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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默默地坐在小凳子上,在蔚蓝姐不注意的时候才望向她。 这么多年的坚持,竟被这短如火石的瞬间彻底击溃!这回……她是真的死心了。 当她听景箐说闵神医的妻子叫蔚蓝的时候,她还自欺地想一定是闵大哥旧情难忘,给妻子改了这么个名字。见了面,她看见了蔚蓝姐,看见了蔚蓝姐的笑容,也看见了元敖坚忍的脸色。 其实,那一刻……她已经死心了。 蔚蓝失去了记忆,如果元敖说出了一切过往,她或许还能好受些。可元敖什么都没说,甚至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示意她什么也别说。她才知道,他爱蔚蓝姐到底有多深。 他到底有多想蔚蓝姐,天底下除了他自己,最清楚的就是她!他有多爱蔚蓝姐,她就有多怨他! 可是,当蔚蓝姐如同奇迹一样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却沉默了——她知道,他是用什么去交换蔚蓝姐的笑容,是他的所有,比生命还沉重的所有。 “怎么了?”瞿景箐不怎么高兴地从闵澜韬手里扯过殷佩姝。 闵澜韬看了木然站在那儿的她,这才是她最后一次尝试!她早就该明白,该尝试的是爱上眼前这个被她蒙骗了五年的男人,而不是步元敖! “生不出孩子,是她的问题!她身体寒凉,不易受孕。”闵澜韬瞪着殷佩姝。 她和瞿景箐都同时一颤,脸色各异。 殷佩姝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说? “可是……”瞿景箐疑惑,“以前看过的大夫没说过啊……”如果是这么简单的原因,他也没少请有名的医者来诊治过,不可能都没看出来啊。 “你信我么?”闵澜韬冷冷地问,“也许她一辈子都生不出孩子了。” 殷佩姝看着他,好像有些明白他的用意了。 瞿景箐沉默了一会儿,所有人都一声不吭地看着他。蔚蓝担心地皱起眉,虽然她并不了解这对小夫妻,但大致情况很明白。瞿公子家世巨万,如果是这个小meimei出了问题……蔚蓝有些难过,就算瞿公子还是一样宠爱她,也难免要纳妾生子。 瞿景箐突然一笑,紧紧搂住妻子,“没关系,姝姝。我也不是那么喜欢小孩子的,寻医问药的折腾不过是怕你怪我。我瞿家人丁兴旺着呢,叔伯兄弟一大窝,根本不缺咱的一个二个香烟。姝姝,别难过,咱们不要孩子,别说生不出来,能生出来也不要!” 蔚蓝感动地捂住嘴,眼泪止不住的流出来。这个小meimei好幸福,有个这么爱她的丈夫。 闵澜韬平静地看着抖成一团的殷佩姝,“要珍惜。很多事,该珍惜的时候错过了,付出再多也无法挽回!” 一直没表情地看着这一幕的步元敖一僵。 无法挽回?他垂下眼,说的没错,无法挽回。 他站起身,已经看明白整件事情。 “好了,别哭了,姝姝。”他看着她,像看一个犯了错的孩子般,爱怜又责备,“别辜负了景箐。” 殷佩姝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能这样痛快的哭出来真好,她终于解脱了。她重重地看着步元敖点头,成功了,她终于试着放开了手,她终于不必再为根本抓不住的东西痛苦不堪了。幸福其实一直离她很近,唾手可得,现在她终于空出了手! “闵大哥……”她哽咽着看闵澜韬,“我的病能治吧?我要给景箐生好多好多孩子!” 闵澜韬点点头,姝姝的病终于治好了,他呢? 步元敖淡淡的笑了,眼神划过蔚蓝,停在闵澜韬的脸上。“都有了结果……我们该回去了。” 闵澜韬瞥开眼,没有回答。 忍不住,他看向已经皱起眉的蔚蓝,她也在看他,这回他却没有避开眼光,就算最后一次分别吧,他向她笑了。 “我走了。”他轻轻对她说。 “步爷……”蔚蓝凝视着他,奇怪,她为什么想要一直看着他呢?为什么会对他的离开微微心痛呢? “步爷……” 所有人都垂下了眼,只有蔚蓝和瞿景箐不明白,这是个怎样的分别。 第54章 过了清明,植物长的越发繁茂,天气也热起来。步元敖骑在马上,默然看着来的时候才刚发芽,现在却满枝苍翠的道边树木。 瞿景箐却很振奋,骑马随行在殷佩姝的马车边说笑不绝。 道路不宽,两边都是水塘,行路的人慌乱避让,让小路拥堵起来,步元敖和瞿景箐不得不下马,站在树下,等前方的官差队伍通过。 这队官兵很吵闹,队伍前还鸣着四面锣,不但配着刀,还扛着棍子和关刀、长铁勾,两边的百姓更是退到水塘边缘,张望议论。声音之大,让殷佩姝都好奇地从马车里下来,想看个究竟。 瞿景箐询问站在旁边的小贩可知道官府为什么派这么个队伍来这偏僻乡村。 小贩撇撇嘴,压低声音,眼睛不怎么恭敬地扫着快要走过来的队伍,讥讽说:“这里的百姓向县太爷报告说山里有狼,闹了好多次才派出这么些臭大爷。您瞧,马上带队的那位……” 瞿景箐仔细观望领队的官爷,穿着武官的装束,装模作样地压在马上,嚣张狂妄。可是他太过肥胖,一副脑满肠肥的傻样子,慢说是去捕狼,恐怕连拔刀都会割到自己的肚子。 瞿景箐忍不住一笑。 胖官爷撇着嘴威风八面地四下瞟着,活像只蛤蟆精,突然他眼睛一亮,张大嘴,露出大黄牙——他看见了姝姝。他色眯眯地一直盯着姝姝看,姝姝厌恶地躲到瞿景箐的身后,愤愤地别开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