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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确实没理由做不出来这道题,除非他自己不想做。那么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我百思不得其解,中午跟蒋佳语在食堂吃饭,犹豫之后,还是决定问问她。 佳语,你说一个学习特别好的人,考试的时候,明明自己能做出来的题,却空着不做,是为什么? 她一边啃红烧排骨,一边回答:报复? 报复?我吓一跳,摇摇头,不至于吧,这跟报复有什么关系。 不清楚啊,她把骨头吐在餐巾纸上,口齿清晰地说,我感觉是。比如他(她)处于叛逆期,和老师或者家长关系处得不好,用这种方法发泄情绪,故意让老师和父母不高兴。 我低下头,戳着餐盘里的香菇炒青菜,回忆起江铭的母亲,还有他跟老师们接触的点滴,寻思了许久,也没看出他跟谁闹不愉快,再说,他也不是那种会记恨父母和老师的人呀。 他不是这样的人啊? 他?你说的是谁?蒋佳语突然问。 我懵了,这才意识到自己脱口而出说了什么,想了想,索性实话实说:我说的是江铭。 江铭? 你难道不觉得他有点奇怪吗?白天老王叫他回答的那道题,连我都做出来了,他怎么可能不会做? 她略略皱眉:好像是有点奇怪。或许他那会儿在犯困,睁不开眼睛,懒得回答? 我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反问:难道他考试做到这道题,也打瞌睡? 她继续啃排骨:那他就是纯粹不想考第一名呗。 我脑袋里有什么念头一晃而过。不想考第一名是啊,也许这就是他留着题不做的真实原因。 我朝四周看了看,陆思婷坐在离我不远的位置低头吃饭,跟她同一桌的另外三个女生是别班的,正一边吃一边笑,她却恍若未闻,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不存在。 你在看什么呢?蒋佳语拿筷子在我眼前晃了晃,我怎么觉得你这段时间也有点奇怪。你没事琢磨江铭做不做得出来题目干嘛?我看他八成是心情不好,懒得应付考试。左涵有句话说的挺对的,江铭是个闷葫芦,心思比我们深沉多了,谁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我莫名紧张起来,掩饰性地夹起一个香菇送进嘴里:我哪有琢磨他,都是朋友,我关心一下不是很正常嘛。 她不以为意,继续吃饭。我忍不住又看向左前方陆思婷坐的地方,她已经离开了。 第二天是星期五,上午的三四节课是生物课,我的肚子一直在唱空城计,没人往我这边看,肚子叫的声音也不太明显,但还是让我觉得尴尬。 我用手紧按住肚子,想让它喊饿的声音小一点。 好容易挨到第四节课的下课铃响,我做好了往食堂狂奔的准备,刘老师却没有结束,仍然站在讲台上说个不停。 底下好些同学都在抱怨,对刘老师习以为常的拖堂嗤之以鼻,我跟蒋佳语对望,神情都有点儿不耐烦。 我抬头盯着刘老师看,试图无声地表达我的抗议。 过了一小会儿,她终于结束了讲课,却没有抱着课本离开,而是面带微笑地看着我们这些学生,说:同学们,很感谢过去一年多的时间里,你们对我工作的配合,今天是我在麻十中学教书的最后一天,下周开始,我就没法儿带你们的课了,到时会有新的老师接手我的工作。希望大家能一如既往地好好学习,配合新老师的工作。 周围立时响起一片窃窃私语声,大家都很意外。有同学扬声问:刘老师,那您去哪儿? 刘老师用一种慈爱的目光看着我们:老师有一些私事需要处理。她深呼吸一下,抱起课本,好了,不耽误同学们的时间了,赶快去吃饭吧。 大家都没有出声,面面相觑了好几秒钟,才陆续拉开椅子,走出教室。 刘老师没有挪动脚步,依然站在讲台上,专心致志地拿抹布擦干净桌面,脸上隐约流露着不舍。蒋佳语叫我的名字,我一动不动地坐着,没有回应。 刘老师的目光很快落到我脸上,对我微微笑了笑,叠好抹布,转身走了出去。我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没来由地难过起来。 下午三四节课,学校开教职工大会,所以没有老师来占用这两节自习课给我们上课。班里的气氛轻松了很多,不时有人压低声音在说话,讨论即将而来的周末要干什么。 蒋佳语突然把笔往桌上一扔,回头不耐烦地对张耀说:我的天,你睡觉就睡觉,能不能别打呼噜? 张耀没什么反应地趴在那儿,像是故意跟她作对似的,很衔接地又打了一串呼噜。 周围几个同学见状,全都笑了起来。 蒋佳语推一下张耀的胳膊:醒醒,醒醒,天亮了,起床了。 张耀这才惺忪着睡眼抬起头,蒋佳语无语地抬头望天花板,叹了口气:帮个忙,你先醒一会儿,等我把这道题解出来了,你再继续睡,可好? 我使劲憋着笑,看一眼江铭,他也搁下了笔,似笑非笑地看着状况外的张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