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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心岛就得过去得乘船,幸而这一夜的月光微暗。荀长摸着黑偷了条船就兜兜转转划去了湖心岛的芦苇荡,顺利登岸后,只见岸边有一座高大庭帐,里面灯火通明,传来守卫的北漠士兵的声音。 荀长偷偷凑过去。 这是他的习惯,既来之则听之,见人就听一耳朵。谁知道会不会听到有用情报呢? 而且他素来走运,经常误打误撞就能听到不得了的消息。 万万没想到。 庭帐内,北漠士兵正在向一个打扮王室打扮的男子汇报些什么。那男子的一时背影有些眼熟,一时让荀长愣住,他正皱眉寻思着这人是谁,突然那男子回话了。 说的是流利的北漠语,可那声音耳熟,简直是两到焦雷炸进了荀长耳朵里。 但是,怎么可能? 不可能是他。 继而男子转过脸,风烛下荀长看清了那张脸。 他彻底魔怔了。 荀长按说作为瀛洲情报官,也曾敌后那么多年,各种处变不惊都习惯了,并不很容易再被什么吓着的。 可他此刻眼前看到的,却是一个死人。 一个本应该死去好多好多年的人。 “谁?” 一切发生得太快,荀长转眼间就已被团团包围。那男子更是制住了他。 犹记当年,荀长也算武艺厉害的。伴读之中唯二他打不过的两个人,一个是太尉庄薪火家的独子庄青瞿,另一个则是权臣澹台荣焉家的小儿子澹台泓。 后来。锦裕三年,澹台家谋反一事证据确凿。满门抄斩,连同小儿子澹台泓一起陨落。 十几年过去了。 荀长是真的没想到他这辈子还能看到澹台泓。 澹台泓没怎么变,依旧是当年明亮漆黑的双瞳,眼下一颗朱红色的小小泪痣,却是一副北漠贵族的打扮。 手上都戴着北漠宝石纹样的手镯,弯刀也镶嵌了华贵的红宝石,一刀就狠狠刺进了荀长胸口。 荀长砰的一生落入大春天里北漠冰冷的河水,岸上北漠语逐渐远去。 “刚才那中原女人是大夏使团带来jian细,我把她杀了。但摩罗贤王说过要对大夏使团以礼相待、切不可打草惊蛇,因此今晚之事谁也不准说出去,说了便拿你们是问!” “是!” 然而漆黑难耐的冰冷之中,荀长只是在那一瞬配合着澹台泓做了一个被刺中的动作而已。 他在水下闭气,一直待到周遭寂静才游上岸去,手中紧紧捏着一个小玉筒。 那是澹台泓刚才推他下水时,塞进他手心的。 第44章 色批狗皇,佛光普照。 初春的北漠依旧很冷。 荀长浑身湿透,只能一路避人耳目潜回客栈,钻进宇文长风的房间。 宇文长风尚未归来。荀长先偷偷烛火下小玉筒打开,里面只写了三行小字,却字字惊心动魄—— 摩罗贤王与可敦毒杀北漠王,秘不发丧。 摩罗贤王煽动草原各部于春末齐攻大夏。 新可敦与军粮来皆自瀛洲。 北漠异动竟然还有瀛洲的参与!荀长一时也不觉得身上冷了。 他胸口起伏几乎捏碎那玉筒,一丝烛光下,狭长目光里纷絮明灭。不过想想,大夏风风雨雨那么多年了,又什么大阵仗没见过,很快平静下来只等宇文长风回来商量。 夜已很。没有多久,宴饮完毕礼部官员们倒是一个个东倒西歪的被同样酩酊大醉的北漠官员们送回客栈,却独不见宇文长风。 荀长溜去隔壁推一个尚算清醒的礼部官员:“长风人呢?” 官员困困地睁开眼,很迷茫地说:“宇文大人他好像说……有个什么姑娘,需要他帮忙?” 荀长都惊了,姑娘? 都什么时候了,宇文长风还有空想姑娘! 其实早在这一路过来,荀长就发现宇文长风这小狗东西长进了。在外头这十年不仅从内敛话少变得性子变得开朗,还学会了点沾花惹草的坏毛病。 一路弹弹唱唱跟姑娘们抛媚眼掷果盈车不说,就连住个店遇到小姑娘在哭都要去问问为什么。帮完人家后留下一抹俊朗笑意与背影,挥挥衣袖深藏功与名。 他就这样走一路就撩一路,帮了无数个姑娘。 也不看看人家小姑娘的眼神,一见长风误终身你担得起这个责任? 荀长嘲讽宇文长风是“少女之友”,宇文长风还反驳说他这都是云游落云、印兰和堪舆国学到的“骑士风度”。见到女子无助落泪,不管认不认识男子都绝不能置身事外,一定要施以援手而且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荀长只记得当时给了他个大大的白眼。还“骑士风度”,大夏男子随便与陌生姑娘搭讪多半是要被当登徒子的。也就你长得好看才一路畅行无阻! 荀长本以为宇文长风懂得轻重缓急,在路上这么搞搞就算了。 他是真没想到,人都来了北漠还敢这么搞?可咱们是来干什么?那么大的正事你还有空想着姑娘??? …… 但宇文长风就是有空想着姑娘。 这没办法,是人就有必然弱点。他爹是看到路边可怜的猫猫狗狗就走不动路一定要抱回家,他则是看到路边掉眼泪的小姑娘那就是不行。 当晚宴饮,所有人都醉的不行,唯独宇文长风没醉。 他好歹也是在这十年间在堪舆国最北边的冰海与啃生鱼rou的红毛大胡子们拼过烈酒的男人,那可是身经百战的海量。一夜推杯换盏,一人喝倒了一大片北漠贵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