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情海生波
林百灵愤怒地挂断了电话，用被子捂着头放声痛哭了起来。 终于等到秦岳的电话，满心欢喜的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同时等来的，还有一个残酷的决定：他决定暂时不转业了。 秦岳希望她能谅解，他说他需要些时间去处理一些事情。但林百灵怎么能够理解？她已经等了整整三年的时间，却在曙光乍现的时候，突然被推进了无穷的黑暗中。 绝望，在愤怒中滋生，愤怒，在绝望中升腾。 一个女孩的青春，有多少个三年可以用来等待？ 一场艰苦的爱情，要多久才能到达幸福的彼岸？ 她实在想不出有什么事情这样重要，能让秦岳狠下心将他们共同憧憬的美好生活彻底击得粉碎。 熟悉的手机铃声一直响个不停，林百灵没有勇气再接起电话。她在哭泣中闭上了眼睛，只希望这是一场恶梦，只希望这场恶梦可以快些过去。 “百灵，怎么了？”蒋丽丽匆匆跑了进来，看着捂头痛哭的林百灵，不禁吓了一跳。她在隔壁房间里听到林百灵的手机一直在响却没人接听，所以过来看下，却不料看到了这样的一幕。 林百灵没有说话，只是哭个不停。 “到底出什么事了，你说啊！”蒋丽丽俯身，轻轻晃着她的肩膀，焦急地问道。 “没事。你去休息吧！”林百灵泪眼婆娑地抬起头，探手拿起床上的手机，摁下了关机键。感情的事，终不足为外人道。这杯苦酒既然是自己酿的，哪怕是咬着牙捏着鼻子，也只能自己把它咽下去。 “别哭了，咱们这么年轻，没什么事挺不过去的。”蒋丽丽没有再追问，抬手替她擦了下眼角的泪水，柔声劝道。 林百灵涩涩一笑，神情说不出的凄婉悲凉，美丽的大眼中尽是空洞和死寂。 这个夜晚，林百灵辗转难眠。她默默回想着与秦岳相识相爱后经历的所有事情，回味着每一次相聚时的甜蜜和漫长思念中的苦涩，开始思考如何拯救自己的爱情。毫无疑问，年轻纯真的女孩，对自己生命中的第一份感情和第一个男人，有着异常执着的坚持，即便在秦岳作出了一个令她极度失望极度愤怒的决定后，她依然没有想过放弃。 但是，她想了整整一个晚上，却依然找不到一个行得通的办法。 她爱秦岳，但并不代表她能够改变自己、放弃自己拥有的一切走进军营去过那种乏味单调得令人窒息的随军家属生活。她觉得那样的生活会毁了她，让她彻底变成另一个人。当她已经不是她的时候，秦岳还会爱她吗？她还有信心去爱他吗？海城，有她的家庭，有她的事业，有她的朋友，有她熟悉的一切。难道为了一段感情，她就必须把这些通通割舍掉？ 她自问做不到。 可是，秦岳既然作出了决定，她也不想再逼迫他。不是因为强扭的瓜不甜，而是因为她真的爱他，不希望让他委屈自己来成全她。如同她不愿放弃许多东西一样，秦岳或许也有他无法割舍的人和事，他的青春和汗水都洒在了那座军营里。 两条路都走不通，难怪就如他所说的那样，再给他一些时间，继续等待下去？但这等待，何时才会到尽头呢？ 想起蒋丽丽说过的话，林百灵心中感觉到了莫名的寒意。 这个夜晚，秦岳也无眠。 告诉林百灵自己的决定，是一件很艰难的事。这个决定，对满心期盼着他早日回到身边的爱人来说，无异于一记晴天霹雳。 用了几天的时间，他才鼓足了勇气开了口，而她的反应和他预料的一样激烈。面对林百灵的质问，他无言以对，因为他不可能告诉她，他选择留队是为了找机会杀死一个人。 手机从无人接听状态变成了关机状态，牵着两个人绑着两颗心的那条线被生生掐断了。时空的距离，第一次让秦岳生出了强烈的无奈，因为他明知道那个女孩现在可能哭成了泪人儿，却连一句劝慰的话都无法说给她听，更不可能拥她入怀给她些许慰藉。 正当秦岳坐在书桌前胡思乱想的时候，外面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 “头儿，你睡没？”张铁胆站在门外低声问道。 秦岳起身打开了房门。 “有事吗？”他皱眉问道。 张铁胆嘿嘿一笑：“刚查完哨，有点饿了。见你房间灯还亮着，过来蹭点吃的。” “你还在长身体啊？”秦岳哭笑不得。 张铁胆挤进了门，四下打量着，目光最后落在了书柜上。 那里摆放着一盒点心，是林百灵从海城带来的。 “算了，我忍忍吧，这可是嫂子留给你的。”张铁胆轻叹道，“有其他吃的没？” “你当我这里是小卖部，啥都有？”秦岳笑骂着，走到书柜前取下了点头递给了他，“拿去吃吧！装什么装！” 张铁胆笑呵呵地接过点心，拆开便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头儿，你也要来点？” 秦岳摇头：“没胃口。陪我出去走走？” “好咧！”张铁胆点头，“嫂子走了，一个人睡不着？” “滚！”秦岳将他推出了房门。 叼着一支烟，吹着凉凉的风，秦岳倚着一颗树，出神地望着远去路灯下的一处岗亭。 一个年轻的士兵抱着枪，昂首挺胸地站在岗亭内，目光警惕地注视着四周。 看着那个哨兵，秦岳突然想起了自己上军校时，一次记忆深刻的站岗经历。那是一个零下二十多度的夜晚，他抱着枪站在军械库的门口，突然听到了院墙外传来了阵阵悠扬的歌声。他侧耳倾听，原来墙那边的大学内，正在举行一场大型联欢晚会。听着主持人激情的话语，他突然才发现，原来这个夜晚正是年轻学子们最钟情的情人节。 两个小时，他一边站岗，一边旁听了一场洋溢着青春激情的晚会。 “值不值得？”秦岳清楚记得，在晚会结束的那一刻，在院墙外学生们疯狂的欢呼呐喊声中，抱着冰冷钢枪快要冻成冰棍的他，问了自己这样一个问题。 同样是风华正茂的年青人，同样是天之骄子的大学生，一墙之隔，却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和有着天壤之别的不同人生。 “到底值不值得？”秦岳喃喃低语。今夜，他又问了自己同样的问题，因为他意识到，他留队的决定，很可能会让他失去一段美好的爱情。 “什么值不值得？”一旁，早已享用完点心，正一门心思琢磨头儿今晚有啥心情的张铁胆，接着他的话问道。 “嗯。说说看，穿这身军装，值不值得？”秦岳扭头看着他问道。 “没啥值不值的，关键是自己咋想。反正我觉得挺骄傲的，毕竟我比多数人为国家奉献得多！就算哪天牺牲了，我他么也是英雄啊！这个时代，英雄可不多见喽！”张铁胆的回答很干脆，很张铁胆。 “奉献……牺牲……”秦岳心中微微一震。两个看上去高大上的字眼，从张铁胆嘴里吐出来，变得很质朴，却有种强烈的冲击力。 “或许，我想自己的事，想得太多了点！”秦岳心中轻叹，脸上露出了一抹轻松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