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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是不是橘子记住了钟路然的气息,反正它倒是练就了能够迅速找到钟路然的本事。 初言被它扯着气喘吁吁走过去的时候,看到还另外有人,坐到了另外一边。 她侧过脸去看,半明半昧的灯光下只能看到模糊的侧影,第一眼是纳闷,这人怎么低着头在花坛边睡着了,看昏昏沉沉不动的样子好像还睡过去了,连呼吸对他来说都是奢侈。 要不是橘子拉她过来,她都不会发现这里还有个人。 橘子突破黑暗寂静大叫了声。 初言急忙伸手捂住,跺着脚:别叫。 把人吵醒了怎么办。 结果人没动,也没半点反应,她觉得奇怪。 橘子这声挺大的,一般人都会被吵醒或者动一下吧。 她想起自己看过的刑侦推理剧,心想这人是不是出啥事情了。 初言瑟瑟发抖,小声嘱咐橘子:待会儿要是有啥意外情况,你记得要比我喊的更大声更持久。 然后绕着花坛,一点点挪了过去。 坐近了,才觉得是虚惊一场。 是钟路然。 初言松了一口气,而后又提了起来,晚上干嘛一个人坐这里。 她不明白钟路然是不是太累导致睡着了,又不好打扰直接叫醒,只能求助米信:【你们医院今天是不是很忙啊?】 都把人累成这样了。 米信回复很快:【还好,普通的工作量,就是对钟医生来说,可能不太舒服。】 初言听她这么说,再结合如今钟路然的状况更焦心了:【怎么回事?】 【今天他救治的俩宠物接连去世,其中一只金毛是安乐死,好像品种跟钟医生之前养的狗一样,最后主人离开之后,他自己在观察室待了很久。】 【可能让他想起之前的回忆了,他微信头像一直都是一条小金毛。】 钟路然下午状态不对,其他同事也都察觉到了,上面她说的,是同事说给她听的,可米信复述给初言之后又觉得疑惑:【可这也不对啊,我们从医救治的金毛很多啊,他对这只格外上心啊。】 【这只金毛没什么特殊的?最后为什么要安乐啊?】 【哎,这事说来也挺让人伤心的,十二岁的大狗了,为了救小主人,跟街上别的狗咬起来了,伤势很严重,几乎无法救治,狗狗很痛苦,我们也只能维持它几天生命,最后女主人哭着跟我们说要放它走,不想看团子那么痛苦了,请求了安乐。】 初言的心一瞬间也沉了下来,望着苍茫昏暗的夜色出神,叹了口气。 她轻喊了声:钟路然? 钟路然嗯了声。 初言又坐近了些,低头看着把自己埋在膝间的钟路然,突然侧过身面对他,目光专注地看着,心神一动,伸手抚上钟路然后背,无言就那么有频率地一下下轻拍着。 钟路然身子僵了一瞬,随后微微颤抖起来。 初言听到他压抑的哭声。 第15章 敲十五下 那声音低沉又缓慢,仿佛以手轻敲旧时厚壁老罐发出的回声,闷闷的,绵延有余韵。 初言一只手没停轻拍着,另一只手抬起用指骨揉了揉鼻尖,耳朵痒痒的,心里无端觉得罪恶,人家都这么伤心了,自己还沉迷于他的声音里。 她素来不善安慰,所以对于眼下钟路然突然的情感流露,一时也有些无措,不知要说些什么好。 偏偏橘子也安静了下来,静静蹲在一旁。 钟路然声音愈来愈低,最后呜咽了几声,归于沉寂。 不过还是没抬头,脸在手上来回蹭了蹭,权当擦眼泪了。 方才哭的太过于认真,周遭所有声音都听不到了,这会儿停下之后,才听到周围传来的清脆鸟鸣声和身旁橘子呼呼喘气的声音。 在初言面前哭成这样。 有点丢脸。 钟路然偷摸移了下手的位置,睁开眼睛,刚才被泪水淹没的眼睛突然睁开还有些带着层薄雾的模糊感,他看了几秒,终于看到自己的脚尖。 旁边是橘子的前脚,隔了十来厘米的距离,是初言的脚。 初言没催,手也没停,就那么等着。 人与人的相处之间,不了解实际情况的人,安慰起来,往往多说便是多错,有时候还会适得其反。 人都是有自愈能力的,且都不想以脆弱落魄一面示人,更何况是男人,有时候,静静等着让他们自己想清楚整理好情绪反而是一件更明智的事情。 等到钟路然哭声停了几分钟之后,初言才说话,要不要喝口水? 哭了这么久,喉咙应该不太舒服。 随后她伸手去拧瓶盖。 因为平时经常带着橘子出来遛弯,有时运动量过大需要补水,所以初言时常会带瓶水出来。 她晃了晃杯子,却怎么都拧不开了。 原因是,她被橘子在家磨的着急,刚烧好的热水直接灌进了杯子里,这会儿热胀冷缩的作用之下,瓶盖怎么都拧不动。 虽然水已凉了大半。 钟路然听到她问你要不要喝水的话,耳朵已经提了起来,正擦着脸准备接,却久久等不到下一句话,抬起头才看到初言正费劲拧着杯盖。 刚才阴郁的情绪消散了些,再加上此处光线昏暗,抬头也看不清彼此的脸,他咳了一声,伸手过去:我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