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节
“可以吗?”容祈低头,那近乎完美的俊美容颜缓慢靠近她,宛若书中妖精一般含情诱惑着。 “可……” “娘!” 宁岁岁高兴的声音在身后骤然响起:“烟花啊。” 河面上,一只漆黑的大船上有人用站着铁汁的柳木溅起了十几尺高的金色火花,宛若绚烂星河在眼前坠落,细碎的焰火照耀天空,各色各样的形状宛若走马花灯一样在眼前闪过。 “谁安排的打铁花。”宁汝姗盯着一道道近乎耀眼的光痕,惊叹道。 容祈看着完全沉浸在火花中的人,暗自叹了一口气,松开扣着她腰间的手,在汹涌的人群中,把人圈在一侧,保护起来。 不远处的冬青一手抱着宁岁岁,一手牵着邹慕卿,无心看烟花,只是沉重地叹了一口气。 ——坏事了! 热闹的金州城内,谁也没发现,一匹快马迎着喧闹的夜景,匆匆而来入了金州。 第55章 回临 一大早, 宁汝姗就被院外整齐划一的脚步声惊醒。 她安抚地拍了拍宁岁岁的胳膊,这才起身向外走去。 “冬青,怎么了。”宁汝姗远远看到一脸严肃的冬青, 蹙眉问道。 冬青最后交代了几句, 这才朝着她快步跑来:“不碍事, 夫人继续睡吧。” 宁汝姗松了一口气,她原以为是纣行那疯子又开始闹事了。” 冬青摸摸脑袋,复又小声说道:“是临安那边出事了。” “临安?”宁汝姗听着又是一个胆战心惊,“临安能出什么事?” “大皇子燕钊被人暗杀了。” “什么!”宁汝姗心中一个咯噔, 失声喊道。 冬青一脸严肃:“世子怕风波累及金州, 这才让我们戒备的, 如今金州进入战事状态,也不准他人随便议论此事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 “昨夜传来的消息,十日前八皇子燕行宴请两位公主和两位皇子在西山狩猎, 结果狩猎中,一根冷箭出其不意贯穿燕钊后心, 如今闹出这等事件, 赴宴的人都被官家一并关押起来了。” 当今圣上子嗣不丰, 目前只有三子二女平安长大,大皇子,八皇子和九皇子。 其中二、三两位皇子在南逃途中不幸遇难,四皇子在第三次北伐中战死,五、六、七皆不曾养活。 其中大皇子乃是先皇后所生,先皇后当年殉国保存皇家颜面后, 大皇子就一直被官家带在身边亲自教养。 宁汝姗虽不曾见过大皇子,但听说大皇子性格温和绵软,待人极为和善, 和官家乃至先帝的行事风格都颇为不同。 大燕至今都还有不少的中立党,大都是等着这位大皇子上位。 宁汝姗神情极为凝重,这一箭直接把大燕推向叵测的未来。 远远的,走廊上有侍卫朝着这边张望,宁汝姗见状,只好压下心中的不安,对着他点点头:“你先去忙吧。” “行,世子怕纣开浑水摸鱼,夫人这几日少出门,出门一定要带上侍卫。”冬青最后嘱咐了一句,这才按剑匆匆离去。 宁汝姗看着阴沉的天气,蓦地觉得眼皮子跳了跳,她轻轻按了按眼睛,这才止住加快的心跳,转身回了屋内。 宁岁岁迷迷瞪瞪地坐在床上,闭着眼,伸手朝着外面的位置扫了扫,嘴里嘀嘀咕咕着喊着娘。 “娘在这。”宁汝姗说道。 宁岁岁一个激灵醒了过来,扭头去看宁汝姗,嘟了嘟嘴:“娘醒得好早啊。” “嗯,今天起风了,有些冷,多穿点。”宁汝姗给她穿衣服,转而说道,“这几日都不要出门,也不能撺掇着慕卿带你出去玩,知道吗?” 宁汝姗严肃说着。 宁岁岁皱眉:“为什么不可以出去玩啊。” “发生了一些大事,外面很威胁,大人们顾不上你们。”宁汝姗给她穿好衣服,捏了捏她的小鼻子,“在驿站里跑跑也可以,但也不要去太角落的地方。” “哦。”宁岁岁失落地爬下床,“那我去找邹jiejie玩啦。” “去吧。” “对了,你去过临安吗?”宁岁岁收拾了一大堆东西,出门前,小脸板着,好奇问道。 宁汝姗闻言,挑了挑眉:“你怎么知道临安的。” “冬青叔叔昨天说的。”宁岁岁背着小手,摇头换脑说着,“说邹jiejie会在年前跟着容叔叔回临安,还问我去不去。” “去不去呢。”宁岁岁摸摸下巴,“临安远吗,也要坐一个时辰的船吗?” “娘去过吗?” “冬青叔叔说临安比金州好一百倍,都是吃的喝的玩的,还邀请我去荣叔叔家里玩。” 宁汝姗一听就是知道是冬青在套话献殷勤。 “岁岁想去吗?”