看上去寂静而虚浮。但转瞬间又想到,依着江屿的身份和性子,来找自己根本不会有侍从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