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请灵还愿
“那，那你说该怎么办？”我开始有些动摇了。 若愚道士的本事我清楚的很，要是靠那一包子淘宝货就能摆平七罪红棺，我还真有些不信。 “当务之急，先是给你还愿。其余的事情就交给老头子我处理好了。”江老头咳嗽了两声，将铜烟瓶别在了自己的红腰带上。 “之前你不是告诉我说不用还愿的吗？”我跟着江老头走了两步，却是又急急的驻足，一脸警惕的看着他。 “鬼神的意愿，活人哪里猜的透？”江老头哼了一声。 我心里一寻思，也是如此。 毕竟我和江老头素不相识，他根本没有理由来害我啊。 况且这事还关系着大王庄上下，几百口的人命。 打消了最后的疑虑，我亦步亦趋的跟在江老头后面。 两人绕过村委会的大院子，直直的到了村口，便看见了江老头的棺材铺子。 大片没有上油漆的棺材，密密麻麻的堆在院子里面。 江老头走在前面，推开了那扇破屋的门。 我没有犹豫，跟着进了江老头的房子。 屋子里面出乎意料的，竟是被收拾的整整齐齐，土炕上的被单被叠成了方块，桌子上面也是纤尘不染。 江老头一个上了年纪的单身汉，能把屋子收拾的这么妥帖，还真是让人难以置信。 似乎看出了我的疑虑，身后的江老头放下门帘，走到炕沿边上坐下：“人啊，岁数大了，闲的没事，就爱拾掇下屋子……” 江老头说着叹息了一声。 “你年轻的时候，就没想过结婚吗？”我随手抓了一个小凳子，坐在了姜老头的对面。 江老头苦涩的一笑：“怎么可能没想过？家里成分不好，谁愿意嫁个一个地主家的孙子。到了文革之后，岁数大了，就更找不到了……” “哦。”我答应了一句，默默的点了点头，便再没有吭声。 我们两人都是低头不说话，一时之间，屋子里的气氛便有一丝沉默。 在炕沿上杵了一会，江老头似是从回忆中回过神来，他慢慢的站了起来，招呼了我一下：“先给你把愿还了，今个趁着天亮，早些回城里去吧。” 我也站起了身子。 江老头走在前面，推开了里屋的门，抬手示意我进去。 我走到屋子门口，往里面看了一眼。 屋子被遮蔽的严严实实的，四面都是墙壁，连一扇窗户都没有开。 见我还在迟疑，江老头绕过我，当先走了进去，按亮了墙上点灯的开关。 顿时，屋子里的东西毫无保留的展现在了我的面前。 正对着门框的，是一方长条神龛，神龛上面缠满了红布。 神龛的前面，摆着一个古铜色圆形香炉。 我身子顿了一下，才慢慢的走了进去。 江老头随手又是关住了屋子的门。 “你是道士？”看着江老头从神台下面抽出一件玄黑色的道袍披在身上，我随口问道。 “小的时候，学过两手。算不得道士。”江老头说着，已经穿好了道袍，而后又是拉过地上的蒲团，让我坐在上面。 “我学的是圆光术，一会要关灯，你不要紧张。”江老头抬手在我的肩膀上拍了一下。 之后，屋子里唯一的灯光熄灭了。 江老头按动手里的打火机，点亮了一把黄表，烧在手里面。 火光中，他的双目微微闭着，嘴里面急速的念叨着什么。 眼见的那黄表已经化到了江老头的手上，火焰烧灼之下，他竟是没有一丝疼痛的感觉。 面前的江老头将双手往上一扬，点着的黄表在我惊讶的目光中，竟是在空中打了个摆子，而后就那么端端的立在了我的面前。 “我奶奶来了！”江老头的声音一紧，又是用打火机点燃了三柱香，插在香炉里面。 “一会，看见我奶奶，你就说你是来还愿的，剩下的事情，我会帮你处理好！”江老头叮嘱了我一句，就是退到了一边。 随即，悬在空中的黄表也烧成了纸灰，慢慢的落了下来。 屋子里面一片黑暗，但我却看得清清楚楚，穿着朱红色牡丹裙的老太太，端端的坐在神台上面。 江钱氏望着我的眼神很是愤怒，她的嘴巴半张着，不时发出刺耳的声音。 我一紧张，只觉得耳边都是凄厉的哭号声，连头脑都微微有些眩晕。 “守住心神，不要紧张！”江老头猛然叫了一声。 我这时才慢慢回过神来，响起江老头的叮嘱，我只能咬着牙，忍着恐惧叫了一声：“我是来还愿的！” 果然，我的声音方才落下，耳边的鬼哭之声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虽然老太太的脸上依旧是愤怒的表情，我的心里却是松了一下。 “奶奶，人家孩子千里迢迢，跑来给你还愿，你就原谅他吧。”江老头说着话，声音竟是有些哽咽。 他从神台下面抽出一个塑料袋子，又是将打火机给我递了过来。 我一手按动打火机，火光闪烁之中，我看清了塑料袋里面的东西，那是一叠叠的冥币。 拆开塑料袋子，我将里面的冥币抽出几张，借着打火机点着了。 我不敢抬头看江钱氏的脸，只是闷头烧着冥币。 一张又是一张，烧了许久，袋子里面的东西才被彻底的烧完。 我小心的抬起头，看了看神台上面，江钱氏依旧端端的坐着。 虽然老太太脸上没有人色，但我却知道，她似乎并不高兴。 我有些迟疑的转过头，想要看看江老头。 可是江老头居然不见了！ “嘶！”嘴里倒吸了一口冷气。 我再次回过头的时候，只见神台上的江钱氏面目狰狞。 她身上的大红色裙子，破破烂烂的，头上的乱发也是杂草一般劈散着。 又是一声凄厉的鬼叫响在耳边。 我嘴里尖叫了一声，从蒲团上面滚了下来。 两只腿都在不停的打转，我只得用手支着地面，使劲的往门边上爬。 一手摸到了门板，我这才敢回头。 但神台上面，却是没了江钱氏的影子。 我吓了一跳，一手支着地面，一边转头找着江钱氏，一边用手去摸门板上的门柄。 这一回，门柄没有摸到，但我的手却是抓住了一件冰凉的东西。 心下微微一迟疑，我抬手往上摸了一下。 那是一只冰凉的手，我抓住的竟是一根手指。 心脏跳动的像是擂鼓一般，我慢慢的回过头，江钱氏的一张鬼脸就趴在我的肩膀上面。 “啊……”我惨叫一声，连滚带爬的就是往神台那边走。 就在这时，我的背上突然被什么东西紧紧的抓住了！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呜呜……”我恐惧的叫着，嘴里的声音竟是慢慢的变成了哭号。 “是我！”传来的却是江老头的声音，他一手在我的腮帮子上拍了两下，我这才回过神来。 屋子里面的灯不知何时，已经亮了。 地下，停着一口棺材，棺材是新作的，还没有来得及上油漆，只有惨淡的木纹。 “你，你刚才去哪了！”我脚下又是往后蹬了两下，身子靠在了神台上面。 “帮你还愿啊。”江老头一手指了指停在地上的棺材。 我这才心里稍微松了一下。 “那这样就好了？”我有些不放心，又是看了一眼面前的棺材。 江老头没有说话，只是慢慢的点了点头。 “刚才，你奶奶怎么……”话到嘴边，我又觉得这种称呼似乎不太礼貌。 好在江老头并没有在意：“老人家是在感谢你，鬼魂表达感情的方式和我们活人不一样。” 江老头解释了一下，我这才完全放下了顾虑。 “你的事情已经全部办妥了，趁着天亮，赶紧回城里去吧。”江老头一脸疲倦的脱下了身上的道袍，将它重新塞进了神台下面。 听着自己已经平安无事了，我心里的兴奋那是不言而喻的。 和江老头子客气了两句，我便要告辞离开。 这一次，从学校出来，前前后后耽搁了半个多月，不知道豆豆想我了没有，还有老班，会不会见了我就是劈头盖脸，一顿臭骂…… 满心的心事，我真恨不得现在就插上翅膀，回到学校。 一脚刚出了里屋的门，江老头却又是将我叫住了：“等等……” 我脚下一停，回过头，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江老头。 他慢慢的走到神台前面，拉开了正中间的小抽屉，从里面摸出了一个方形的薄薄的红布包。 “这些东西，你拿着，说不定以后用得到。”江老头低着头，一手在布包上面摩挲了两下，这才将红布包给我递了过来。 我郑重的将包裹接了过来，一手拆开上面的红布，里面装着的是几本线装书，看样子都是有不少年的老古董了。 捋在最上面的一本，书皮画着一个红绿色的阴阳图，我顺手摸了一下，竟是用布贴在上面的。 “这是……”我有些迟疑的问道。 “文革的时候，家里面藏下的道术。我这大字不识几个，又没有后人，留着没用。”江老头说着又是一脸的黯然。 我不好说什么，只好道了一声谢，将那红布包贴身放好，便急急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