她反问道。 “娘去岁岁就去。”宁岁岁笑眯眯地说着,大眼睛弯弯,可可爱爱。 “去玩吧,反正距离他们回去还很远。”宁汝姗也是颇为认真地回答着她的话。 宁岁岁高高兴兴地点点头,托着小铁剑跑走了。 ——回临安? 回临安势必有很多事情,单单是官家那一关就不好过。 可不回临安,三年内边境必有或乱,覆巢之下无完卵,其余地方她独自一人带着岁岁很难立足。 “哎。”宁汝姗长叹一口气,“去不去不是早就有答案了嘛。” 她身上压着太多事情,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夫人。”门口犹犹豫豫探出一个脑袋,正是袁令。 袁令年纪小大概也就才二十出头,性子活泼,胆子又大,带着一点年轻人的傲气和意气,很是讨人喜欢。 “怎么了?”宁汝姗笑说着,“进来说话啊。” “不进来了。”袁令叹气,苦着脸,可怜兮兮地请求着,“能不能帮世子去小程大夫那边端药,我等会儿便要去安定军那边,老大也被世子指派出去了。” “我实在是抽不不开身,但今日轮到我监督世子喝药了。”他垂头丧气地说着,“本来不想劳烦夫人的,可世子不吃药可不行。” “世子的身体不是好了吗?”宁汝姗皱眉问道。 袁令小心翼翼扫了她一眼,抹了一把脸:“不能说啊,你不知道世子其实凶得很,我说多了,他会揍我的。” “世子揍我就把我摔地上,用那重重的乌枪敲我,可疼了。” 他闷闷说着,说起往事来还龇牙咧嘴,好像余疼还在。 宁汝姗见状也不好多问:“说起来,我之前都不曾在临安见过你,你是安定军那边的人。” “正是,安定军虎贲袁令。” 袁令转回正题,可怜兮兮地哀求着:“那个药……” “我知道了。”宁汝姗点头,“是一日一次吗?” “一日两次,早上和晚上各一次,之前世子都是不要蜜饯的,昨天开始又要了。”袁令仔细叮嘱着。 “一定要盯着世子喝下去啊,我上次就是忘记盯着了,世子今日把早上的药拖到晚上,连着晚上的药拖到睡前。” “我差点被冬青打死。”他苦着脸,小声抱怨着。 “知道了,你快去吧,已经有人在等你了。”宁汝姗也不好多推辞,指了指外面。 容祈的脾气确实不好,之前在临安她便是有所领略的。 “哎,就知道夫人最好了。”袁令不掩喜色,拍了拍胸脯,“以后夫人有事尽管找我。” 宁汝姗见人走远了,这才起身朝着小程大夫的院子走去。 她一直不知道该如何对待程星卿。 你说他是官家安插在容家的密探,可这么多年来也不见得传出什么秘密,甚至在紧要关头,还给她了保命的手帕。 可若说他无辜,可这种一正一邪,游历人间的性子,做事全凭心情,随心所欲,实在令人无法相处。 “今日是你来拿药?”程星卿看着他倒是一如既往地笑眯眯着,好似还是一开始见面的关系。 “这里就是了,今日的药没放甘草,苦得很,虽然世子很早就不吃蜜饯解苦了,不过今日最后备一块。” 宁汝姗点头,目光盯着还在小火慢煮的药炉上,苦涩酸的药味顺着白烟缕缕飘出,味道闻久了甚至觉得难受。 “这是什么药?”宁汝姗抬头,这才发现程星卿正在盯着她看,目光带着莫名的深意,不由吓了一跳。 程星卿收回视线,摇了摇头:“让世子与你说才是,我可不做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宁汝姗皱眉。 “你打算回临安吗?”程星卿理着手中的草药,随口问道。 “与你何干。”宁汝姗反问道。 “确实。”程星卿不以为意,笑着点点头,“随便问问,你这个身份去哪都是死路一条,去临安大概死得体面一些,去了其他地方,就可能死得惨一点。” 程星卿这张嘴真的是讨厌得很。 宁汝姗不悦想着。 “实话实说罢了。”程星卿见她不高兴了,先行后退一步,偃旗息鼓,“我就是无聊,不必理会我。” “你跟着世子来金州是当今官家的意思。”宁汝姗警惕问道。 “哪能啊,一个废物还想使唤我啊。”程星卿把手中的药用草绳系好,随手放在一侧。 “是我爹让我来的,而且我也有些自己的事情要做。”他微微一笑,那张不甚出众的眉眼瞬间多了点邪性。 宁汝姗移开视线。 “你不是官家的人。”她反问,“那你是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