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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明手疾眼快,掏出了帕子,伸手替他擦掉额前的汗水和脸上的面粉。唐元瞧见,立刻假意用双手捂住了眼睛,从指缝偷看;反观宋炀虽然一脸的错愕,似乎有点惊讶,却很快镇静下来了。 小孩子可不许偷看看清元元的举动,宋炀用手朝他比划着说,唐元咧开嘴巴,冲他做鬼脸。 我自己来吧!脸上躁得慌,唐弈没碰也能感觉到脸颊guntang,浑身不自在,伸手想要拿手帕。 既明眨了眨眼,却只是看着他,目光缓缓落在了青年骨节分明的手上。唐弈不明所以,只得尴尬地缩回手,下意识揪住衣角,却被男人抓住。 不知是灶火熏得,还是怎样,唐弈脸颊微红。 青年不自在地抬头他,却只见既明神态自若跟没事人儿一样,叮嘱他,道:别把衣裳弄脏。 男人神情淡然,并无不妥。反倒叫唐弈觉得许是他方才的反应太大了,他是道士,平日里不是回道观就是去捉鬼,与人接触,当然少之又少。 方才,居然害羞的像个姑娘家,简直丢人! 捞起一旁的板凳,既明乖乖坐着,偏头朝手心看了一眼,抬手摸了摸鼻尖,耳根却开始泛红。 面团揉好了,唐弈分成小块,取了木棍把一块块的面块均匀擀成饼状,他做惯了,所以手上的动作十分利落,擀成一张张圆饼,等涂油下锅。 大人,羊膍处理好了。宋炀将羊膍放在板上用盐巴里里外外地揉搓,又切成一条条的丝状。 要做什么?既明一手托腮,慵懒地问。 炖羊rou汤,烙饼,炒羊皮花丝。 锅里在烹羊汤,熬到汤体浓白,喝了口尝了尝味道唐弈才满意的盛出来,撒上小茴香和葱花。 一大碗羊rou汤色香味俱全。 元元鼻翼翕动,凑上前去,还没来得及过来就挨了唐弈一个脑瓜崩儿,大人催促他去快洗手。 唐元吐吐舌头,被宋炀乖乖拉去洗手。 热气腾腾的饭菜上了桌。 解下腰间系着的白布,唐弈招呼他们吃饭。 说起来,鬼魂早已身死,不吃饭也无妨。 不过唐弈没飞升,不能辟谷。 落座后,既明把盛好的饭端到他们面前。 宋炀慌慌忙忙地摆摆手,他到底不习惯被人伺候的感觉,刚要站起身,却见大人示意他坐下。 只听唐弈说:就让他来吧! 人总是需要被需求的感觉。 一顿饭几人吃得酣畅淋漓。 唐弈进了厢房,取了崭新的道袍,在去浴房前仍然不太放心,跟他们叮嘱,道:近来,酆都城魑魅魍魉屡次出逃,进入阳间,今夜我和既明须去一趟张府,你们不要出府,以防凶死鬼作乱。 宋炀点点头。他是疾行鬼,道行不深,却能清楚地感觉到和寻常不同,只要一入夜,阳间的阴气愈发的多,变得尤为浓重。不知从酆都活大地狱里逃出多少孤魂野鬼,又有多少来到了阳间。 我出不去的。 元元闻言后,又想起了他的处境,沮丧地低垂着脑袋,十分的不悦,一日复一日,被困在其中。 不用担心。揉揉他脑袋,唐弈舒了一口气。 古籍中记载:地缚灵,生前执念不化,怨气冲天所致,为凶死鬼,无法投胎。倘若强行离开束缚地则被视为逆天而行,半个时辰后灰飞烟灭。 可是,既明却出来了。 他不禁觉得有了一丝希望,会有法子的! 大人,您带回来的人,属地缚灵,可是论道行来说却远在我们之上。宋炀蹙起眉头向他比划。 方才,宋炀在灶房打坐,分了一缕魂识在外。 撞见既明在浴房,想探个虚实,没成想他魂识都还没进门,就叫人挡了去,着实让他没料到。 而后,既明一进灶房,目光就落在他身上。 叫他坐立难安。 这点我晓得。唐弈点点头。 听着,宋炀眉头一抬,脸色却变了又变。 他瞧见,既明提了盏灯笼,缓缓走来。 着了身蜀锦绣的袍子,将男人衬得身材颀长。 登时,宋炀心虚地低下脑袋。 黑灯瞎火的,在说什么呢? 远远地,男人向他们走来,笑盈盈地问。 唐元则连连摇头,没什么! 既明,你且等我片刻,待我沐浴更衣,你我二人就一同前往张府。唐弈言罢,转身进了浴房。 男人点点头,偏过头一看,一旁唐元和宋炀在说着悄悄话,叽里咕噜的;片刻后,手舞足蹈的小不点就被宋炀拖走了。元元蹙着眉头没好气地和宋炀嚷嚷着什么,既明失笑,由着他们去了。 唐弈褪下衣袍,跨进浴桶,浸在水中。 水温刚好,带着暖意,他眯起眼,光洁的背脊倚在桶边放松身体。手腕上,只留下一轮似新月状浅浅的红印,快要淡化,旁人根本瞧不出来。 半晌后,唐弈阖上了眼,催动体内的真气。 手腕系的金丝红线登时显现出来。 绳身上系有银铃,他垂下眼,情不自禁的轻轻伸手拉扯一下,叮叮作响,铃声十分清脆悦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