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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切一声,飞快回复他:瞧你那得瑟的样子,纽约有什么了不起?才去了半年就被资本主义腐蚀了,还做梦我会想你,异想天开!想跟我视频可是得提前一礼拜预约的,两天可排不上你。 我等着他回敬我,等了半天,他轻飘飘来了一句呵呵,先不聊了。 还跟我呵呵?呵呵你大爷。我愤愤地回道。 你大爷要去玩了。 !!! 后来不管我发什么去怼他,他都没理我。 说不失落是假的,毕竟从小一起长大,哪怕互相看不顺眼的时候居多,可是心里到底还是关心对方的,现在隔了一个太平洋,昼夜颠倒,只能通过网络了解一点儿他的近况,还真是不太习惯。 不过,知道他过得开心顺遂,我这点儿失落也就不值一提了。 郑小青回家了,我不得不一个人背着书包去图书馆自习。 雪已经停了,阳光异常灿烂,银装素裹之下,校园里的每一处都闪闪发光,晶莹得宛如幻境。这场雪来得迅猛,不过一晚上的时间,地上的积雪就淹没脚踝了,远远近近的脚印向四面八方散射,脚下咯吱咯吱的响声衬得周围更加寂静。 我低着头专心聆听积雪被碾压发出来的呜咽声,忽然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抬头一看,吴子健修长的身影正一步一步向我走来。 你怎么来了?我来不及掩饰惊讶,脱口而出。 他淡定地笑:曹辉过来找他同学,叫我陪他一起,我想着反正你中午也要去我们学校,不如过来跟你一起自习,中午刚好接你一块儿过去。 我吸一口冰冷的空气,人顿时清醒了:那好,我带你去图书馆。 自习室扑面而来的暖气舒适得让人短叹,平时这里座无虚席,人满为患,早上稍微来的晚一点儿就别指望能找到座位,今天学校放假,空位倒是有很多,自习室也显得空空荡荡。 我们找了一张桌子相对而坐,比起我的邋遢,吴子健讲究许多,拿纸巾仔仔细细擦干净桌面,才叫我把书本放在上面。 我有点儿不好意思地说一声谢谢,集中注意力,开始看书。 我这人没什么大优点,就是跟学霸一起学习的时候,效率会出奇地高。吴子健从头到尾没有发出一丁点儿杂音,安静地像不在这儿似的。 不知不觉学到了十一点,我放下笔,两手往两边舒展,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抬头看到眉梢含笑注视着我的吴子健,这才意识到自己对面还坐着一个不算熟悉的老同学。 我咳了咳,轻声问:是不是该出发了? 他点点头,明亮的光线下,他脸上的笑容变得温润柔和,让人颇感亲切。 我们一边闲聊,一边欣赏沿路的雪景,很快就到了瀚宁大学。到他口中那家新开的食堂,我拿出钱包和学生证,他回头一看,忍俊不禁:你到我学校,我怎么可能让你出钱?收回去吧,我请你。 在一起待了一上午,多少算是有了一点儿朋友的交情,我没有坚持一定要自己付钱,把钱包塞进书包,只留下学生证:用学生证吃饭能打折吧?给你,我去占座。 他看了看绿色的学生证,又看了看我,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怪我昨晚没说清楚,我叫你带学生证,是买火车票用的,不是用来吃食堂打折的。 我有点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什么意思? 他带着我在各个窗口转,解释道:我过几天要去市区办点事,刚好可以顺路去火车站买票,叫你带学生证,是想帮你买票,免得你特意去一趟,浪费时间。你的火车票优惠次数没用完吧? 我没想到他让我带学生证的用途是这个,一时哑然,想了想,也觉得自己这样子挺蠢的,失笑道:我还以为这新开的食堂能拿学生证优惠,猪脑子一个。 怪我昨晚少说了一句。他抽走我的学生证,侧目对我说,你要是放心我的话,我就帮你买了,16号的票,到时候我们一起回去。 能免去一番折腾,还能有认识的人陪着一起坐火车,我自然是求之不得:这有什么不放心的?谢谢你。 不客气。 新开的食堂很干净,吃的东西花样繁多,我们两人各点了一份牛rou砂锅吃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别人的东西总是比自己的好,刚喝了一口汤,我就被砂锅nongnong的香味收服了,断定A大不会有这么好吃的东西。 吃完以后,吴子健带我在他学校散了会儿步,路上碰到他好几个同学,看到我,都笑得贼兮兮的,我知道自己被人误会了,想出来解释,又觉得突兀。 吴子健似乎是个很善于察言观色的人,他看了我一眼后,坦然地跟他们介绍我:这是我高中同学白晴,来我们学校参观。 诚恳的态度和说明反而让人打消了猜测和揣摩。我对他游刃有余的处事风格暗暗生羡,想到高二时去他家看望刘老师时他当时拘谨的模样,不禁恍然。 我悄悄打量他。他大概长高了一些,目测身高有一米八了,穿着式样普通的深蓝色羽绒服和黑色运动裤,头发剪得很短,五官跟过去没什么区别,以前的黑框眼镜换成了银边全框眼镜,让他看起来多了一丝成熟,不过最大的变化在于他的神态和气度,沉稳、淡然,好像没什么是值得他放在心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