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四声叩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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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离抓起衣袍下摆,向前一送,双膝弯曲,咚的一下,玉石地面发出一声闷响。 莫离双掌贴地,再笔直的脊柱也会弯曲,前倾身子,眼眸无光,头颅一寸寸压低,再压低 嘣——一声。 万籁俱静。 嘣——两声 叩击心魂。 嘣——三声。 情意断裂。 嘣——四声。 怒发冲冠。 嫣红的血,伴着温热顺着眼角,污了视线。 芸芸众生,莫离如苍穹下的一只蝼蚁,叩拜得认真,发自内心。头颅剧痛,他忍。而身旁的影骨同样能感受到痛楚,喉咙发出几段困兽般的隐晦呻-吟。 旁人还以为影骨是因为自身的痛楚,没探究过深,而轻云,紫袍下的手掌紧紧握住,高台下那小小的头颅,每一次叩击发出的声响犹如巨石压住他的胸膛,都快喘不过气来。 面色阴沉,他不能将双生蛊的秘密公开,至少莫离不能知道。 “你给停下。”咆哮的嘶吼,紫色瑰影从高台纵下,双手一把领起莫离。 “我求你了。”莫离望着轻云,他已经用最卑微的方式祈求了,也是唯一的方法。 “你真狠。”轻云咬牙切齿,他望着莫离额头吱吱冒血的伤口,一个女孩子,破了相都无所谓吗? “求你治他们。”莫离不清楚对方还不答应自己会怎样。 “我治。”轻云避开眼,不愿再继续看莫离冒血的伤口。 “多谢,欠你的人情,我一定会还的。”沙哑的声音,莫离头昏眼花,明知自己过分,可不过分又能如何。 “救与不救是你们的事,可弟子莫离藐视我们圣玄宗派规,当众咆哮长老,必须接受处罚。”中气十足,有人乱中挑事。 看完一方闹剧,大长老东龚这才发声。 “处罚,凭什么处罚,我们圣玄宗无故刑罚弟子影骨,莫离为了好友出头难道就有错了。”落花尘怎么看大长老怎么的不舒服。 有事,沉默不语。 无碍,倒打一耙。 这家伙怎么就这么贱呢! “三长老,影骨现在也有轻云医治,治疗好了圣玄宗自然会相应弥补。可弟子莫离在光明殿嘶吼我们所有长老,劣习不罚,从今往后我们四位长老威严何在,我们圣玄宗在整个苍穹都会成为一记笑话。”有条不紊,合情合理,落花尘明知大长老东龚这是挑刺,可抬出整个圣玄宗,无利反击。四位长老,看来二长老华韵天以成外人。 “东长老的话看来如何处罚都想好了,那您说说处罚的方式?”百里秋水黑眸眯起,眸子里闪过一缕了然,紧抿不语的唇终于忍不住开口。 “永生之地,自省而已。”轻描淡语,好似让人度假去。四长老南雁看着东龚,彼此欣慰点头,觉得这惩罚太合适不过。 “你混蛋。”三长老落花尘立刻涨红脸跳起来。 “你让无品弟子去永生之地,怎么不直接处死莫离来了痛快。”落花尘不懂东龚的杀意从何而来。 “落长老说得太过难听,永生之地可是祖师爷最喜的静养之地,虽说妖兽毒物是多了一些,可只要莫离呆在永生之地布下的结界内,静心悔过,是绝对安全的。或许你真的想莫离立即处死。羞辱圣玄宗,这样的惩处,即使师尊出关,也难逃一劫。” 东龚的威逼,落花尘无力反驳,师尊知道莫离今日的举动,谁也保不了他。 “静心悔过也有时间期限,多长时间我可以出来?”莫离想着还能活五年时间,祖师爷喜好的地方,自然不同凡响,与其呆在圣玄宗,不如看看陌生的世界。 “师尊出关,你就可出来。”东龚心想,让你进去就没打算活着出来,永生之地的结界已然失效,还好没人知道。 “臭老头,帮我照看影骨。”莫离觉得最能信任的,只剩落花尘。 “百里秋水,你能耐大,你看着。”落花尘也有自己的打算。 “你去哪?”百里秋水直勾勾的瞅着老头子。 “自然是去永生之地修身养性,大长老,我落花尘去哪修行,是不是必须得到您老的批准呢?”莫离身上的两件仙器,落花尘还想继续研究。 “落长老说笑了,您去哪闭关,我东龚可没资格说不。” “我不会再让自己受伤的,等我回来。”莫离轻轻的举着影骨的掌心,为了他,自己也不能死。活着,一定要活着回来。 “既然如此,那无品弟子和落长老这就启程吧。”东龚手袖一挥,数位戒律室的弟子将他们二人围住。 “帮我照顾好影骨,大师兄。”莫离望着百里秋水又是一句叮咛。 沉寂良久,百里秋水终于出音。 “好。”一个字,是坚定的承诺。 莫离转身,一老一少,步调一致,背影萧瑟,离开光明大殿。 盯着莫离的背影消失,自始自终莫离没有回头看轻云一眼,留下一寸眸光,说一声告别。 自始自终,轻云眼里只剩那娇小的背影,而已! 暗潮涌动终究因一人离去暂时消停,整个圣玄宗恢复往年的正常,很正常,太过正常,正常得仿佛一切从未发生众人失忆。 半年后—— 发梢滴水的墨发湿哒垂于肩头,一身月白软缎寝衣松垮的套着,单薄的料子衬出精炼的体魄,百里秋水眸光深邃,身子斜靠池边,慵懒的撑起一脚。 幽兰灯芯静静摇曳,明明灭灭,似梦似幻。一双素手洁白无瑕,指腹缓缓勾勒玉佩上名字的每笔每画,那一横一束在指尖划过,好比轻抚名字上的人儿。 空气中的气流微妙一晃。 手指一松,刻有莫离名字的身符落回池水最深处,水面溅起一圈圈波纹,徐徐蔓延,折射出的光在百里秋水的绝颜上留下妖娆光斑。 黑衣紧裹的来人,双膝跪地,顺着昏暗的烛光望着主子如仙的侧脸,还有那完好如初的手掌。 百里秋水姿势不变,神色不换,只不过食指轻轻弯曲。 只听咚的一声,池边的黑衣人身体不受控制,身躯仿佛被无形的线牵制,背脊前倾,头颅贴地,额头重重磕在玄白石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