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决战
天云剑法是天门各宫弟子必学的剑法，气机境练从玄品，地煞境练正玄品。 方起雷是正六品地煞境，已经堪堪能发挥出正玄品武技全盛威力的一半，剑光一起，风云变幻，笼罩了陈玄机全身要害。 一些江湖游侠观之脸色一变，他们更多练习的都是九品之外的凡品武技，此时一见，方知大门派的底蕴。 陈玄机没有硬接，脚尖点地，连退四步。 方起雷得势不饶人，步步紧逼。 陈玄机手中的竹剑始终不曾抬起，就那么拿在手中，脚下不急不慢的亦步亦趋，虽是险象环生，但一时间竟然全数躲了过去。 他用的是至尊武技中记载的步法中的一种，叫惊鸿步，当世武技多以攻防为主，而步法身法之类的武技，都属于偏门，流传不广。 所以此刻他使用出来，在场之人，竟然没有人看得出那是一种步法，只是感觉他慌里慌张的乱窜乱跑，竟然运气好得一次次躲了开去。 “听闻天门的天云剑法辅以天门心法，威力无穷，果然是名不虚传，我若对上方起雷，恐怕已经败了。”那个白衣青年虽然在武林中也算是后起之秀，但是此刻却也知道，比之这些大宗门的弟子，他还是差的太远了。 “对啊，这剑法果然了得，只是陈玄机这小子，竟然还没败下阵来，简直匪夷所思。”一个留着山羊胡的老者揉了揉一双昏花的老眼。 “毕竟份属同门，就算他功力不够，对天云剑法也必定了解很深，所以才能办到吧？”另一个背负长剑的江湖游侠揣摩道。 “嗯，肯定是这样的。” 他这么一说，众人纷纷点头。 “但所谓守久必失，陈玄机看来是还手无力了。”游侠又开口道。 而赵子枫这一边，大家已经准备讨债了。 毕竟对陈玄机信心不足，赵子枫没敢开倍率，只说压多少赔多少，但饶是如此，如果陈玄机输了，他就要赔出将近五千两银子。 赵子枫苦着脸，眼巴巴看着被逼得毫无还手之力的陈玄机，又是担心，又是憋屈。 场中。 陈玄机一边依仗着惊鸿步躲避方起雷越来越紧密的攻击，一边思忖。 “我刚入地煞境，按照常理，正玄品的天云剑法还没有得到传授，我前世虽然练过，但此刻却不能贸然用出，惹人生疑。而次玄品天云剑法，肯定敌不过方起雷，幸好有惊鸿步能让我暂时立于不败之地，只待方起雷把剑法使用一遍，我便能光明正大的使出。” 心中想着，陈玄机一脸平静，脚下变幻，硬是让方起雷越来越急骤的剑光擦不到他半丝衣衫。 天云剑法三十六招，此时已过了十五招。 三日苦修，陈玄机已经进入了正七品地煞境，论起气机悠长浑厚，距离方起雷还差整整一倍，威力也相差甚远，但不入天罡境之前，武者对气机的利用，更多体现在力量、速度、敏捷及耐力等方面的加强。 现下陈玄机有惊鸿步傍身，正是克制天罡境之下境界的不二方法，任你有多大能耐，气机不能离体，无法影响到战场环境，那么就沾不到身子，又有何用？ 而到了天罡境之后，气机景象衍生，更高的境界更是气机外放，步法的作用就不太大了，这也是步法传承没落的原因之一。 倏忽间，二十余招已过。 此时此刻，再没有眼力劲的人，也发现了可疑之处。 “真是奇哉怪也，想不通，想不通啊。”刚信誓旦旦的游侠，有些脸红了。 “你们发现没有？陈玄机虽然看似慌乱，但脚下的步子似乎也有规律可循。”那白衣青年还算是观察入微，提出了疑点。 “啊！我知道了，难道他用的是某种步法？”一个绿衣姑娘醒悟道。 “天门竟然还有步法传承？”许多人吃惊不已。 “就算是步法，若是气机消耗过大，那也是没用的。”那个游侠哼了一声道。 “不是说小师弟这许多年来一直没有进入地煞境吗？怎么气机如此悠长，气机境的气机不应该这么长时间还没消耗干净啊？”比较那些有幸被慕容世家邀请到的江湖名流，天门弟子的眼力劲儿还是要更加厉害，李振山脸上的担忧已去，有些惊异的看着陈玄机，心中惊骇莫名。 他今年已经二十五岁了，修为更是早已进入天罡境，已经到了出师的年龄和境界，过去几年也曾多次行走江湖，到了此时，他已经深信不疑，陈玄机用的乃是一套神奇的步法。 可问题是，陈玄机从小到大，这是第一次下山，李振山更知道，天机宫并没有步法传承，那么他这套步法又是从何而来？ “听师尊说，小师弟是他和师娘捡回来的，莫非这是小师弟家传的武功？”李振山想了想，也是不明所以然，只能如此认为了。 就在此时，方起雷久攻不下，终于有所不耐，大喝一声，飞身而起，手中剑光暴涨，天云剑法最后一招剑云满天终于出手。 霎时间，清亮的剑光揉成一团，形成一个三尺大小的剑云，往陈玄机砸了过去。 阳光照射之下，剑云熠熠生辉。 “啊！” 有些跟随长辈出来长见识的年龄小的女孩子，率先捂住了眼睛。 “好！好一招剑云满天。”有见识过天云剑法的人叫了出来。 “这下，陈玄机步法再是精妙，也躲不过去了。”那游侠眼中冒出一缕凶光，陈玄机没有按照他话中的意思迅速败下阵来，让他心中甚是恼火。 然而陈玄机的动作再次让所有人大跌眼睛，众目睽睽之下，只见他迎着剑光忽然迎面倒了下去，直接躺在地上，顺势来了一个驴打滚，妙到毫巅的躲过了这一招。 “这……” 人群中一阵嘘声。 武林中人大多极爱面子，这驴打滚莫说豪门大派弟子，就是游侠儿在与敌交手之时也多半不会使用，根本就不会想到这一招。 却也正因如此，陈玄机这在地上一滚，大出所有人意料之外。 而这个所谓丢脸至极的动作，对于无数次徘徊在生死之间的陈玄机来说，自然是毫不在意。 方起雷久战无功，早就心中不耐，他也不知道为何陈玄机与三日前相比有了如此大的变化，尤其这最后一招，被陈玄机就这样躲过去，简直让他气炸了肺。 当下，方起雷收了剑光，再次向刚跃起身子的陈玄机攻去。 而就在这时，陈玄机手中一直没有动过的竹剑终于扬了起来，与方起雷一摸一样的天云剑法施展开来，威力竟然不弱多少。 “正玄品天云剑法！”李振山惊呼一声，“小师弟进入地煞境了？！” 陈玄机修炼的至尊气机心法，本质上可称为全属性或无属性，别人是否能看穿他的修为，全在他一念之间。 更何况李振山也并没有使用天罡境才有的神识，去查看陈玄机的修为，十多年的根深蒂固，所有人都认为陈玄机仍然是天生的超一品气机境。 天机宫众弟子也瞬间反应过来，齐声惊呼。 正玄品剑法必须地煞境才能修炼和使用，背后所代表的含义非常明显。 那意味着，陈玄机已经是地煞境武者。 赵子枫激动的站了起来，口中连迭声道“好好好，地煞境了。” 一直好整以暇的苗正阁眉头一皱，冷哼道“就算地煞境又如何，方师弟可是正六品，陈玄机刚入地煞境，无论如何也不是方师弟的对手。” 李振山沉默不语。 苗正阁说的没错，就算是同一境界，也有九品二十七阶之分，江湖上越级取胜不难，越品取胜却十分罕见，至于越境取胜，只怕有史以来能做到的人，十根手指都数的过来。 大家都知道陈玄机三天前还是气机境，此时就算是地煞境又如何？从九品？正九品？超九品？都没用！ “不过此事还是挺意外的，他天生就是气机境巅峰，十多年毫无寸进，忽然进入地煞境，那可就是内门弟子行列了。”也有外门弟子不无羡慕道，无论如何，陈玄机终究还是外门弟子的一员，如今修炼有成，也算是为外门弟子争了口气。 “哼！”苗正阁冷哼一声，轻蔑道“命在旦夕，还谈何进入内门？” 此时的方起雷心中几乎要吐血了，两人用同样的天云剑法交手，而他不但功力胜过陈玄机，手中更有一把切金断玉的玄品，可是交手了十余招，别说仍未取胜，连对方的竹剑都不曾碰到一下。 他哪知道陈玄机前世对敌经验有多丰富？对这套剑法更是熟悉到了骨子里。 此刻不过是故意表现得天云剑法不太熟练罢了。 又是三十六招过去。 陈玄机忽然跃退几步，冷眼看着方起雷，“方起雷，你的死期到了，有什么遗言，现在就说吧。” 方起雷恶狠狠的盯着陈玄机，有些难以置信道“你现在什么品级？” “正七品地煞境。”陈玄机老老实实道。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 “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你三天前还是气机境，三天后就是正七品地煞境？一天一品？这不可能！”方起雷忽然大叫一声，“不可能！” “天啊，一天一品，有史以来从未有过这么快的晋阶速度吧？”那白衣青年顿时换了立场，一脸羡慕的看着陈玄机。 旁边顿时有一位漂亮女孩轻哼一声。 白衣青年嘿嘿一笑，居然脸都不红一下。 “十年无存进，一朝风云起。就凭这个，我这一百两银子，输给你又如何。”一个站在赵子枫身边的中年人拿出一张银票，交给了赵子枫。 而赵子枫此时还在目瞪口呆之中，一双眼睛跟脑门的亮度有一比。 “哼，就算你正七品又如何？我可是正六品地煞境，无论气机悠长还是浑厚程度，我都是你的双倍。”方起雷强行压下心中的惊骇，但他自己都不知道，他说这些话已经没有了底气。 “越品取胜，在天罡境之下并非难事，陈玄机说不定真有机会赢。”有江湖行家，出言评定。 “哼！”那位游侠此刻众目睽睽之下，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陈玄机举起竹剑，淡然道“我没学会正玄品天云剑法的时候，你尚且胜不了我，此刻我剑法纯熟，你以为自己还有机会？” 一言刚落，竹剑一挽，天云剑法第一招，一剑穿云。 方起雷不甘示弱，挺身而上。 这次刚一交手，方起雷就落在了下风，陈玄机脚下的惊鸿步有了轻微变化，变守为攻，不再以闪躲为主，而是围着方起雷见缝插针。 任由方起雷剑法凌厉，对他却毫无作用，他对这套剑法太熟悉了。而他凭借着惊鸿步，每每在刁钻部位出剑，不过五招之间，方起雷就满头大汗。 十招之后，嗤的一声，方起雷的衣袖被竹剑划破。 十五招之后，竹剑在方起雷胸前掠过，带起一溜儿鲜血，撒向空中。 方起雷惊得满头大汗，心中狂叫“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二十二招之后，漫天剑光收敛。 陈玄机昂首而立，左手负在身后，右手竹剑上扬，抵在方起雷咽喉上。 方起雷满脸死灰。 全场寂静无声。