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在手电的照射下，裴上元小心翼翼地掀开棺盖，棺材中赫然躺着一具小小的尸骨。 尸骨身上还有一件发黄变皱的白色连衣裙，旁边则是一本大开页的精装童话书。 “好的，现在可不能碰尸体！冷静，冷静，该去招魂了。嗯……或许我该先把柴油和食盐倒进去。” 对于挖坟这件事裴上元也是头一回，所以尽管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实际上他的状态值已经开始不断地下降——在这个游戏里，玩家的心理状态也被计入状态值中。 招魂的道具很简单，除去水晶头骨外就只要劳伦斯特制的草药粉末以及一根蜡烛，但场地的要求相对而言就比较苛刻了。 首先需要一间不透光的房间，其次还需要有一面镜子。而满足这两点的房间就只有阁楼的小房间。 之前裴上元搜查屋内时并没有仔细观察阁楼的情况，只知道里面非常空荡且角落里有一面镜子。现在想来，这个阁楼房间极有可能就是劳伦斯为了进行招魂训练而准备的。 通往阁楼的楼梯已经变得朽坏不堪，裴上元只能轻手轻脚地移动。费了老大的力气来到阁楼上，又被里面刺鼻的气味弄得连连咳嗽。 阁楼建在房梁之上，地面上留有很多或宽或窄的黑色痕迹。裴上元用指甲刮下来一点，发现这是一种液体干涸后形成的粉末。 来到镜子前，抹去上面的灰尘，裴上元看见了游戏中的自己。 由于进入游戏时并没有对外貌以及体型进行调整，此时的裴上元同现实中一样，只是一个耐看的稍显精壮的年轻人。再加上那身老旧的皮夹克和廉价牛仔裤，说他是个驱魔者压根就不会有人信。 “不过系统对玩家设定的身份还真有意思，调查员，究竟是调查什么的？灵异事件，还是未解之谜？也不知道这些随机形成的副本是不是同一个世界观，如果是的话，可千万别出现旧印之类的东西啊……” 那种失了智的感觉他可不想再感受一次。 将水晶头骨放在地上，用草药粉末将它围在其中，最后摸出劳伦斯特制的蜡烛，点燃后放在头骨上。 劳伦斯的蜡烛似乎使用某种动物的脂肪制成，点燃后会散发出一种古怪的香味。裴上元凑上去吸了一大口，只觉那香味直逼脑门，顿时精神恍惚，晕晕沉沉。 这玩意儿……该不会有毒吧？ 此念一生，裴上元连忙捂住口鼻后退几步，待头脑恢复清醒后，这才想起自己似乎没有念咒语。 可关键的是，拉丁语这种东西，他并不会…… 这种语言早在二十一世纪初就已经被认定为是死语言，即日常生活中无人使用的语言，更别提二十一世纪七十年代。 经历了第三次世界大战后，就连原本的一些小语种都已经灭绝，拉丁语这东西就更不可能成为基础教育的一部分。 再次陷入了僵局。 “笔记上也说召唤咒的维持时间是多久，该不会杰西卡的灵魂还没回到尸体里面吧？” 看着摇晃的烛火，裴上元摩挲着下巴开始进行推测。 “冒险小队前去探险，第二天因为过长时间没有回电话被认为是失踪，随后上了第三天的小镇日报头条，恰巧被路过的我所发现，然后我就来到这里，进行驱魔。也就是说，从出事的那天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两天。两天的时间招魂咒应该不会失效吧？” 既然无法完成招魂仪式，裴上元也只能祈祷招魂咒的有效时间比两天要长。等待的过程极其枯燥，裴上元也不是个能耐住性子的主，便开始研究地上的黑色痕迹。 这些又黑色痕迹组成的线条极为复杂，不仅有粗有细，弯曲和锥角的数目也是多得吓人。 经过一番研究后，裴上元也算是发现了点端弥。 毫无疑问，这些线条组成了一个巨大的法阵，而绘制法阵的涂料极有可能是鲜血。至于这鲜血的来处，裴上元不敢多想。 只是目前还不清楚这个法阵的用途，这么复杂说不定是个很厉害的召唤法阵或者封印法阵。那么……如果破坏掉法阵的完整性，会发生什么情况呢？ 想到此处，裴上元的心又开始躁动起来，他的手也不受控制地伸向了附近的线条。 就在这时，一双光滑的赤足出现在了裴上元的视线之中。 脚很小，大抵是八九岁小女孩的脚。 裴上元吐沫都来不及咽，迅速后退拔枪指向前方。 那里，站着一个身穿白色连衣裙，怀中抱着一本精装童话书的小女孩。 杰西卡·劳伦斯。 谢天谢地，招魂咒的时效果然不止两天！ 面对这样的情况，裴上元的脑中率先出现的居然不是考虑普通子弹对鬼魂有没有效果，而是这种心大的想法。 “离开这！” 杰西卡眼神空洞地看着裴上元，见他毫无反应，再次开口道“快点离开这！” 