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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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狄轼他们刚赁好铺子不久,铺面刚刚开,钱都在货上,哪有什么余银,萧玉珠怕他们能吃得不好,都是隔三差五让喜婆送顿rou过去。 他们家这个时候招待不起萧老太君来看她。 萧玉珠在信中写得直白,说家中是赁来的住所,狭小不成行,老太君来看她,她甚是高兴,就使了当年她打发她的金镯子,给她赁一处好住处。 “她应是已起程,这信不好送。”狄禹祥看过她写好的信,吐了口气,“淮南来京城的船半月一次,按今天收到信的时间算来,她现下应是走了一小半的路了。” 萧玉珠就把信纸揉成了一团,嘴里“嗯”了一声,一脸思索。 她白天想写信告知,比亲口说要留情面一些,就是萧老太君大怒,她也是看不到,但若是见面说了,就有些撕破脸了。 萧玉珠没想跟娘家撕破脸,她父亲还是萧府长子,她下落不明的兄长还是萧家长孙,这是她父亲兄长的萧家,她不会去做有损于他们的事,去当面触怒萧老太君,让老太君在她头上落下一个不尊不孝的名声。 所以这事,她最终怕是还得忍了。 萧老太君打着看她的旗号来了,他们只得好吃好喝地招待她,眼下看来连警醒她一句过犹不及都不行了。 姜还是老的辣,老太君怕也是算好了这一切。 人都在路上了,她还能说个不字不成。 “二meimei为何溺死她夫君小妾的儿子?”事过两月后,因老太君的信,本不打算再过问萧玉婵事的萧玉珠向狄禹祥问起了此事。 她总得明白老太君打着来看她的旗号来京中,到底是为的何事。 狄禹祥看向她,慢慢把她手中紧揉的纸拿了出来,抚平了她紧绷的手。 她在忍,忍得白净玉手上的青筋突起。 狄禹祥把她的手放到嘴边亲了亲。 “大郎,你知道吗?”见他不说话,萧玉珠又问。 她猜他是知道的,哪怕之前说的时候不知道内情,现下他应该是知道了的,他这些时日还曾跟吕良英去喝过酒。 大郎现在跟吕良英还颇有几分交情。 当然,他现在还熟识了不少淮安在京的书生学子,他跟谁都说得上话,跟谁都打得了交道,但与人相触,喝酒饮茶哪桩都需银钱,也就是因此,现在家中窘迫,年后也不知店铺那边有没有起色,她每日在家坐着看着安逸,但身上的压力却是自嫁出以来最大的。 半个家,就担在她身上。 但愿老太君借着她的名来,可别再像往日那样面子上都过不去。 “……”狄禹祥沉吟不语。 “大郎。”萧玉珠再叫了他一声。 “我听说那生子的小妾是吕良英奶娘的女儿……”狄禹祥见她脸是冷的,停了话,叫了她一声,“珠珠,笑笑……” 萧玉珠朝他勉强一笑。 狄禹祥见她不快,无声地在心里叹了口气,干脆伸把她抱到膝上抱着,才接道,“他们也是坐船入的京,那时你meimei也有了身子,只不过那小妾大她两月。” 萧玉珠沉默不语。 狄禹祥低头看她,见她眉眼冷峻,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他边看着她的脸边说,“吕良英甚是喜爱那个小妾,那小妾是与他青梅竹马长大的奶娘之女,便是在船上也一直睡在她的房里,她生产之日那天,你二meimei正好身子不好,找了吕家随行带的产婆在诊脉,但后被吕良英拉去接生去了,凌晨孩子生下之时,但同日你meimei也滑了胎。” 萧玉珠一听二meimei的孩子没了,眼眶湿了。 “这是什么人家……”她咬了牙,闭了闭眼,真是不知说什么才好了。 “嗯,”狄禹祥低头吻了吻她的眼角,“听说滑胎后,在船上也没怎么补,你meimei怕是以后很难有子了。” 很难有子?萧玉珠一听,身子软在了他的怀里,眼里全是泪。 在吕家那样的人家,不得夫君疼爱便罢,连儿子都不能有的话,这一生怕是艰难得很了。 “来罢,来罢……”到底是自家姐妹,萧玉珠也顾不上老太君借着她的名头来的事了,这等事,娘家有人出头总归是好事。 先前因老太君借她名头时的不悦便也消失殆尽了…… 这等事,她吃点亏就吃点亏罢,而二meimei那,是她的一生。 “可就算是老太君来了,能管得了多少用?”萧玉珠抓紧了她夫君的手。 见她改生气为担忧,已经毫不在意萧家那老太君的偏心了,狄禹祥怜爱地看了她一眼,她重情识大局,这当然是好,只希望到时那萧家人来,能对她好一些。 “你没看信中所说,萧老太君要回温北一趟。”狄禹祥亲亲她的头发,“你自管接待了她就好,到时吕家的事怎么办,就是萧家的事了。” 萧家女儿嫁进了二品大员的家中,而溺子之事也算不得全是萧事婵的错,反倒是吕家宠妾灭妻败坏了名头,这事如若是萧家出面,在御史与左右两相权力相当的当今朝廷,官员名声甚是重要,萧家实则能从吕家讨得不少便宜去。 这事要中萧家发了狠,发力奏吕家一本,吕家到时就会吃不了兜着走。 而吕家为了能拢住萧家,自是得让萧家满意。 萧三叔萧运达,看来是起复有望了,他女儿都帮他。 见妻子还没领会过来,以为老太君来单是为府中嫁出去的孙女儿撑力的,狄禹祥到底还是不忍心先指出来,就让她先这么想着罢。 ** 因萧老太君要进京,借的又是来看她的名头,萧玉珠自是要负责她的衣食住行,这也是她先前对萧老太君借她名头感觉心火四起的原因,因着衣食住行无论哪一处,都是要花银子的事,且老太君不是一般人家出来的老太太,若是招呼得差了,都不用她自己亲自说什么,下人都会把有关于老祖母千里迢迢来探她,她却照顾不周的闲话传出去,她若是与老太君亲厚,她自忙上忙下不会有一句怨言,可她与老太君清份淡薄,萧家也知狄家家境,她能送得要来的信来,却只字不提住处打点,凭的是什么?凭的不过就是知道她性情,自不会在明面落下什么错。 但她来是为着二meimei好,萧玉珠心再小,开解了自己几句也就不再想这事,她也确是把老太君给她的两个金镯子卖了,就当是萧家给她的,她还给了萧家,也不再想要把这事说给萧老太君听,要与她私下绝了那点祖孙情,省了以后对她的算计,日后给狄家添麻烦。 为着二meimei,她这心也得先放扒窃了。 七月,长南能下地走得几步路了,萧老太君人一行人也下了船,狄禹祥那天带了萧玉珠去接人,他们雇了两辆马车等着,以为这车辆足够了,可哪想,到了船头接人的时候,两辆马车万万不够,这一次,不仅是萧老太君来了,萧二婶也来了,还有萧家未嫁出的四小姐萧玉芬也来了,随行的还有是三位貌美的庶小姐。 庶小姐都带出来,还专挑那长得最好的! 萧玉珠只一眼,心就全冷了。 老太君这一趟,怕是不只给二meimei撑腰来那么简单了。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 ☆、第53章 “晚生见过老太君。” “玉珠见过老太君。” 狄禹祥与萧老太君见礼,萧玉珠紧随其后福了道礼,接下来见过萧二婶,剩下萧玉芬这些meimei们来与他们见了礼,狄禹祥就去雇马车去了。 “不知二婶和meimei也来,就只备了两辆马车,还请老祖宗莫怪。”萧玉珠微笑朝萧老太君道。 “不知者不怪。”被萧二婶扶着的萧老太君笑眯眯地道。 “老祖宗还是请先上马车罢。”萧玉珠看向马车道。 “劳你有心了。” 萧老太君慈祥地拍了下走在身边的萧玉珠的手。 萧玉珠没去扶她,浅浅一笑,对她的话福了一礼,“您这是哪的话,玉珠应该的。” “这么多年,你还是一点也没变。”萧老太君感叹道,“还是跟以前那样贴心,真是我的好孙女。” 话是好的,但老太君的眼睛一直勾着她,说的与她心里想的完全不一样,再是口是心非不过。 萧玉珠知道,老太君可是最不喜她这温吞的模样了,在萧府时的时候她除了请安,也不去老太君身边碍眼,不争不抢,唯唯喏喏才平平安安过了那么多年,也没给老太君什么机会说出一句不是来。 只是,来了京中,老太君还跟她摆在府中话中有话的谱,萧玉珠略动了动嘴角,低头似笑非笑。 等迎了一行人进了屋子,入了坐,也叫请来的婆子看好茶,萧玉珠就把她给老太君赁的一进一出的四合院说了个周详。 地方不大,但前身的主人家以前是个五品京官,后去了地方为官,这屋子就空了下来。 “你说,这屋子半年几许银?”等萧玉珠说到赁这屋子的银两,萧老太君笑眯了眼,说了句话。 “五十两。” “这在我们淮安,都能买下一处小宅,够普通百姓家一家五六品住了。”萧二婶笑着插了句话,“玉珠可真是个有孝心的孩子,对祖母是再好不过了。” 萧老太君瞥了她一眼,萧玉珠低头笑而不语。 “柳三……”萧老太君突然喊了声身边的贴心婆子。 柳婆婆“诺”了一声。 “先前让你备的,给大小姐罢。” “是。” 柳婆婆暂且退下,尔后拿出了一个锦盒,送到了萧玉珠的眼前。 “老祖宗……”萧玉珠抬起眼,看向萧老太君。 “好孩子,拿着罢,该你得的。”萧老太君朝她的方向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线,慈爱无比。 “多谢祖母。”萧玉珠抿嘴想了想,偏头向萧老太君一笑,半句推托也没说。 “是,该你得的,你就拿着罢。”见她连句客气话也没说,萧二婶眼睛一弯,笑容也深了。 她往萧老太君看去,婆媳俩眼睛在空中交岔,各自冰冷地错过。 “狄家小郎呢?怎地这一路没见他人影了?”萧老太君这时开了口,问起了自进了这四合院就没见过的孙女婿。 “刚家人带了口信来,大郎说家中来的都是内眷,还有未说亲的meimei们,就让我多用心伺候您,他无事就不再过来了。” “哦?”萧老太君笑容满面,“是个知礼的。” “老祖宗过誉了。” “玉珠jiejie,”一直未开口坐在下首的萧玉芬突然说了话,她偏着头天真无邪地看着萧玉珠,“我听说你生了孩儿了,以前在府中没带你来瞧过,怎地这次也不带来给老祖宗瞧瞧,你可知道,老祖宗可念着她的曾外孙呢,您说是不是,老祖宗?” 萧玉芬笑嘻嘻地朝萧老太君瞧去。 “可不就是,玉珠,回头把我的小曾外步带来给我这个老太婆来瞧瞧罢。”萧老太君一脸的笑容可拘。 萧玉珠自是应了是,一席话后,又送了萧老太君入了房歇息,又找了萧老太君身边的婆子丫环,把这院子里的事说了个清楚。 那厢,狄禹祥差人把这边缺的被子枕头送了过来,萧玉珠先前只多备了一份,没想多来了这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