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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琬点点头又摇摇头:这幅墨宝不是我的,爹娘留给我保管,等待它的主人出现。 李仲仁不解,走至华琬跟前,那它的主人是谁呢,能给我看看么? 当然可以。华琬主动将墨宝展开,是一幅狂草,上书浮云苍狗,一笑不关余,书法一气呵成,承转如环,圆劲有力,令品详之人有酣畅淋漓之感。 好字!李仲仁忍不住赞到,这书法有不逊于王大家临池学书满池尽黑之功力。 华琬亦认同,是呢,书法没有落款,我也不知道这幅墨宝是谁书的,它的主人又是谁,我爹只说他是学子文礼之上的朝阳。 学子文礼之上的朝阳?李仲仁摇摇头,亦不解。 李仲仁知墨宝是华琬爹娘留下的遗物,欣赏后便小心翼翼地收好。 是啊,那是爹与我打的一个谜语。华琬用缀了双蝶穗子的丝线将墨宝系上,和着襦裙小心放入书篓里,爹说待墨宝的主人出现,我就知晓谜底了。 华琬的爹离开了,墨宝的主人也不知是否会出现,或许这将成为一个不解的谜面,李仲仁担心惹得华琬伤心,也未再问下去,岔开话,聊起京城趣事。 次日华琬回京城时,香梨特来相送,经了洛阳码头那一遭,香梨沉稳懂事了许多,不再成天四处瞎玩,会开始帮莫叔打鱼挖笋,帮莫婶晒鱼做笋丝了。 琬jiejie,一整个八月你都不回来么,我还想中秋那日,亲自蒸笋丝包子,烙江鱼饼子与琬jiejie吃呢。笋丝包子是香梨昨儿刚跟莫婶学的,打开竹盖,看到一屉笼白白胖胖香喷喷的包子时,香梨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她的琬jiejie,可惜她第一次做手生,调笋丝馅时忘了放盐,便不敢端到华琬跟前献丑了。 华琬笑道:我也很想尝香梨蒸的笋丝包呢,九月我会回来的,待到九月九重阳那日,我早些回乡,我们一起登高可好。 好啊,琬jiejie得说话算话。香梨立马又开心了,牵了华琬的手一路上蹦蹦跳跳的。 二人一道走了三四里路,在华琬的再三要求下,香梨才依依不舍地告别离开。 华琬往前走了一段,不经意地回头遥望远方那只剩些许影子和袅袅青烟的云霄乡。 阳光落下来被曲溪反照出一层层金色,如佛光般四散开。 好美,云霄乡还真是为神仙所眷顾的呢,华琬这般想了觉得十分安心。 回到置物房,华琬顾不上歇息,先将襦裙和墨宝收起,正要拾掇书篓,见陶学录在朝她招手,面上满是笑意,一瞧便知是有甚好事发生。 华丫头,陈铁匠下午命人送来了新做好的拔丝板,陶学录转头看向小陶,唤道:小陶,你将新拔丝板拿与华丫头试试,看看是否满意和好用。 小陶一声应下,不一会就抱了一座泛暗青色光泽,比原拔丝板多了一排六个孔的新拔丝板到桌案上。 第51章 惊艳 新拔丝板上多出的六圆孔,一个比一个小,到了最后一个,必须凑近仔细瞧了,才能感觉到细缝里透出的一丝微光,真真细比发丝。 华琬对拔丝板很满意,抱着陶学录的胳膊赞叹道,婶娘,陈师傅不愧是京城第一厉害的铁匠,拔丝板的圆孔,比学生预想的还要细。 可不是。陶学录笑着取出一只缠绕金线的卷线盘递与华琬,华丫头,试一试,看看拔出的金丝是否光滑圆润,若有棱角,就不能用了。 华琬欢喜答应下,从卷线盘牵出金线,再将金线逐一穿过六个新圆孔,每穿过一个,华琬都会仔细检查,待六个孔走遍,金线几乎细成头发丝儿。 华琬纤细的手指捏在金丝寸长的位置,金丝软软地垂下。 陶学录不禁感慨:这技艺若叫文绣院学去,她们就能将金子绣在袍衫上了,不过华丫头,于制饰而言,金丝的硬度撑不起花样,做地子又嫌太细太浅,陶学录捏了捏华琬手中金丝,柔软亦不如蚕丝,粘在金雀鸟上会扎手,如此除了当花蕊,其余怕是无用处。 婶娘说的是,金丝除了看起来漂亮外,似乎用处不大,颇有白下功夫之感。华琬对着格窗举起金丝,许是金丝格外细的缘故,恍恍惚惚间竟融于阳光之中,若不是空中晃动了环环光圈,真难以察觉华琬手中是举着东西的。 陶学录眯缝起双眼,颌首道:倒是美。 婶娘,学生以前编草饰换钱时,很喜欢编一种草芯灯笼的花样。华琬手指灵活地穿捻于金丝之间,长金丝被弯成一圈圈紧挨的半圆形状,婶娘,您看,像不像上元节的灯笼。 由无数金丝簇成的小灯笼不停地颤动,光芒闪烁流转,是寻常制饰工艺难以呈现的美。 华琬未注意到陶学录已经惊讶的合不拢嘴,傻傻地咧嘴一笑,金丝灯笼与学生预想的八九不离十,婶娘,金丝还有一种用法,亦是学生编草饰时用到的 陶学录还来不及阻止,华琬已经松开手,金灯笼登时和烟火绽放一样四散开来,变回了弯弯曲曲的金丝,陶学录本想要华琬将金灯笼留下给她仔细品详一番的。 陶学录还在遗憾地摇头,华琬已经将长长的金丝平分成两段,两只手拧啊拧,两根金丝被相互交缠拧做了一股匀细的麻花状,婶娘,您瞧,金丝仍旧很细,但不软了,可掐丝,可编织,可焊于金胎上,制成花、鸟、亭台、楼阁各式花样,对了,婶娘是否觉得拧股的金丝比更闪亮? 两根拧在一起,被阳光照射的面更大,自然更闪。 陶学录眯起眼睛,编织吗,此技法可实现用极轻的原材制出面状大的立状图样,或许能解决原先錾造工艺的弊端。若将几种技法相结合,制出的饰物能惊艳了世人啊,陶学录不禁对华琬产生几分钦佩。 过了半晌,陶学录颔首道:华丫头,将你的想法用到郑六娘子的嫁妆头面中。 说着,陶学录眸光比之往常更加明亮,罗瑾娘实是好运气,竟然被她得到了你这块宝,看来凝光院又有希望了。 婶娘,您在说什么,凝光院怎么了。华琬未觉得有甚了不得,她不过是将编草饰的手法用到金饰中。 没什么。陶学录拍怕华琬肩膀,坐回藤椅,手里拿着金丝舍不得放下,原本制饰于她而言是一种本能,早已无热情,可今日看到华琬拧出的金丝,她忽然技痒起来。 陶学录本打算晚上修封书信与罗瑾娘,向她报个喜,后转念一想,还是先让华琬将这技法练熟了为好,如此明年华琬去了凝光院,必能很快进入上界坊,成为金匠师。 陶学录琢磨了一会,同华琬商量后,决定暂且将利用到金丝的编织、填掐、镶嵌等技法称为花丝工艺。 陶学录看华琬用金丝编小船看入了神,直到小陶在一旁大声喊饿,二人才清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