裴上元不太明白杰西卡究竟是想要干啥，难道她不知道自己一旦出去就会烧掉她的尸体吗？ 究竟是因为她年纪小，还是鬼魂的智商会下降？ 又或者，两者都有？ 不过不管怎么说，裴上元的目的本就是在召唤出灵魂后出去烧掉尸体。原本的计划中还以为要和杰西卡进行一番恶斗，现在看来倒是没那个必要了。 “好的，我现在就走！” 吹灭蜡烛，捞起头骨，裴上元一边注视着杰西卡的一举一动，一边往梯子方向挪动。 直到他安然无恙地挪到梯子旁边，杰西卡也没有像那些恐怖片中的鬼一般扑过来。 看起来就是个很可爱的小孩子嘛，一点也不凶，难不成她和那些失踪者没关系？ 抱着疑惑，裴上元摸向了梯子，准备下去。 突然间，一只手从通道口伸了出来，随后那人的头颅也是出现在裴上元的视线中。 起初裴上元还以为是那些关注失踪事件的人来寻找生还者，可当他看清楚来者的脸后，那种难以置信便如鞭炮般在脑海中炸开。 灰白的皮肤上沾满了尚未干涸的血迹，咧开的嘴里满是锐利的牙齿，最令人感到恐惧的则是他的眼睛。 一双没有眼白、满是黑色的眼睛，一双倒映着血与火之地的眼睛，一双恶魔的眼睛。 这是拉斐尔，被恶魔附身的拉斐尔。 子弹击中了恶魔的胸膛，而恶魔只是轻微晃了晃。 它的载体已经死亡，所以无惧这种火器。只是在这阁楼之上，还存在着一个令他感到忌惮的存在。 “后退！” 在裴上元开枪后的瞬间，杰西卡就闪现了到他的身前。 面对恶魔，杰西卡神色不变，依旧是那双无神的瞳孔，依旧是那种不紧不慢的语气。 “后退！” 随着杰西卡第二次大喝，恶魔蔑笑了声，跳了下去。 裴上元见恶魔离开，内心万分纠结。 我这是该下去呢，还是不该下去呢？下去的话要面对那个恶魔，没胜算；不下去要面对杰西卡。估计也没胜算。但窝在上面也不是个办法，灵异事件不解决，自己也没办法完成任务啊！ 见恶魔走远后，裴上元立刻从阁楼上跳下，一落地便往门口的方向赶去。不料他刚进客厅，就看见恶魔正拿着一根燃烧着的木柴准备开门。 一时间，气氛非常尴尬。 然而恶魔似乎并不想和裴上元进行过多的交流，只是自顾自地打开门，走了出去。 在恶魔出门的瞬间，杰西卡再次出现“阻止他！” “哈？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裴上元看着杰西卡，却发现她的神情惊是有了些许变化。 似乎……有些焦急和恐慌。 面对裴上元的疑问，杰西卡没有回答，只是上前抓住了裴上元的手臂。 “你这是干什么？撒娇是没有用……” 手臂被抓住的裴上元本还想耍耍嘴皮，岂知就在手臂被抓到后不到两秒的时间，头部突然阵痛，并且许多片段式的记忆也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手持管钳的健壮男子，倒在血泊中的劳伦斯夫妇，躲在地下室被发现杰西卡，以及用鲜血在阁楼绘制法阵的劳伦斯。 阵痛很快便消散，而裴上元也从那些碎片式的记忆中知道了杰西卡焦急的原因。 杰西卡的尸体便是法阵的关键，一旦尸体被烧毁，那压制恶魔的法阵便会失去效果！ 尽管裴上元还不清楚为什么以前恶魔没有想到烧尸体，但显然现在最关键不是弄清楚为什么，而是去是阻止它。 冲到门外，恶魔在杨树的不远处看着放置棺材的深坑，一言不发，只是冷笑。 估计是听到了的脚步声，它扭头看向裴上元，咧嘴做出了个微笑，随后，他将手中的木柴扔进了坑中。 柴油和食盐早已被裴上元倒入其中，一触及火星就迅速燃起。 尸骨烧灼的气味从坑中传出，裴上元连忙跑过去准备扑灭火焰，却是被恶魔一管钳砸到在地。 恶魔依旧在微笑，木屋之中则传出了杰西卡的尖叫。 估计是法阵的关键被烧毁，木屋的阁楼也燃起了火焰，漆黑的夜空被这堆腐朽的木头点个透亮。 “原来，你才是那些失踪事件的幕后黑手。你不能靠近杨树的周围，那就无法挖出杰西卡的尸体将其摧毁。所以你将那本笔记从箱子中翻出，让过往的人知道招魂咒和破除的方法，好毁掉杰西卡的尸体从而毁掉法阵。” 恶魔没有回应裴上元的话，只是脸上的微笑逐渐消失。 “两天，整整两天时间，我之前就应该想到了。一个人不吃不喝两天后还能有力气又蹦又跳？所以，你早就附在拉斐尔的身上了。” 说完这句话，裴上元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他看着左下角发红的圆圈，叹了口气。 “你想离开这里？真是想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