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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默然不语,盯着我看了半天。我忍住想捂住脸的冲动,迎接他的注视。 又过了一会儿,他扯了扯嘴角,淡淡地说:以后再跟我道歉,别说对不起,我不喜欢听这三个字。然后重新戴上耳机,继续在游戏里厮杀。 我灰溜溜地回了自己家,扑到床上拿枕头蒙住头,暗骂自己猪脑子:白晴,你怎么会以为何亚君抱你一次就代表他喜欢你?这下丢人了吧,你不仅自作多情,还自作自受。 何亚君的直言不讳让我不自在了一整晚,我想,我今后在他面前估计再也没可能抬起下巴做人了,为此很是郁郁寡欢。 第二天中午,何亚君准时来叫我过去吃饭,我扭扭捏捏不知道该跟他说点什么,低着头不敢跟他对视。心里天人交战,不知道是该选择美食还是选择面子。 你动来动去的,身上很痒?得了皮肤病?他冷不丁地开口,语气带着跟从前一样的戏谑。 你才有病。我猛抬头,没好气地说。 他微微笑了笑,屈指弹我的脑门:白晴,你以为做作就能让自己成为林黛玉那样的美人吗?我劝你还是别尝试了,你不适合做作,你适合走粗犷路线,无性别的那种。 我那股扭怩劲瞬间烟消云散,反手带上门,昂首挺胸地走进他家大门。不吃饱的话,哪有力气跟他继续斗下去? 除夕夜的晚上,我跟爸妈去了住在乡下的爷爷奶奶家。吃完年夜饭回来,开门时碰到何亚君的爸爸何庆阳。他身穿昂贵的大衣,腋下夹着公文包,步履匆匆地上楼,抬头见到我们,脚步一顿,随即加快步子走了上来,笑眯眯地跟我爸妈打招呼。 我站在一边,乖巧地看着他:何叔叔,新年快乐呀。 哎,新年好,晴晴真懂事呀,又变漂亮了,何叔叔笑得合不拢嘴,摸摸我的头,紧接着拉开公文包拿出一个黑色钱夹,取出一沓人民币塞到我羽绒服口袋里,拿着,何叔叔给的红包,收好了。 我早已经习惯何叔叔的财大气粗,并不惊愕。他做生意做了好些年,前年还开了一家主营铝制品生产和销售的公司,规模颇大,生意红火。他出手向来大方,每年过年都会给我包大红包。 我妈不同意我拿,把钱塞回他包里,他不高兴了:我这又不是给你的,是给孩子的,你再这样,我跟你生气了啊。说着,又把钱塞我口袋里,还用手紧紧按住,晴晴,拿着。 这般盛情难却,我当然只能收下,拿回家一数,足足三千。 我妈跟我爸对视一眼,叹了口气:老何这人赚钱是有一套,就是对家里人太不上心了,开个公司都快三过家门而不入了。 我爸嘿嘿直笑:你们女人就是不知足,男人要是没钱吧,你们瞧不起,要是忙事业挣钱吧,你们又挑别的刺,说我们不顾家。 忙事业......说的好像你们男人的事业都是你们一个人打拼出来的,要是没有秦惠这个贤内助在,老何能在外面那么光鲜亮丽吗? 我对这样的对话没兴趣,拿着钱回了卧室。 临睡前,收到左涵群发的祝福短信,我原封不动地给他转了回去,犹豫了几秒,又问他要了江铭的手机号码。 期末考试前几天一起吃酸辣粉的时候,我跟左涵互留了号码,蒋佳语也在,但她没买手机,只报了她家座机号,又解释说她放寒假回老家,不在市区待,估计接不到我们的电话,江铭当时不在场,左涵没有主动说把他的给我,我也没多问。 我看着手机屏幕上陌生的11个数字,发了一会儿呆,本来打算把左涵那条短信直接转给江铭,又觉得不够诚意,思来想去,最后只打了一句江铭,我是白晴,祝你新年快乐,按下发送键。 我躺在床上,听着外面隐隐约约的烟花呼啸声和炸裂声,脑袋里反复浮现的却是那一天我们站在舞台上时,江铭恍惚的眼神。老实说,想起台上的那几分钟,我至今仍然感到陌生,我也越来越不确定那一幕的真实性。我想,大概是灯光过于眩目,以至于让我出现了幻觉,真正恍惚的人应该是我。 大约过了五分钟,手机响起,我收到他的回复:谢谢,新年快乐。 第20章 友情 转眼间,寒假结束,高二下学期开始。 在学校,让理科班学生最头痛的事情便是分班以后还要继续上政史地的课,虽然考试成绩不再纳入成绩排名,但还是需要花时间听讲和应付考试。 上学期刚开学那会儿,上这类课,我都是专心听的(即使每次历史课考试,我都没考及格,政治和地理课,也总是考六十几分),只是后来我发现大家根本就没他们看上去那么认真,而是把课桌上的书码得高高的,埋头在下面偷偷做别的作业,偶尔抬起头盯着黑板皱几下眉,假装在思考讲台上老师说的话。 耳濡目染之下,我自然也学会了这一套。不过我没那么明目张胆,也知道老师上课的辛苦,基本每隔三分钟就抬头看几眼老师,认真听一分钟,再低头继续解题。 政史地的任课老师不再像高一时那样严抓课堂秩序,也不关注我们考了多少分,偶尔喊学生回答问题,学生答不上来,他们也不会再河东狮吼,而是选择宽容地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